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誰動的手，您知道嗎？」倪穗歲哭腔重，周亦行心頭一緊，才發現她已經落淚了。
李君蘭還指望能平和解決，倪穗歲把這事兒放心裡，一塊大石頭一樣壓著她，如何做到平和？她如今沒拿著刀挨個砍周家人，都算她情緒穩定了！
「我聽著不少人說話，我也怕出事，就去找當時值班的警察了，人家聽我說完就過去阻攔，再後面我就不知道了。」女人繼續搓手，「我其實也害怕這些，不敢多看。」
倪穗歲點頭，吸吸鼻子，擦了把眼淚。
「謝謝您。」
「能幫我們認人嗎？」周亦行拿出手機，找出周亦知二秘的照片，「當時這個人在審訊室，對吧？」
「對。」女人點頭，「就是他！長得白白淨淨，戴眼鏡。」
「好，多謝。」周亦行點頭，「歲歲還有什麼要問嗎？」
「那個實習的小警察，叫什麼，您知道嗎？」倪穗歲眼圈又紅了，周亦行看不得她這樣，給她擦了眼淚鼻涕。
對面的女人搖頭，「這個我真不知道，他來一共沒幾天，就記得是個黑瘦的人，穿著獄警的衣服，我後來打探，人家告訴我是實習生。」
「三哥，我想看看當時的監控。」倪穗歲梨花帶雨的，周亦行根本拒絕不了。他點頭。
「我去安排，歲歲別哭。」
倪穗歲哪兒能忍得住，在保潔阿姨面前鼻涕一把淚兩行的嚎啕。周亦行很快回來，喊她去監控室。
監獄裡的監控不像普通酒店飯店，每一天的都會保留很久，還有些查房記錄等可以查看。周亦行面子大，這邊的人不敢攔著她。倪穗歲借著他的便利和保潔阿姨提供的信息找當日的內容。
然而翻了半天，倪穗歲卻撲了個空。
這裡的記錄日日都有，唯獨那天的消失不見了。
這明顯就是被人安排好的！
此刻沒人能懂她的絕望，明明是只需要一個監控就能解決的問題，就能扳倒周亦知，可她卻要從頭查起。她走了這麼久，摸索這麼久，還是沒能拿到一個致命的證據。
倪穗歲在地上坐著抽泣，她哭得傷心，周亦行把她抱起來哄。
「再找找，別哭。」
「他早就做好準備了。」女人擦了把臉，「他知道會有人追究的，所以把證據都銷毀了。我們努力這麼久，還是沒找到有用的東西。」
「歲歲。」男人拍了拍她的背，「冷靜點，一個人犯了錯，不可能把痕跡完全抹除。總能找到的。既然物證找不到，就從認證下手。」
「……嗯。」
倪穗歲眼睛紅紅回到君悅府，常姨嚇得不輕。
「小夫人這是怎麼了？」
「心裡不舒服。」周亦行看著常姨，「煮一碗安神的湯送上來。」
「好嘞。」
剛剛下午，還不到睡覺的時候。
只是倪穗歲哭累了。
孕期本就難受沒精神，她現在乏力的不行，本來想睡會兒，可剛躺下沒多久，就聽見有人按門鈴。
上午周亦知來，下午又是誰？
常姨開了門，很是驚訝，「夫人！」
李君蘭點了個頭。
她沒提前打招呼，不請自來，也沒想到周亦行竟然在家。
原本她只是來找倪穗歲的。
「亦行，你沒去上班？」李君蘭皺眉，「怎麼陳秘書也在？」
李君蘭認識陳嘉，知道她在周亦行身邊工作很多年了。
周亦行點頭，「歲歲今天狀態不好，我在家辦公。」
「歲歲怎麼了？」李君蘭皺眉，「而且怎麼……陳秘書也在。」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們上樓談。」周亦行擁著她，「媽，最近事情多，我好好跟你解釋。」
「好。」李君蘭雲裡霧裡地被兒子帶到書房，常姨端茶過來，又退了出去，給倪穗歲傳話。
「母親，您來找歲歲，有事兒嗎？」周亦行問她，李君蘭皺著眉。
「我就是來看看，你不是不讓她工作嗎？我怕她自己在家待著難受，本想帶她出去轉轉的。」
「她在家挺好。」周亦行笑了笑，「您不用擔心她，擔心您自己就好。」
「亦行，你……」李君蘭皺眉，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那是你親哥哥啊！他倒了周家怎麼辦！」
「噓……」周亦行讓她小點聲，「歲歲睡了，別吵醒她。」
「她這麼早就睡了？」李君蘭皺眉，又有掩飾不住的期待，「哪裡不舒服？」
「懷孕了。」周亦行擲地有聲，「我們有孩子了母親，這是喜事。」
李君蘭只覺得腦袋「嗡」一聲！
原本想著，如果倪穗歲沒懷孕，那一切都還好辦，還有迴旋的餘地。
可如今，他們有了孩子，周亦行的個性，怎麼可能不護著倪穗歲！
原本的希望沒有了，李君蘭只覺得心裡發慌。
周亦行笑得和煦，「您不高興嗎？」
李君蘭呼吸一滯，高興？計劃一樣樣被打亂，她能高興就算怪了！
可那又是周亦行的孩子。
真真實實周家的血脈，如果生下來，那也會長大，和周准、周怡一樣！
李君蘭半天不說話，周亦行笑。
「您怕了，母親。」
「我怕什麼？我是高興。」
「真的高興嗎？」周亦行挑眉，滿眼期待看著眼前生養自己的女人，「母親，我了解你。」
「你想說什麼？」
「你別動這個孩子。」周亦行站得筆直，態度堅決，「不管是你，還是任何人，動我的孩子，我都會不會放過。這是人之常情，還請您體諒我。」
李君蘭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個音節。
她別過臉，強行把眼裡的淚憋回去。
這時候倪穗歲推開門，「三哥。」
她聲音低，又看向李君蘭，「夫人來了。」
「歲歲，」周亦行拉過她，「叫人。」
倪穗歲抿唇，「媽媽。」
李君蘭心頭一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兩種情緒卡在中間，她差點難受死！
「歲歲，聽說你懷孕了？」李君蘭穩了穩心態跟她求證，「真的嗎？」
「嗯。」倪穗歲點頭，「是有了，但三哥不讓我說，因為頭三個月不穩。」
「有了，就是好事。」李君蘭聲音里有幾分哽咽，「好事，好事。」
「您覺得是好事，那就是好事。」倪穗歲看向李君蘭，「媽媽，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李君蘭鼻子酸得壓不住，匆忙起身。
「都好，都好。我回去跟你爸爸說一聲，給你準備一份禮物。」
她想逃離這裡。
「母親，別聲張。」周亦行提醒。
李君蘭背對著他，點頭，然後離開了君悅府。
整個過程很短，可於她而言，猶如一個世界漫長。
房間裡，倪穗歲仰頭看著男人。
「你告訴她了？」
「是。」周亦行把她擁入懷中，「我有我的打算歲歲，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