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最後的古龍，最後的勇者（4k）
原本狂暴的戰場已經隨著第三位神祗的介入而歸於平靜。
邪龍也是因此看清了戰場的全貌。
往昔一切皆消逝不見。
眼前只剩一片荒蕪，焦黑的土地滿是縱橫交錯的裂痕，深壑中黑煙縷縷。乾涸河道堆滿碎石，偶有破碎的神聖造物隱現。
記憶中的幾處山嶽都已消失不見，也就最小的一個不知為何還留下了半截。
天空被混雜了暗月冰冷輝光的紫紅色烏雲籠罩，悶雷陣陣。四周寂靜，唯余堆堆悲涼。
邪龍懸於上空，眼中神色複雜，緩緩扇動翅膀，帶起的氣流僅讓塵埃稍揚又落，這片大地似已禁不起任何擾動。
這就是神戰，遠超它認知中的任何兵器的誇張程度。
而且它總覺得這似乎已經是祂們非常克制的結果了。
看了一眼重新出現的太陽後。
終究還是想繼續苟命的邪龍還是悄悄的降落回地面後，匍匐在了地面上宛如靈活的蜥蜴一樣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飛速爬走了。
實際上，三位神祗都注意到了它的小動作。
饒是如此時刻，三者都是被它弄的有點神色微妙。
最好的是風暴女神，兵器化身的她本就沒有多少情緒起伏，加上她之前就大概知道了這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所以她只是瞥了對方一眼，確認它的確活著後就收回了視線。
而不知為何也打算讓它活著的古龍則是眉頭狂跳，即使那不是德拉卡里恩本身，也太過挑戰它的容忍度了。
這簡直是龍種千萬年來最大的恥辱！
最為錯愕的應該就是才是加入的暗月了，此前她並沒有一直看著這邊，因為她有一些推論需要證實。
所以，她即不知道那是一個被邪龍塞進了自己軀殼作為偽裝的異鄉人，也不知道那是一個多麼極品的異鄉人。
因此，在她看來就是惡名遠揚數萬年的邪龍真的變成了一隻愚蠢的蜥蜴在哪裡靈活爬行。
不是，這是邪龍？？？
我不在的這些年裡發生了什麼？？？
暗月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跟不上時代。
最後還是古龍的聲音把暗月從錯愕中拉了回來：
「月女神塞勒涅·瑟拉菲爾德，無血者，你來這兒幹什麼？我沒有邀請過你，龍種和血族也沒有什麼交情，所以，你是為了對方而來的嗎？」
「這是伱自己的決定還是同為歸來者的月之王的決定？」
這本來只是古龍基於月之王和獅心王同為歸來者的判斷，並沒有深入多想。
祂最多也就是覺得兩者可能認識並互為同盟。
畢竟祂們都是歸來的死人。
但祂不知道的是，正因為這句話，讓祂在兩位女神眼中打上了必需死的標籤！
無需任何多言的，兩位女神都是在片刻的對視後，完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隨著丹妮絲抬手打了一個響指後，無可逾越的大風暴便是將整個戰場包裹。
而天上的暗月也是主動落入了風暴之中，隨後女神顯現真身，冰冷的月光化作長弓，風暴助她拉弦。
唯一可惜的就是聖槍不在，不然，暗月化作長弓，聖槍作為箭矢，風暴拉動弓弦，必將斬殺任何神祗！
如此一幕也是讓古龍微微抬起了頭顱。
「看來我說中了，月之王和獅心王是同盟？這麼說的話，劍盾王和永恆王甚至是還未下葬的奧古斯都難道也在你們一側？」
「如此多的王者，如此多的歸來者，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兩位女神都沒有回答祂，她們只是在默默發力準備將這最後的古龍斃命。
見她們沒有回答自己的想法，古龍便是徹底抬起了頭，高傲的看著兩位女神道：
「那也好，什麼都不說的打一場吧，我是古龍，我是神祗，我不畏懼一切挑戰！」
古龍的胸膛已經通紅，祂的口中滿是滴落的炙紅火滴。
接著，祂雙足屹立大地的撐起身軀，讓雙爪各自握住雷霆。
當箭矢射出，龍息與雷霆亦是迎上。
