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的趕路,終於在這日傍晚時分,周旦趕到了離木生盟僅三十里的天柱山鎮。
天柱山鎮坐落於天柱山腳下,而天柱山又是木生盟所在,依靠著天柱山上的木生盟,天柱山鎮一直都人馬往來不絕,繁華熱鬧。
周旦走在天柱山鎮主路上,多日的風風露宿,讓他急需找個客棧休息一下。
但不知為何,今日天柱山鎮的客棧生意異常火爆,周旦連續找了幾家都沒有多餘的客房。
「抓賊啊,快來抓賊啊。」正四處尋找客棧周旦聽見身後有人在大喊捉賊。
正好奇間,突然感到身體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這時撞他之人忙扶住了周旦,連聲說道「對不起」,見周旦沒事,轉頭又跑開了。
周旦還以為是幫忙捉賊的,也沒在意。
還未站穩,又是一波人跑過,周旦嚇的忙閃到一邊。
看著這些人,周旦覺得不對勁,但並未多想,當務之急是趕緊找住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棧,面對老闆無恥的坐地起價,沒有辦法的周旦只好含淚交完錢。一進房間,滿身疲憊襲來,竟直接睡著了。
等到周旦醒來,已是月上柳梢頭。
閒來無事,想到明日就可以去往木生盟,周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
他準備掏出那枚木靈戒和小黑瓶,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明天之後,木靈戒就不屬於他了。
但摸遍了全身也沒有找到木靈戒,周旦慌了,趕緊跑到床上繼續找,翻遍了床上床下依然不見木靈戒蹤影。
木靈戒丟了?周旦不敢相信。
他又把客房仔細搜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木靈戒的蹤跡。查看房門,也沒有人潛入的痕跡。
周旦像泄了氣的球一樣癱倒在地上,仔細回想這一路木靈戒出現的時間。他反覆確認,肯定木靈戒是在來天柱山鎮後丟的。
是那個人嗎?周旦不由得想到傍晚撞他的人。聯想到當時兩波人奇怪的舉止。
難道撞他的那人就是被人追打的小偷?周旦突然想到。那木靈戒就很有可能是那人偷的。
至於怎麼偷的,周旦再清楚不過了,早在衛州遊歷時,他就不止一次吃過這種虧。
想到此處,周旦慌忙爬起跑到街上,試圖尋找那人蹤跡。但是夜色下的天柱山鎮只剩靜謐,除了偶爾的犬吠聲,再無一人。
周旦不甘心,經歷了那麼多的苦,快要成功的時候,木靈戒丟了。他萬分的悔恨,悔恨自己貪圖休息,沒能一鼓作氣趕到木生盟,更恨那偷走木靈戒的賊人,把他的希望澆滅了。
人在情緒崩潰時,總是愛陷入回憶。
周旦想起離家時父母不舍的眼神,想起裘峰爽朗的笑聲,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如泉湧,像個丟失了糖果的孩子一般泣不成聲。
「喂,一個大老爺們 大半夜的在這鬼哭狼嚎啥呢?」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周旦左右看了看,終於看到一人坐在樹枝上正盯著自己。
借著月色,周旦逐漸看清那人,那正是白天差點將他撞倒之人。
「你是不是偷我戒指了。」周旦一見此人,便怒問道。
「你確定這東西是你的?」那人拿出木靈戒,玩味的問著周旦。
周旦一見此人手中拿著的正是木靈戒,剛剛的悔恨、憤怒的情緒湧來,雙眼通紅,握緊拳頭就去搶。
那人身法十分靈活,忽上忽下,讓周旦大為著急。一怒之下,轉搶為攻,提著拳頭就向那人砸去。
一拳落下,碗口大的樹幹應聲而倒。那樹上人卻如浮萍一般飄落到一旁。
但周旦並沒有就此罷休,一拳接著一拳,步步緊逼砸向那人。
「喂喂喂,你犯病了嘛。」那人一邊躲避周旦的拳頭,一邊嚷嚷著。
在躲了幾拳後,只見那人輕輕一躍,一聲「醒來」,隨後一掌拍向周旦腦門。
看似軟綿無力的一掌,把周旦震飛數丈遠。
周旦只覺得自己腦海翻騰,緊接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晃了晃腦袋,模糊的記得自己剛剛正揮拳打人。
「喂,這次醒了沒?我話都還沒問完,你就跟瘋了一樣。」聲音再次響起。
周旦抬頭看著眼前之人,對於自己剛剛的狀態,周旦很是不解,那一剎那他覺得自己身體有一股力量想掙破束縛,破體而出。
我這是怎麼了?
