第271章 那我就摘盡你的冠冕，兄弟（5k）
此時此刻，天上地下，眾神圍觀，諸王沉默。
僅有聖徒一人與深淵對峙。
那從地獄爬出的似火魔鬼對著眼前的凡人譏諷道：
「哦，偉大的康斯坦丁，或者說，我應該稱呼您為尊貴的奧古斯都？」
「哈哈哈，何其偉大，何其尊貴，從天上的神國到地下的深淵，您的威名和事跡都是讓所有人如雷貫耳。」
「而如今，已經安息的您居然又回來了，為了您身後的凡人們回來了。」
「真是偉大啊，就是，我這個被您屢次懲戒的深淵想要問您一個問題。」
裹著聖骸布的聖徒只是靜靜的朝著魔鬼前進。
對方的言語並沒有讓他產生任何回復的想法。
這讓魔鬼感覺到了不悅。
「我說停下！」
祂是深淵的顯化，也是終於得以誕生的長子。
是這個世界中此刻最為尊貴的存在。
一介凡俗何以敢無視祂的言語。
所以，巨大的風暴直接颳起，那是曾經被魔女用最後一點仁愛平息的末日之景。
在此等風暴面前，山脈崩碎，地表開裂，天空昏暗。
諸神都無法在窺見此間的一切。
那是長子的憤怒和深淵的怒火。
此間已是祂的國中之國。
前進不停的聖徒也終於給出了回應，他朝前甩手高呼：
「我也說停下！」
風暴立止，砂石頃平。
魔鬼亦是深深的挑起了眉頭。
「我從你的身上嗅到了我兄弟的味道，你是侍奉我某個兄弟的聖徒，但我分不清那到底是我的那個兄弟，所以，告訴我，凡人。你為誰而來？」
聖者還在緩步前進，但他也第一次回答了魔鬼：
「我為我自己，為我身後應當獲救的人們而來。」
魔鬼嗤笑道：
「藏頭露尾的鼠輩。」
末了，祂傲慢的抬起頭來再度繼續了此前的話語：
「我要問你一個問題，既是奧古斯都也是康斯坦丁還更是凡人的你。回答我，你要如何阻止我？」
魔鬼的獰笑開始在天際迴蕩。
地獄開始浮現，來自無數時代的惡意和災難都在此刻回歸。
西方天際飛出了屍龍，堪稱滔天的憤怒自此爆發，那是第一紀元的大災變，由龍種犯下的大罪所具現。
東方天際裂開了縫隙，無窮無盡的海水從中湧出，那是第二紀元的大洪水，由長子的遺骸和怨毒引發。
北方天際出現了飢餓，永不滿足的貪婪開始蔓延，那是第三紀元的大末日，由凡人的惡意和狠毒帶來。
南方天際湧現了戰爭，絕不停下的屍體互相爭戰，那是第四紀元的大悲哀，由諸君主的愚蠢自私誕下。
四個方位被祂截攔，四個紀元被祂喚起，四個災難被祂重現。
那是祂力量的象徵。
祂不是祂那些早已死去的兄弟可以比擬的存在。
因為一切之父給了祂整個深淵。
祂的體內擁有的不是一條登神長階，而是深淵的全部特性！
哪怕不去使用造物主許諾給祂的賜福，祂也是如今最強的神祗。
而聖徒依舊不停。
哪怕那四大災厄各自都已經是直達神祗的偉力，哪怕這般的力量只是對方隨手喚起，他也是沒有去凝望的意圖。
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早已被深淵蒙蔽的天際。
長子的威嚴和深淵的黑暗讓一切都無法得見此間。
這是魔鬼專門為他準備的角斗場。
在祂和他中的一個徹底死掉之前，這兒絕對不會有人離開。
畢竟是在羅馬，畢竟是宿敵，那自然還是來一場生死決鬥最為合適。
注意到聖者視線的魔鬼再度譏笑道：
「真可惜啊，偉大的康斯坦丁，無上的奧古斯都今日就要死在這個地方了，沒人能夠得見你的慨然赴死，他們只會記住你宛如救世主一般的到來，然後又宛如路邊的死狗一樣出現。」
而聖者卻是出乎了魔鬼預料的笑了起來。
這讓魔鬼大為意外和不喜。
在祂的前後左右，四大災厄已經壓來。
這渺小的凡人何以發笑？