神威對碰造成的巨大衝擊波幾乎是瞬間就追上了已經爬走了後就飛遠的邪龍。
山嶽般巍峨的邪龍都是在這誇張到宛如世界末日的衝擊中被像是樹葉一樣掀飛帶走。
「媽媽啊！我不玩了啊！」
先前在神戰中的無力感又瞬間將它統治。
在它的頭顱撞碎了某個土石而陷入昏迷前。
它唯一記得的就是在自己的哭喊哀嚎中聽見了一聲龍的怒吼：
「大不了打沉這座大陸！」
聽到了這句話後，邪龍的腦子就一個念頭——你們這些神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然後，它就被撞暈了。
——
還在那個崩潰世界中的莫恩也是在這一刻抬起了頭，看向了天空。
雖然這個世界並沒有天空這種事物，可莫恩知道，哪兒就是上方，不是基於他的認知，而是基於世界的判斷。
注意到莫恩異樣神色的次女問道：
「怎麼了？」
之前在精靈和矮人哪裡一直很活躍的么女則是什麼都不敢說的總是躲在自己姐姐背後。
不過這個時候，她也是在姐姐背後探出了腦袋的關切看來。
莫恩嘆了口氣道：
「我聽見了龍吼。」
「這不是很正常嗎？那三頭褻瀆之龍已經死了兩個，餘下的龍種都因為失去了庇護而又不是被吞噬進來的，導致它們全都會被崩潰的世界撕碎，而非是遣返。」
「它們發出吼叫很正常。」
莫恩搖搖頭道：
「不是它們的，是古龍的。」
「古龍？」
這一次，么女都是從姐姐的背後走了出來。
「古龍不是只剩下了一個嗎？那個唯一被您放過了的科洛桑克斯？」
「對，是祂。」
古龍們在神代犯下了大罪，而科洛桑克斯是唯一沒有參與的古龍。
祂覺得自己的同族們做錯了，祂認為古龍應當一直遵循原初的教誨。
所以，祂也是唯一一個得到了赦免的古龍。
「祂怎麼了？是因為這兒？」
「我也不知道，但它似乎快死了。」
這句話越發讓兩個女孩詫異。
作為古龍登神而成的神祗，正面戰下，她們很難想到會有神祗能夠殺死對方。
雖說人們都認同理論上每一個途徑的序列零都是各有千秋，難分高下，但因為成神的人和種族不同。
所以各自的差距還是頗為明顯的。
古龍科洛桑克斯就是其中非常強的那一類。
強到了，就算毫無準備的硬吃一兩發完整聖劍她們都覺得對方會沒什麼大礙。
「所以誰能殺了祂？而且我記得祂似乎沒辦法被殺死。」
次女在驚訝中說出了一個連科洛桑克斯自己都不知道的驚天秘密。
作為最後的古龍，祂沒辦法被殺死！
祂和深淵之子是差不多的存在。
作為最後一個沒有逾越的次子，祂享有莫大的赦免和庇佑。
只是說，深淵的祝福和冠冕來自原初，而祂的則來自長子。
莫恩沉默了片刻只是說道：
「我們應該快點了。」
兩個女孩自然沒有意見。
她們也想要早點見到長女。
——
聖劍村外。
三頭褻瀆之龍中最後僅存的阿莎德隆此刻也是頗為惱火的看著眼前的這個村子。
她已經大致搞明白了那把聖劍的情況。
所以在注意到林德蟲幫她吸引了末子的注意力後。
她就徑直來到了聖劍村。
這是聖劍的最後一部分所在。
她沒有毀掉聖劍的打算。
來自原初的聖物不是她能毀掉的，甚至她都無法理解聖劍是怎麼變成三份後重鑄為三把新聖劍的。
但她是吞噬過去的阿莎德隆。
她有自己的辦法去試著躲過這一劫。
那就是吞噬聖劍的過去，將自己作為聖劍的記憶寄宿其中。
如此一來，只要末子芬國昐帶走了聖劍，那麼她也就能夠跟著逃出去。
這個計劃很有誘惑，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
所以她直接來了這邊，但讓她沒有想到是。
她居然在這兒受到了阻攔！
而且阻攔她的還是一個小小的凡人。
略顯焦急的看了一眼天色後，她越發憤怒的看向了眼前這個幾乎一半身子都被燒爛了的人類。
她記得這個傢伙似乎是聖劍村當代的勇者。
這也是這個村子的傳統，作為吞噬過去的龍，她知道聖劍村的起源是聖劍的守護者想要培養出擁有持劍資格的人。
據說這也是末子的願望。
祂希望祂留下的聖劍能夠作為勇者的武器去抵禦一切邪惡。
於是乎那位聖劍的看護者便是挑選了合適的人去培養，只是說，無數世代以來，哪怕對方的子嗣都慢慢開枝散葉的發展為了一個村鎮了。