正欲開口質問,對面那人突然扔過來一東西,周旦忙接住,正是他苦苦尋找的木靈戒。
見對方主動將戒指還回來,周旦到不知道該繼續發難還是就此作罷。
正鬱悶中,那人一把把周旦肩膀摟住,鬼鬼祟祟的說道:「嘿,哥們,你行啊。我頂多算是劫富濟貧。你竟然直接把木生盟長老的木靈戒給偷來了。高手啊,我就喜歡和高手做朋友,我叫韓皮。」
周旦被這人的自來熟嚇了一跳,戒備的看著此人。
見周旦沒有回應,韓皮急了,嚷嚷道:「哎,你這啥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
「啊!不,不是,我叫周旦。」周旦一個慌神,把自己的真名吐露出來了。
韓皮一副「這還差不多」的樣子。又對周旦說道:「走,兄弟,我請你喝兩杯。」說完就要拉著周旦往前走。
兄弟?我答應了嗎。周旦心道。但想到剛剛韓皮制服自己時的鬼魅手段,他懷疑眼前這個有點中二的年輕人也是一位修行者。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周旦安慰著自己。順著韓皮的拉扯,兩人不多會走進了一家酒肆。
周旦發現韓皮和這家酒肆老闆很熟的樣子,兩人剛進來就有人引到一個包廂,隨後夥計陸陸續續端進來酒菜佳肴。
這不會是你的賊窩吧。周旦不解的看向韓皮。
韓皮意識到周旦的異常,憨憨一笑道:「這家老闆仰慕我劫富濟貧的俠義之舉,所以很歡迎我的到來。」
「我信你個鬼」周旦脫口而出。話剛出口,自己也感覺到了詫異,眼前的人好像有一種魔力,讓他自動放鬆了戒備。
韓皮倒沒在意周旦的話,看了看四下無人,又悄聲問道:「哎,我說周兄弟,你給我說說你是怎麼順到木生盟的木靈戒的唄。你這壯舉不能蒙塵,要宣揚出去啊,讓這死氣沉沉的修行界知道我韓皮的兄弟是個猛人。」
周旦目瞪口呆的看著韓皮自言自語,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跑』。這人真是人如其名的憨批,不僅憨還猛。他怕多待一秒自己就小命不保。
「你是修行之人?」周旦沒有理會韓皮的胡言亂語,岔開話題問道。
「你這不廢話嘛。難道你不是嗎?」韓皮白了一眼周旦道。
我還真不是!周旦心道。
見周旦直愣愣的看著自己,韓皮一把抱住周旦的胳膊問道:「不會吧,你真不是?一個凡人順走了木靈戒,我的天啊。快快快,和我說說你是怎麼辦到的。」
周旦瞬間頭大,韓皮這一驚一乍的讓他一時難以適應,解釋道:「我這不是偷的,是我祖上傳給我的。」
「傳給你的?」韓皮上下打量著周旦,看著周旦一臉真誠的樣子,確定沒有騙他。
而後長嘆一口氣道:「唉,我還以為遇到同道高手了呢。」話鋒一轉又問道:「不對啊,木靈戒除非攜帶者死去,否則不可能離開本人。你說祖上傳給你的,但是你又不是修行之人。據我所知,這木靈戒的的幾位所有者都是修為通天的大能。嘿嘿,你老實交代,是從哪來的。」
周旦頗為驚奇,沒想到韓皮看著一副跳脫不靠譜的樣子,未曾想思維還怪縝密。為了保險起見,他將和雷江說的話又向韓皮說了一遍。
「你說你為了成為修行者,帶著祖父給的木靈戒要去木生盟?」韓皮問道。
周旦見他終於不再胡言亂語,長吁一口氣點了點頭。
韓皮目光突然變的犀利起來,盯著周旦再次說道:「周兄弟,你不會是騙我的吧。你放心,我都已經是修行者了,不會貪圖你那個木靈戒的,你和我說說實話,這東西你在哪弄到的?」
周旦心裡有些煩躁,不知為何,他覺得韓皮對木靈戒的來歷很關心。
