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儒
范離的聲音不大,他理所當然認為沒人能聽見。
然而,天空中那個高亢洪亮的聲音卻怒了!
「是誰?竟敢貶低我儒門?」
參加文會的眾人瞬間驚了!
現場陷入一片死寂,更有人怒目四處張望,想要找出冒犯大儒的罪人!
范離所在的水榭,紗幔隔絕內外。
那些普通賓客沒有關注水榭,因為他們都知道,有資格獨享水榭涼亭的人,必然是身份無比尊貴。
「哞~~~!」
天空中傳來一聲牛叫。
范離覺得納悶,真有人把牛批吹上天了?
然而,文會現場的眾儒生卻沸騰起來,紛紛仰頭看天,拍手叫好!
天邊遠處,只見一頭青牛踏著祥雲,朝駱湖方向飛來。
牛背上,還馱著個鬚髮皆白的老頭。
「這是孔夫子下凡?」范離忍不住吐槽道。
來人當然不是孔夫子,但肯定是一位大儒,而且在大楚士林中聲望極高。
「學生拜見老師!」
人群中,范離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他放眼望去,果然是自稱『江北第一才子』的董仲,領著一群青年儒生齊齊跪倒在地,行師生大禮。
至於其他儒生,也都躬身行禮。
「拜見皇甫先生。」
范離終於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對方剛剛還被董仲用來裝點門面,大儒,皇甫松。
皇甫松隔空傳音,又騎牛踏空而來,顯然有著極高的修為。
青牛落地,皇甫松板著臉從牛背上下來。
大儒張開便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鴻音嘹亮!
莫說范離聽得清楚,就連駱湖水面都被震起層層漣漪。
「好!」
董仲如同被打了雞血似的,帶頭叫好。
在他之後,無數青年儒生撫掌叫好!
水榭涼亭里,范離卻翻翻白眼。
這就是江北第一才子的水平?
這和『看著風景美如畫,本想吟詩贈天下。奈何自己沒文化,只能臥槽浪好大』沒區別啊!
「剛才是哪位朋友貶低我儒門?還請自己出來,老夫想與你聊幾句。」皇甫松朗聲說道。
范離一直待在涼亭里。
他是怕了?
當然不是。
身為大楚第一權臣,連皇帝都可以欺負的存在,他怎麼可能害怕皇甫松這種在野老儒?
范離只是在想,水榭里可不止自己一個人。
長樂公主沒有現身,但她一定在看這場好戲。
「這娘們不像好人啊,躲躲藏藏。仗著自己修為高,屁大點的水榭里我居然察覺不到她?」
范離越想越不痛快,冷哼一聲,終於向水榭外走去。
藏頭露尾?
這不是他的風格!
「看,是水榭那邊!」
當紗幔被掀開,范離走到眾人視線中時,立刻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他……怎麼……」
江北第一才子董仲,目瞪口呆的遙指著范離,又看看自己身邊的范月華。
他不是無名小卒嗎?
怎麼會從水榭里出來?
那座水榭,便是連自己的老師皇甫松也沒資格使用。
董仲老臉一紅,想起先前自己拒絕將腰牌送給范離,其實是故意阻擋他參加文會。
現在看來,人家才是貴客,根本不稀罕只能分得一個普通席位的腰牌。
「嗯?!」
皇甫松看清范離的模樣,暗暗吃驚,沒想到是如此俊秀的年輕人。
他遠在江湖,也和眾人一樣,雖然知道大楚丞相范離十分年輕,卻從未見過。
「這位……小友?」皇甫松壓著怒氣,言語也收斂了些許。「剛才是你,將我儒門比作農夫、工匠之流?」
「是。」
范離點點頭,並不否認。
眾人一片譁然,董仲更有些幸災樂禍。
他偷瞄一眼身旁的范月華,希望能從月華仙子的臉上看到失望之色。
可惜,董仲自己反而失望了。
范月華仰視范離,臉上只有不加掩飾的歡喜和崇拜!
大儒皇甫松不再言語,卻轉身走到台上。
年輕儒生們一陣驚呼!
駱湖文會的台子,這可是專門為文斗論道準備的。
而像皇甫松這樣成名多年、桃李滿天下的名儒,早已經不需要上台與人爭辯,只需做看客就行了。
只有年輕儒生們希望上台表現一番,爭取被某位名儒看中,然後收為弟子。
董仲就是這樣,在上一次的駱湖文會表現亮眼,才被皇甫松收徒。
「既然小友輕視儒門,就請上台,與老夫一辯。」皇甫松厲聲道。
這時,駱湖文會其實還沒完全開始,許多賓客尚未到場,仍有許多席位空著。
范離見這老頭糾纏不清,也懶得客氣了,直接一躍上台。
「哦?小友只是煉體境?」
皇甫松修為深厚,已是化神一品境界,當然一眼就看穿了范離的實力。
偏偏他的嗓音還不小,像是故意說給眾人聽的。
「哈哈哈!煉體境的修行者?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小子狂妄,區區煉體境也配與皇甫先生同列?還不趕緊下台?」
「煉體境?這種實力也配參加駱湖文會?」
皇甫松引得一群儒生嘲笑范離,其中嗓門最大的就是董仲!
可董仲剛興奮沒一會,就發現身旁的范月華瞬間冷臉。
她甚至捏緊拳頭,像是準備動手打人了?
范月華以美貌驚艷大楚,卻常常被人忽視她的修為實力。
尤其董仲根本不知道,范月華與他的老師皇甫松比起來,也僅僅是一品的修為差距。
而且真打起來,范月華未必沒有越級擊殺的能力!
畢竟,她姓范!
「煉體境怎麼了?你邀我上台是辯論,還是打架?」范離冷冷問道。
皇甫松已經有些看不起范離了,哪怕他是從水榭出來的。
「自然是辯論。」
「老夫想問小友,剛才你貶低儒門,難道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道理都沒聽過?」
范離點點頭:「當然聽過。」
他又搖搖頭:「但我不認可。」
「哦?」皇甫松面色不善。
讀書人最要面子,尤其像他這種讀破萬卷書的大儒,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貶低讀書人。
「為什麼?」皇甫松問道。
范離知道,駱湖文會雖然是辯論,但絕不接受強詞奪理和無意義的詭辯。
只能引經據典,或以微言大義駁倒對方。
「因為三人行,必有我師。」范離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