也還是沒有一個人擁有資格拔起聖劍成為勇者。
細細想來，或許這正好標誌著，末子其實一直沒死？
祂只是被什麼東西困住了？
不過哪怕是她也沒辦法知曉更多。
而且她也沒有心情去探知這些遠古隱秘。
她現在只想要趕緊去往聖劍的所在開始最後的嘗試。
只是
「你這個傢伙為什麼就是不肯死啊！「
和其餘龍種不同，阿莎德隆的龍息是水晶一樣的冷火。
冰冷刺骨，卻又燒透一切。
巨大的水晶火焰將一切吞沒。
那半邊身子都焦炭一樣的青年依舊是像此前一樣，拔起了又一把仿製聖劍去抵擋和挑戰龍息。
聖劍村仿製了無數年才有機會出現一把的仿製聖劍輕易破碎。
可青年卻遠比聖劍本身還要堅韌的頂住了龍息。
看著還是沒有倒下的青年。
阿莎德隆都是略微產生了畏懼：
「為什麼還沒死？你明明只是給凡人啊！」
起初的一切都很順利，聖劍村中並沒有足夠強大的超凡者，因為他們一開始就被篩選了出去。
裡面唯一有的就是老弱婦孺和一些只能算是有點戰鬥力的青少年。
所以她的到來是摧枯拉朽的。
可結果，這個青年背著一大把仿製聖劍的站了出來，死死的擋住了她。
他修改了聖劍村的儀軌。將其和自己的性命綁在了一切。
殺不了他，饒是她也沒辦法進入村落。
可無論是龍息，還是概念抹除，亦或是存粹的撕咬。
除了給她帶來了片片剝落的龍鱗和大小不一的傷口外。
就只有讓這個應該是死人的傢伙變得更像是死人。
這一次，幾乎全身都是焦炭的青年，先是向後摸了摸。
沒有摸到仿製聖劍的他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
發現剛剛那把就是最後一把後，他也沒有如阿莎德隆期待的那樣放棄。
而是晃著身子挺直了腰背，繼續擋在了村子面前。
並對著阿莎德隆說道：
「我逃了」
「什麼？」
那聲音很微弱，但阿莎德隆還是能夠聽到，只是個中內容卻讓感覺自己聽錯了。
什麼是逃了？他不是站在這兒嗎？
「我之前逃了，我不配當勇者，所以這一次，我不能逃了」
在搖搖晃晃中說出了一切的青年，朝著眼前的巨龍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他不是唐吉可德，他也不是在對著風車衝鋒。
他是勇者！
所以，巨龍便在極端的憤怒中朝著他傾瀉出了此生最為猛烈的龍息。
水晶龍息幾乎將整個村落包裹。
但村子內的人們都是安然無事，他們都是眼含熱淚的看著村落前的青年被吞沒在龍息之中。
似乎已經註定結束了。
連仿製聖劍都沒有了的青年註定了那將是他的最後一舞。
本就哭成了淚人的村人們越發崩潰的跪坐在了地上。
這個村子本就不大，所以村子裡的孩子幾乎可以當作整個村子的孩子。
這等於是他們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為了保護村子而死在了他們面前。
而噴出了龍息的巨龍卻是更加崩潰。
因為那傢伙還是沒死！
「你怎麼能還沒有死啊！」
巨龍在驚恐和憤怒中揮出了自己的爪子。
這一次她該成功了。
聖劍村那與聖劍多年的羈絆下而得到的聖劍加護，已經在她屢次的攻擊中被消磨殆盡。
只是說，青年也終于堅持到了希望到來。
趕來的神祗朝著揮爪的巨龍扔出了聖劍。
聖劍直接將巨龍釘死在了地面。
看著終於倒下的巨龍和踩在了巨龍身體上的神祗。
耗盡了最後一絲加護和意志的青年。
終於可以倒下了！
當神祗走到他身前時，祂才是驚訝的發現這是連祂都無法處理的傷勢。
所以，神祗只能是蹲在了青年跟前對著他問道：
「很抱歉，我來晚了。所以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孩子？」
青年蠕動著嘴唇說道：
「我終究還是沒能拔起聖劍啊.」
神祗在片刻的猶豫後，才是說道：
「孩子，那不是你的錯。」
「那是因為停滯不前的聖劍配不上一直前進的勇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