盯著韓皮,周旦再次一臉肯定之色的說道:「這真的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怎麼能偷到修行者的東西呢?」
韓皮聽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喃喃道:「說的也是。這東西除了那幾個老頭子其他人也沒有。想從他們那偷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周旦,沒再說下去。
過來一會,韓皮突然說道:「有了這個東西的話,進入木生盟倒也不難。」
「你說的是真的?你是不是有辦法?」周旦一聽,連忙問道。
「你嚇死我了,至於這麼激動嗎?我韓某人說的話當然是真的。」韓皮故作驚嚇的拍了拍胸口,又道:「但是,我憑啥要幫你呢?」說完一壞笑的看著周旦。
就是啊。自己和他非親非故,他憑什麼幫自己呢?周旦心道。但是又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想了想,只有厚著臉這一個辦法了。他望著韓皮,弱弱的說道:「你剛剛是不是說我們是兄弟。」
「額,是啊。我是說過。」韓皮撓了撓頭不解道。
「那兄弟我現在遇到困難了,你幫不幫忙。」本來陷入兩難的周旦,摸清了韓皮的性格後決定放手一試。
「你是說讓我幫你聯繫木生盟。」韓皮故作詫異的大聲問道。
周旦看著韓皮,認真的點了點頭。
「哎,不對啊,我怎麼感覺你在給我下套呢。」韓皮意識到不對,大聲嚷嚷道。
周旦睜著圓溜溜眼睛望著韓皮繼續道:「我們是不是兄弟!」
「我試試。誰叫我重視兄弟情呢。不過你欠我一個大人情,以後要還我,怎麼樣?」韓皮望著周旦,狡黠一笑。
如果自己此次真能進入木生盟,欠他個人情也是應該的。想到此,周旦點了點頭。
看到周旦點頭,韓皮突然詭異一笑,離開座位跑了出去。
望著跑出去的韓皮,周旦笑了笑,雖然滿懷期待,但他知道很可能又是徒勞無功,他並沒想過韓皮真能幫他解決問題。一個小偷怎麼可能聯繫到木生盟。
自己該怎麼辦?
周旦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不知不覺中竟醉了。
一抹陽光灑來,周旦抬起昏沉脹痛的腦袋,看了看,發現自己在酒肆包廂躺了一夜。
起身洗漱,準備動身前往木生盟所在的天柱山。
昨夜周旦已經想好,既然自己已經來了,怎麼都要去試一試,闖一闖,要不然回去,裘峰指不定怎麼嘲笑他。
正欲出門,韓皮卻推門而入。
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的韓皮,見到周旦就大聲嚷嚷:「姓周的,你記住你欠我的一個大人情啊。」
說完拿起昨夜的剩酒就往嘴裡倒。
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想到辦法了?
周旦連忙坐到韓皮身邊追問道:「你剛剛是什麼意思?你幫我找到木生盟的人了?」
韓皮不說話,指了指酒壺。
周旦忙跑到門外讓小二上一桌酒菜,滿眼期待的看著韓皮。
酒足飯飽的韓皮,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肩膀說道:「唉,忙活了一大夜,這肩膀有點酸。」
周旦哪能不明白,忙跑過去給韓皮捏著肩。
韓皮見好就收,對周旦說道:「姓周的,下午你和我一起,你韓哥我帶你去木生盟。」
一聽真的有辦法,周旦欣喜萬分,早前的陰霾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