「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何有此等膽魄繼續發笑，這到底是因為你的勇敢還是因為你的愚蠢？」
聖者則是第一次停下的抬頭看著魔鬼說道：
「因為我要謝謝你讓你我可以單獨對決。」
魔鬼愣了一下後便是瘋狂的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還在為我不會波及你身後的凡人而道謝？天啊，難怪你會是救世主。」
聖者微微低頭道：
「也是，這一點也的確需要對你道謝。請容我再度道謝，謝謝您未去波及我身後的可憐人們。」
魔鬼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
「你是什麼意思？」
抬起頭的聖者看著祂道：
「你問我如何阻止你，我也想要問問你，究竟何時才能猜到我是誰。」
聖者抬起手對著南方天際說道：
「我賜予你我的身份，所以，停止戰爭！」
騎著紅馬的騎士自南方而來，有人將自己的身份給了那馬上的騎士，讓他帶來太平，使戰爭停下，還有一把刀鞘賜給他，象徵著和平和安寧，被視為平息戰爭之人。
在殺死一切之前絕對不會停下的屍體們，都在紅馬騎士高舉的刀鞘面前紛紛倒伏歸於安寧。
隸屬於第四紀元，由諸位君主的愚蠢和自私誕下的悲哀之戰是莫恩停下的。
聖者又是抬起手朝著北方天際說道：
「我賜予你我的榮耀，所以，停止飢餓！」
騎著黑馬的騎士自北方而來，有人將自己的榮耀許了那馬上的騎士，著他帶來豐茂，使飢餓消散，還有一根稻穗給他，象徵著豐收和新生，被視為結束饑荒之人。
永不滿足的貪婪和飢餓瞬間被稻穗填滿，凡是黑馬騎士走過的地方都會生出金黃的稻穗。
隸屬於第三紀元，因為凡人們對無主土地的貪婪而引發的饑荒末日是莫恩結束的。
南方和北方的災難瞬間被聖者平息，這讓魔鬼大為慌亂。
「你是誰？為什麼？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是他們？！」
片刻的驚慌後，魔鬼怒罵道：
「你絕對不可能一直這麼下去！」
來自東方和西方的災厄已經徹底壓上。
可怖的魔鬼不相信這樣還能被對方輕易瓦解。
而聖者卻是繼續了此前的從容。
他對著東方抬起手道：
「我賜予你我的權柄，所以，停止洪水！」
騎著白馬的騎士自東方而來，有人將自己的權柄賜了那馬上的騎士，命他喝停洪水，使新生到來，還有一把金色的長槍給他，象徵著風暴和海洋，被視為終止洪水之人。
無窮無盡的海水當即在白馬騎士之前擱淺，只要被白馬騎士的槍頭指去洪水便會歸於消弭。
隸屬於第二紀元，由長子的怨毒和遺骸引發的肆虐洪水是莫恩親自平息的。
「不可能！！！！那不是奧古斯都結束的，那，那，你是獅子的心？！」
魔鬼知道奧古斯都平息過水患，所以他特意召來了來自海洋的洪水。但是這也被對方輕易瓦解了。
再加上那指向意義異常明顯的長槍，所以魔鬼也是馬上反應出了他的身份。
短暫的愕然後，魔鬼越發狂躁的說道：
「還沒完，到此為止了，我說你只能到此為止了！再往前是我們的時代，是我們的世界，你不可能在哪兒，所以，受死吧！」
最後的西方災厄，那代表了恐怖大罪的屍龍向著整個大地播撒詛咒和毀滅的朝著聖者飛去。
看著那擁有無數熟悉特徵和指向的屍龍。
聖者在輕聲嘆了口氣後，朝著最後的西方天際抬手道：
「我賜予你我的所見，所以，停止一切！」
