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瑾山的事情到了關鍵時刻，程宴仿佛消失了一般。
他沒有主動跟倪穗歲聯繫過，倪穗歲曾經嘗試聯繫他，有幾次沒能打通電話。
後來倪穗歲留心問過，說是他的店還在開，可店裡的人不是他，而是一個年輕姑娘。
而這個姑娘，並不清楚程宴在哪兒。
很顯然，程宴是怕周家的火太大，燒到他身上。
可這事兒現在告一段落，他竟然還沒回雲城麼？
唐欣沉默，「我問問。」
「你問誰？程安嗎？」倪穗歲皺眉，「你和他還有聯繫？」
「不是。」唐欣笑出聲，「怎麼，二嫂在你眼裡，只能依靠男人嘛？」
倪穗歲一怔，才想起來，唐欣本身也是大家小姐。
她有自己的路子。
後來倪穗歲看她打了個幾個電話，掛斷之後她臉色不算好看，「程宴說是……去國外定居了？」
「……動作真快啊。」倪穗歲不禁感慨。
從前他還想著要跟自己合，結果事情剛出，他就溜之大吉。
好在當時沒和他有什麼深入交流，否則鐵定被坑。
倪穗歲表情沉，唐欣問她，「是不是覺得，自己也挺幸運的？當時我們在瓊省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事兒一定能辦成。」
「為什麼？」
「因為周亦行不捨得讓你輸。」唐欣笑著搖頭，「他就是個戀愛腦。」
倪穗歲一怔。
盛行國際的老總是個戀愛腦，這說法還挺新鮮。
不過仔細想一想……好像還真就是這麼回事！
倪穗歲笑出聲，唐欣也笑。很多猜忌也好，紛擾也罷，終於在這笑聲里落下帷幕。
周怡好奇，「你倆笑什麼呢，好像神經不正常。」
「好好說話！」唐欣訓她，「作業寫完了？」
「媽……我三嬸兒來了我就想跟她玩一會兒嘛！」
唐欣也不忍說太多，隨便她去吧。
或者真的和家庭有關係，周怡最近的成績倒是好了一些。
至少是能從一個下等排到中等。
班主任老師特意喊唐欣過去喝茶，表揚了周怡。
兩口子辛辛苦苦的，總算是看到了一點家庭健身上的成績，難免不欣慰。
*
時間一晃過了小半年，倪穗歲肚子大的走路費勁。
兒子鬧騰，後期讓她腫的像發麵饅頭。
周亦行心疼，甚至想過乾脆剖出來算了。又聽醫生說剖腹產對媽媽並不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倪穗歲夜裡睡不好，來回來去翻身。
她一動，周亦行就醒，一來二去兩個人都睡不好。
倪穗歲說要分房，周亦行當即沉下臉，說不行。
「可你還要去公司，還要開會。」倪穗歲也心疼他，「三哥，我不想讓你這麼累。」
「我不累。」
他說謊，黑眼圈那麼重，怎麼可能不累？
倪穗歲眼圈發熱，「三哥，就……」
「明天。」周亦行開始拖延，「明天分開睡，今天先這樣！」
說完他關了燈，抱著她。
倪穗歲吸吸鼻子，儘量控制自己少翻身。
不過可能是孩子聽見了他倆說話，半夜的時候，倪穗歲發動了。
一群人手忙腳亂送她去醫院，也好在距離不遠，周亦行人脈很硬，直接綠色通道把人推進了產房。
周亦行想進去，醫生不讓。
「我是她親老公。」男人急眼了，「我要進去！」
「周總，我們要聽產婦的意見。」醫生笑著拒絕，「抱歉了哈。」
是倪穗歲不想讓他進來。
她怕自己特別丑的樣子被男人看見。
再說，好多科普都說，男人看過之後容易有心理陰影，她也不想讓周亦行這麼年紀輕輕的，在那方面有問題。
難為周亦行，在產房外面急的直轉圈。
李君蘭和周嶺都來了，唐欣也開車過來，帶著第二天還要上課的周怡。
「周怡怎麼都來了？」李君蘭問。
「我想看小寶寶嘛。」周怡笑嘻嘻，李君蘭也不忍苛責。唐欣打斷她，問歲歲什麼情況。
沒人知道什麼情況。
外面的人都只能幹著急。
周亦行臉色蒼白。
是一眼就能看出害怕了的那種蒼白。
李君蘭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兒，現在條件好，不會有問題的。」
話是這麼說，可倪穗歲是他妻子，他孩子的母親。周亦行身子緊緊繃著，終於，醫生推門出來了。
周亦行以為，半年前在鄰省西郊倉庫歷經的活在，就已經是大劫。
如今見了倪穗歲在床上虛弱的模樣，才覺得這才是大劫。
這是他這輩子，不想歷經第二次的劫。
「挺好的哈，男孩，六斤半。」醫生說，「周先生不抱抱孩子嗎？」
周亦行沒心思抱孩子。
他眼裡都是他那虛弱的妻子。
「歲歲。」周亦行動容，眼睛閃了閃，「辛苦了歲歲。」
「任務完成啦，我先睡會兒。」倪穗歲說著閉上眼，真就睡了過去。
病房裡，小嬰兒在小床里安穩睡著，尖下巴，大耳朵，高鼻樑。
李君蘭看不夠，「真像亦行小時候。」
「您還記得呢？」唐欣問。
「記得。」李君蘭微笑，「我生亦行的時候年齡大了，各方面檢查都要仔細。你爸怕我有意外，陪我在醫院住了三天。當時我就擔心，年齡大了，生的孩子不健康。後來看到他白白淨淨的，哭聲那麼響亮，才把心放下。」
唐欣也笑。
小生命有魔力，能讓所有人的心都跟著平靜下來。
後來護士進來，說要給倪穗歲開奶。
倪穗歲有點慌，因為真的很疼！她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周亦行眉頭緊鎖，「我們餵奶粉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但母乳營養更好。」護士很客觀，「但如果周太太不願意，那我們尊重的。」
倪穗歲沒不同意，周亦行看不下去。
「歲歲，我們……」
「就母乳。」倪穗歲母愛大爆發，「就母乳，我能忍！」
「那我就，繼續了哈。」護士說著繼續下手，倪穗歲認真不吭聲，周亦行看不下去，到外面抽菸。
女人生孩子，鬼門關走一遍，周亦行這會兒算是明白了！
「黃崢，你準備一份合同。」周亦行打電話給他，「我要把公司股份轉給倪穗歲。」
「轉多少？」黃崢問。
從前周亦行就給過倪穗歲不少，黃崢恍然大悟，「夫人是生了吧？」
「嗯。」周亦行聲音有幾分嘶啞，「股份全都轉給她，我以後給她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