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純粹主義學派和逆轉的勝負
李道顯架起坩堝，用水晶泉水作為基底。
曼德拉草根和水仙花粉末細粉依次加入，坩堝內的溶液開始變得渾濁，等待再次澄清。
正常情況下，需要持續的緩慢攪拌，持續而穩定的釋放魔力。
但李道顯沒有這麼做。
他每七次順時針攪拌，會逆時針攪拌一次，在逆攪拌時，將魔力的釋放會依據魔藥的內成分的走向、未融入到部分，進行調整。
在持續順時針攪拌時，這種不和諧很容易掩蓋在均一的流動中，但是在逆時針攪拌時，這種不和諧的因素就會像樂章中的錯音一樣跳出來。
這是斯內普獨有的方式：頻繁擾動魔藥，通過擴散的魔力進行感知，針對形式隨時調整。
這種方式可以大幅縮短魔藥的製備時間，並且獲得更完美的藥效。
僅僅數次調整，溶液就變得澄清。
戈登導師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他在台上指了指這邊，跟導師們小聲溝通。
李道顯自然無法知曉，但是直播間的觀眾們都聽到了導師們的「竊竊私語」。
「非常漂亮的操作，這是他獨有的熬製手法，能夠將原本一刻鐘的基底製備，縮短到兩分鐘內，並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這需要非常紮實的基本功。看上去好像只是簡單的周期性正反交替旋轉，如果有人輕視並草率使用，很可能會毀掉一鍋魔藥。」
戈登盛讚李道顯平平無奇的操作，這讓彈幕有些疑惑。
「我不是魔藥師，不懂就問，只是逆轉一下，有這麼值得吹嗎？」
「其實也不是很難，只是消耗大了點，魔力操作要求高了點，敏感度要求細了點，風險高了點而已，反正我不行，我老老實實按照魔藥標準指南攪拌，多花點時間沒啥不好……」
「這種操作，有時候我也能夠做到，但能使用和熟練使用是兩個概念。這兩期里，李道顯使用的都很隨意，這意味著這種操作對他來說無壓力，這就是恐怖之處。」
「如果後續流程都這麼縮短的話，熬製完整魔藥有望啊，那個叫理中客的出來說話。」
「笑死……這就叫有望？鳳凰羽毛的融合時間在指南上是多少知道嗎？至少四個小時。等鳳凰羽毛處理完了再跟我跳。」
彈幕亂作一團。
李道顯加入了鳳凰羽毛，再稍作攪拌之後，又加入獨角獸尾毛和獨角粉末。
兩種材料蘊含的澎湃生命力，正在被緩緩釋放，不斷融入到基底之中，這種持續的過程是非常漫長的，鳳凰羽毛也好，獨角獸尾毛也罷，高階生物自身的階位屬性，天然讓他們的能量不易流失。
就在這時，李道顯將一滴龍血加入坩堝。
殷紅的龍血在坩堝中化開，四散的紅色極富攻擊性的侵蝕其他成分，這是龍血的天然屬性，強大，好鬥，具備極強的同化能力。
平靜的坩堝瞬間沸騰，咕嚕咕嚕地冒泡，藥液四濺。
調低火焰，加入晶化蜂蜜，手上的攪拌棒順時針逆時針各一圈，交替攪動，一邊吟唱魔法加速糅合，一邊將魔力編織成象徵「穩定」「擴散」「平衡」的符文，推動到魔藥不同的部分，用以構築出穩定的魔藥框架……
這種方式立竿見影。
劇烈的反應漸漸平緩下來，這時，李道顯又加入了第二滴龍血。
嗤嗤嗤…
一陣令牙齒發酸的聲音之後，魔藥以比之前更劇烈的反應竄起，藥液好似趵突泉一樣的高高翻滾，伴隨著魔藥色澤的明顯斑駁。
魔藥呈現斑駁色塊，往往意味著藥效鬱結或無法發散，這是非常危險的狀態，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廢藥。
【魔藥學精通】專長立了大功。
遇到這種刺激場面的李道顯毫不慌亂，在「強效直覺」的作用下，判斷出這是龍血濃度的問題。
沒有選擇維穩，而是又迅速地投入了三滴龍血，同時右手控制著攪拌棒，以一種特殊的不規律的路線攪動，打散鬱結。
「高度精準」和「冷靜操作」讓李道顯快而穩的完成了一系列操作。