騎著灰馬的騎士自西方而來，有人將自己的所見分了那馬上的騎士，望他停止一切，使希望降臨，還有陰府隨著他，象徵著一切的結束，被視為結束一切之人。
擁有著滔天憤怒和力量的屍龍，在灰馬騎士的馬蹄前安靜落地然後歸於陰府。
隸屬於第一紀元，由龍種犯下大罪所引發的災變浩劫是莫恩送葬的。
至此，來自四個紀元的四大災厄紛紛歸於歷史。
而魔鬼則是徹底陷入了慌亂。
眼前這個凡人讓祂看見了太多太多東西和太多太多身份。
這傢伙不對勁！
祂第一次覺得哪怕擁有著整個深淵以及母親賜福的祂也無法擊敗眼前的凡人。
可是現在，深淵的力量已經徹底被對方打敗，雖然祂還能繼續喚來浩劫，但看著對方這般表現。
祂卻是感覺失去了信心和勇氣。
祂擔心再度喚來的浩劫又是被對方輕易結束，又是讓祂看見了這傢伙潛藏的新的尊貴身份。
看著重新向自己走來的聖者。
祂感覺自己彷佛回到了當年。
回到了當年眼睜睜看著對方向自己走來，然後被對方封閉深淵的無力之時。
「不，不，不會結束的，我是深淵，我是長子，製造了十九枚霍亂之戒的黑暗啊，響應我的號召，殺了這個褻瀆的凡人！」
可能夠輕易喚來四大災厄的祂卻是驚訝的發現祂喚不來那個鑄造了十九枚邪惡戒指的黑暗魔君。
聖者昂首笑道：
「你呼喚我做何？」
「什麼？！不可能，怎麼能這樣的？」
祂本想大聲否決，但十九枚戒指的確從深淵的記憶之中飛出，然後圍繞在聖者的身前旋轉。
第一次的，魔鬼退後了，驚恐的退後了。
「我是歷史的見證者，我見證一切罪惡，一切聖潔，出來吧，癲狂的月亮啊，吸乾眼前之人的鮮血吧！」
鮮血的女王從深淵中哀嚎著出現，一輪血月也是在女王的身後若隱若現。
可當墮落的女王看見了眼前這個有十九枚戒指圍繞的男人後，她瞬間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那顆美麗的頭顱亦是當場滾落於地，露出了被劍型長矛砍下的斬痕。
無頭的女王只能是趴在地上摸索著自己滾落在地了還不停尖叫的頭顱。
聖者憐憫的看了對方一眼後，還是將她的頭顱踢給了她。
拿回頭顱的女王再不敢耽誤絲毫的直接跳回了身後的深淵。
那已經快要凝聚的血月亦是徹底消散。
「這？！你怎麼還能是他的？！你這褻瀆月亮的傢伙！」
魔鬼被眼前的驚懼一幕駭得一退再退。
此刻的祂已經徹底觸及了角斗場的內壁。
祂沒有退路了。
而且這還是祂自己打造的角斗場。
祂的力量依舊強大無比，但祂卻不敢在繼續了。
真的一點都不敢了。
因為每一次都是在強化對方。
所以，看著越發逼近的聖者。
魔鬼只能是拿出了祂最後也最大的依仗：
「你還是殺不了我，你也不能殺了我，我有母親的許諾和賜福！」
可聖者還是不停走來。
這讓祂只能癲狂的嘶吼道：
「我已戴盡了冠冕，凡人！」
魔鬼的頭頂出現了七層冠冕。
那是祂權力的象徵。
是造物主為了補償被做成世界基石的長子而給出的許諾和權柄。
凡祂誕生，祂就是凡間一切的統治者，凡間的一切也不得傷祂，否則必將被回於自身。
在祂與其說是聲明不如說是求饒的嘶吼面前。
聖者終於如祂所願的停了下來。
這讓魔鬼大為驚喜：
「對，對，就是這樣，你是我兄弟的眷屬，你也是我母親的僕從，我是母親許諾的統治者，你不能殺我，你不能忤逆我！」
「現在，你，跪.，現在，我命令你，離開！從我的眼前離開！」
聖者卻是摘下了兜帽對著眼前的魔鬼說道：
「那我就摘盡你的冠冕，兄弟。」
魔鬼的瞳孔瞬間收縮為一點。
戴上和摘下，凡人和兄弟。
長子對著長子抬起手說道：
「凡你誕生，凡間的一切便是你的國，凡間的一切也不得傷你。」
