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穗歲放下貓,轉過頭看著門口長身玉立的男人。
這男人身材是真好,往那一站,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都養眼。肩寬腰細腿長也就罷了,偏偏還有翹臀和……某些難以言說的資本。
總之跳不出毛病,一丁點都挑不出來。
她嘆息一聲,腮幫子鼓起來,又癟下去。
「三哥猜猜?」她故意不說,周亦行邁開步子走過來,蹲在她旁邊。他身量高,蹲下來都比她高出不少,壓迫感十分強。
「惹你了?」
「沒有,她請我吃了好貴的飯呢。」倪穗歲低頭摸貓,「要不是我開車不能喝酒,真應該嘗嘗那一瓶依索瑟紅酒,沒口福是我的錯。」
周亦行剛要開口說什麼,手機就嗡嗡震了幾下。
楊婉儀給她發了段錄音過來。
「亦行,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選擇倪小姐,但我覺得,哪怕是作為朋友,我也有義務提醒你,她可不是什麼心思單純之人,你別被騙了才好。」
錄音的重點,就是倪穗歲那一句「你可以理解成為,是我玩脫了」。
周亦行把錄音反覆聽了幾遍之後,倪穗歲穿著浴袍從洗手間裡鑽出來。
她長發剛剛吹乾,又黑又直。浴袍剛過小腿,露出來的那半截白得發光,叫人移不開眼。男人放下手機盯著她,倪穗歲不看他,跟他較勁。
「跟著我委屈你了是麼?」他冷不丁一問,倪穗歲大腦飛速轉,幾乎瞬間就猜出來,是楊婉儀錄音了。
不錯啊,這女人有點腦子。
「可不就是委屈。」倪穗歲背對他躺下,將計就計,「我要走你還不讓,然後我現在要每天被你舊情人糾纏,本來工作就夠累了,還要分心處理這些。知道三哥忙,不敢麻煩你。可我又不知道分寸,再多不痛快也只能忍著,生怕得罪人。」
周亦行盯著她的背。
「陳嘉不是已經借給你了?」
「兩碼事。」倪穗歲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眼睛,「不說了,我好睏,睡了。」
非暴力不合作,周亦行眉頭緊鎖,拽她頭髮。倪穗歲哎呀一聲轉過臉,睜大眼睛瞪他。
周亦行低頭,看到的是一張氣鼓鼓的小臉。
「說清楚點。」
「三哥還好意思問!」倪穗歲突然坐起來,讓男人一驚,「我這兩天帶模特走秀,客戶就是楊小姐。她不止一次跟我提起你,話里話外都是你如何好。我說真的三哥,楊小姐對你痴心一片,如果你也有想法,我立刻搬走!反正周家家宴,你從前也帶她去過不是嗎?」
周亦行皺眉,有幾分吃驚。
他帶楊婉儀去家宴,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還沒有媒體大肆跟蹤報導宣傳,知道的人也都是圈子裡的人。
倪穗歲從哪兒翻出來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的?
然而倪穗歲自然有倪穗歲的渠道,明溪這貨偵查能力堪稱牛逼,那厚厚一疊資料里,包含了太多楊婉儀和周亦行的過去。
她匆匆看過一遍,然後全都扔進了碎紙機。
關鍵信息她存在腦子裡,隨用隨取。
「倪穗歲,」周亦行面色沉,似乎有些怒意,「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麼,你還記得麼?」
倪穗歲不動,她怕自己這一步邁得太大,扯著蛋了。
「周准可沒喊過楊婉儀『三嬸兒』。」周亦行盯著她,眼裡帶著薄怒,「還是你心裡一直都覺得,我是會吃回頭草的人,嗯?」
倪穗歲差點脫口而出「三哥是好馬」,又覺得好像在罵人。
她低頭,「怎麼選是三哥的事,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有朝一日三哥有了喜歡的人,我立刻滾蛋絕不回頭。」
她這話有負氣的成分,周亦行眉頭緊鎖,倪穗歲不敢吭聲。
臥室只開了一盞燈,是周亦行那一側的床頭燈。
燈光昏黃,瓦數低,曖昧的氛圍感里,倪穗歲卻體察出幾分危險。
男人不說話,氣壓低。
倪穗歲聲音軟下來,「三哥,我不是沖你。」
「那你是沖誰?!」周亦行明顯是生氣了。
「是我想太多。」倪穗歲咬著唇,「我知道你對我挺好的,以後自己消化不給你說這些了,我們睡覺好不好?」
她讓步,也是試探。
兩個人僵持了幾秒,倪穗歲伸手拉他的手指,「三哥。」
「你真應該去做演員,倪穗歲。」
「我當時去面試了,老師說我長得不上鏡,還嫌我胖,把我刷下來了。」
男人掃了她一眼,回手關了床頭燈。
倪穗歲抱著他手讓他別生氣,周亦行聽得煩,讓她閉嘴。
隔天,倪穗歲回了一趟宿舍。
她去得太早,以至於把明溪堵在了被窩裡。
「老天奶啊,你夜夜笙歌還能起得來這麼早啊?」明溪熬夜趕稿子,黑眼圈都出來了。
倪穗歲把一瓶昂貴的眼霜放在她桌上,「送你的。快起來,陪我吃個飯,然後見個人。」
「誰?」
「就當是來宿舍找我那個男的,我爸的老部下。」
「那你拽我幹嘛?」
「我跟他約在宿舍了,為了掩人耳目。」
那男人姓黎,叫黎萬強。
之前也算是倪瑾山的左膀右臂,專門管生產的。倪家出事的時候,他曾經被關在監獄裡嚴刑拷打過,現在腿有點瘸。
黎萬強上次來還給倪穗歲帶了點小零食什麼的,把她當孩子看。倪穗歲見了他也像是見了親人,心裡特不是滋味。
「小倪,你這樣太危險了。」黎萬強聽了她的描述,「周准不學無術,腦子裡沒東西,你騙得過。周亦行可是個人物,不好惹。」
「但我總不能找周准他爸,直接當他後媽吧?難度更大。」倪穗歲也沒覺得難為情。這些年,不光是她,黎萬強這些老員工,不少也都在為倪瑾山的事兒奔走。
大家目的都一樣,就是能翻案!
「那你跟他這一段時間,都查到什麼了?」黎萬強問完,倪穗歲有點無地自容,從他煙盒裡摸了根煙抽。
「暫時還沒收穫,我還需要點時間。」
其實何止沒收穫,還答應把自己家的地分給人家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