整個過程僅僅五秒鐘，坩堝中的魔藥就安靜了下來，藥水的顏色浮現出如同晨曦一般的淺金，這意味著藥效已經初步出現了。
而在標準魔藥指南中，這一步的操作時間根據地區和藥材不同，會在魔藥開始熬製的110-170分鐘出現。
此刻的魔網直播間，已經是滿屏的「臥槽」和「我的天」。
還有人叫理中客出來說話。
李道顯擦了擦汗，心中鬆了一口氣，甚至有一些小小的雀躍。
剛才的一系列操作，極耗心神，李道顯也不免有些疲憊，好在最難的部分已經結束，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只要穩步推進就行。
他抬起頭，發現導師已經在他的桌邊圍成一圈，嘖嘖稱奇地觀察著藥劑。
「這應該算是一種程序優化。」
薛謙打量著藥液，顏色的色澤純淨，即使是用最嚴格的指南結果標準來對比，當前階段的顯色也稱得上是最優。
「不過現在棘手的是需要處理藥液中混雜的龍血雜質。」
細細打量不難發現，金色的藥液中，遍布著如同蛛網一樣血紅細絲，這些龍血中的頑固特性，在此刻就是治癒魔藥中的雜質。
瑪姬少有的嚴肅了起來：「龍血的同化性是這個材料的固有屬性，如果治癒魔藥中無法根除乾淨，那麼這種藥就只能作為廢藥，受傷的巫師幾乎沒有精力再去抑制藥劑中的龍血成分，如果因此而污染了巫師本身的血脈，甚至可能導致嚴重的血脈過敏。」
作為治癒系魔藥的支柱人物，瑪姬親身參與過不少巫界戰爭，治癒魔藥的使用場合，往往都是巫師最為脆弱的時候，這個時候見效快，使用簡單就是最重要的要求。
「這是最需要解決的問題。」瑪姬話鋒一轉，「戈登，如果是你到這一步會怎麼處理。」
「這的確很有意思，我已經有一個方案了，能夠處理掉龍血雜質，而且時間還符合，不過公平起見，我現在可不能說。我不希望被某個報仇心切的女生列入黑名單。」
戈登的話讓瑪姬咯咯地笑了起來。
當導師看向凱薩琳，發現凱薩琳正在閉目吟誦。
「好好發揮，李道顯，有人正想把你壓在身下。」
戈登意有所指，草草說了兩句，三位導師轉身離開，去往凱薩琳那邊。
或許對於學員很神秘的魔藥體系，對於三位導師來說，都有著深刻的理解。
所以他們清楚，當純粹主義者完成了藥材的準備工作，就到了他們展現「奇蹟」的時候了。
這是認清楚選手能力的好時候。
李道顯也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到了凱薩琳的身上，因為大部分魔咒只是熬製魔藥的輔助，像這麼長時間的魔咒準備，不同尋常。
凱薩琳雙目緊閉，小麥色臉龐此刻蒼白無比，顯然秘術的負擔並不輕。
蜘蛛毒腺，蝙蝠翼膜，毒蛇雙眸，狼人的指甲……
值得一提的是，凱薩琳準備的材料中，也包括了獨角獸的毛，不過是鬃毛。
這些剛從魔法生物身上取下的鮮活材料，此刻正放在繁雜的圓形法陣的外層，而法陣的正中心，是變色藤蔓。
隨著凱薩琳的吟唱，下方的法陣符文在一點點的點亮，散發出蒙蒙螢光。
法陣上的材料在消融，每種材料化成了取材前的生物——至少在李道顯的感知中是這樣，它們飢腸轆轆地撲向了法陣的中央，根據自身的特性，貪婪地吞噬著最適合的部分。
變色藤蔓幾乎在以肉眼可見的被吞噬，被消化。
鬃毛化身的獨角獸最強大，也最優雅，輕而易舉的共鳴出了最龐大的一部分特性。其他的猛獸化身也不甘示弱，在吞噬完成之後，在法陣中開始了激烈的殘殺……
廝殺中落敗的猛獸，身上的特性就會轉移，而材料中的雜質，會隨著當前化身的消失而凋零。
這是一種高超的提純秘術，通過材料特性的顯化，刺激競爭，淘汰精煉最核心的材料！
蜘蛛化身走到了最後，傷痕累累的它卻帶著遠比獨角獸龐大的多的特性，裹挾著一股狠厲的氣息，站在了獨角獸化身面前。在獨角獸歲月靜好的時候，蜘蛛可是拼盡全力才從底層殺出。
而現在只剩下兩者進行最後的淘汰。
不喜戰爭的獨角獸化身，卻有著最受眷戀的天賦和階位；出身底層的蜘蛛化身，只有從廝殺中斬獲的兇狠手段……