「可我說，你雖誕生，但凡間的一切仍舊不是你的國，凡間的一切也皆可傷你！」
魔鬼頭上的第一層冠冕應聲而碎。
「你必將高居天上，統領一切所見。」
「可我說，你必將歸於地底，為一切所行懺悔。」
第二層冠冕跟著破碎。
魔鬼已經驚恐到無法出聲。
「如有人違背這一切，那它的力量將是你的力量，它的惡毒將是你的惡毒。」
「可我說，任何人都可以違背這一切，因為你的力量來自邪惡和墮落，而非是你的功績和堅守。」
第三層冠冕亦是徹底破碎。
魔鬼被嚇的縮成一團了。
「你所受的一切傷害皆會歸於它的身上，而你唯一會得到的便是它的頭顱。」
「可我說，你所受的一切都只會歸於你自己，而你唯一會得到的便是你的救贖。」
第四層冠冕也碎掉了。
魔鬼只能顫抖著閉眼等死。
可好一會兒後，魔鬼卻是沒有等來預想中的劇痛。
祂試探性的睜開了眼睛，然後便是看見了立在原地的聖者。
為什麼還沒有殺了我？！
短暫的不解後，魔鬼突然醒悟的看向了頭頂。
在哪兒，七層冠冕還有最後三層！
「哈哈哈，你輸了，你輸了，你還是不能殺我，母親還是愛著我，無論如何，我都平衡了這個世界完整的三個紀元！」
「你沒機會了！哈哈哈，看見了嗎，我的頭頂，我還有母親給我的冠冕！」
魔鬼大笑著起身。
雖然還是不敢對眼前的兄弟做點什麼。
但祂也還是圍繞著對方不斷飛舞旋轉，然後肆意大笑。
祂還有母親最後的愛。
在最後三層冠冕破碎之前，沒人能夠審判祂！
「你等著吧，我馬上就開始解除這座角斗場，我馬上就出去殺了那群凡人，兄弟，你再強又怎樣？你沒辦法奈何我，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祂卻是在這最後時刻聽見了聖者的一聲嘆息。
這起初讓祂覺得這是聖者在嘆惋自己的無力。
可旋即，祂就是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安。
祂猛然看向了聖者道：
「你要幹什麼？」
聖者抬頭對著他說道：
「你的確無論如何都平衡了這個世界完整的三個紀元，所以我剛剛也猶豫了。」
「你是什麼意思？我還有三頂冠冕，你奈何不了我的！你不能無視我的功績和母親的意志！」
聖者則是對著他說道：
「你對一切知情，卻選擇了漠視。」
這句讓魔鬼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才是出口。
祂頭頂的最後三層冠冕便是轟然炸碎。
祂的腳下亦是跟著出現了巨大的裂縫，開始將祂的血肉和力量剝離並攪碎。
「為什麼？為什麼？啊——！啊——！我對什麼知情，我對什麼漠視？你不能這樣，母親你也不能！」
魔鬼在劇痛中發出了哀嚎。
祂還是不能理解祂到底做錯了什麼，以至於祂會突然失去最後三層冠冕。
但唯一能夠回答祂的聖者卻是立在裂縫之前漠視著祂的死亡。
「告訴我，告訴我啊！」
但很可惜，聖者依舊沒有回答。
魔鬼也只能在黑暗裂縫的瘋狂撕扯下朝著深邃黑暗墮去。
趕在祂完全被黑暗吞沒之前，因為祂的離開讓天幕都是破曉的射下了一縷陽光。
那光正好照耀在聖者的身上。
這讓祂隱約想起了曾經的所見。
在祂被投入深淵做成世界的基石之前。
也有一個人這麼在光輝之中的站在母親身邊說道：
「這對他來說是否太過不公了？」
也是因為這個人，他才是得到了母親的許諾和賜福。
但後來發生了什麼來著？
啊，我坐視了其餘兄弟殺死了祂！
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