進展到這一步，後續的結果已經不重要了，無論是獨角獸化身勝利，還是蜘蛛化身勝利，都可以完成材料的「純粹化」。這是純粹主義學派的拿手好戲，他們不需要坩堝，不需要調和，他們推崇在競爭和淘汰中升華材料，將主材的特性拔高！
戈登笑著說道：「有點像是在看藥材版的《魔藥大師》。」
「的確是這樣。」薛謙點點頭，「我本來以為李道顯完整的高階魔藥可以輕鬆拿下這一局比賽，現在看來，第一名已然易主。」
瑪姬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觀察著這一系列的操作流程。因為醫療機構和純粹主義學派有採購協議，她對凝精法並不陌生，所以看到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女生就能夠將凝精法掌握到這種程度，不得不說是有天賦的。
她突然想到，純粹主義學派原第一順位繼承人，好像就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女生，大概率就是眼前的凱薩琳了。
只是可惜……後面被擠到了第二順位。瑪姬心中感嘆。
說話間，時間已經只剩下半個小時。
凱薩琳剖開蜘蛛化身的腹部，一顆晶瑩剔透的精粹出現，化身消散，反被精粹收容吸納。
只是看著這種精粹，就會從心底里生出「完美」的想法。
階段性完成後，凱薩琳感覺到一種流暢，今天的整個發揮沒有失誤。
下面還需要做一些簡單的輔助，自己的魔藥就製作完成了。
已經勝券在握了！
凱薩琳心想著，對自己打氣：幹得好凱薩琳，不愧是你！
她本身不打算太早顯露自己的能力，但是未知的獎勵實在誘人。
╭(╯^╰)╮哼，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伱們相處，但是迎來的只有冰冷的拒絕，現在不裝了，我攤牌了，我坩堝熬製是不行，但是我平常根本不會用那種繁瑣的東西。
現在壓力給到了李道顯這邊。
相對於很多觀眾對於魔藥體系並不了解，李道顯昨天才查過……
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多種隱秘的魔藥傳承體系，每一種體系/學派都代表著一種思想，掌握這種體系的核心奧義，可以在魔藥的煉製中發揮出難以想像的神奇功效。
書本上的文字是蒼白的。
什麼難以想像，什麼不可思議之類，聽起來就很空洞的形容。
但是在現場看到了之後，會發現，這樣的形容確實貼切……
至少前身和斯內普記憶中，沒有這麼精妙的方式——不用坩堝，但是卻能夠完成材料的純化，後續的過程李道顯不用看也能夠猜到，在升華後的材料上，無論是銘刻法陣還是魔紋，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發揮出魔藥本身的特性。
自己目前的魔藥比不過。
如果只是中規中矩的魔藥熬製，是比不過這種開掛的傢伙的。
原本以為後面只要穩步推進就能拿下獎勵，現在看來，自己需要冒一點點險了……
在李道顯暗暗下定決心的時候，彈幕此刻已經分成兩派，一派是以理中客為首的黑子派，另一派是理性吃瓜派。白子已經沉默了……
「李道顯的白子說話!前面有點事，就聽你們在那讓我出來，我出來一看，怎麼的，做出來治癒藥劑又怎麼樣呢？能比得過凱薩琳嗎？人家上一場隨便搞搞，結果這傢伙還以為自己行了……現在人家一認真，一碰就碎！」
「理中客雖然話不好聽，但確實是實話……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輸了。也不丟人，畢竟兩者起點都不一樣，李道顯能夠做到的，已經是平民的極限了。」
「凱薩琳賽高！富婆求撈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