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可……瞧趙玉芳說的這般肯定,好像也不是作假。」
「且先看看吧!」
「讓瓜先多熟一會兒!」
「再怎麼看看也不能再反轉了吧?趙玉芳總不能是吃的熊心豹子膽吧?怎麼敢造謠縣令大人呢?」
眾人交頭接耳,低聲議論,各有各的想法。
「聽聽姜姜繡娘是怎麼說的!」
人群忽地一靜,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姜安寧的身上。
「這位姑娘,你能為你剛剛說過的話,做擔保嗎?」
姜安寧波瀾不驚,鎮定自若:「你能像在場的所有人,承諾保證,你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可靠,沒有任何作假作偽的成分嗎?」
「我說的自然都是真的。」
趙玉芳十分得意的揚起下巴:「怎麼?你現在知道怕了吧!」
她從鼻孔里哼了一聲:「若你現在向我下跪道歉,磕頭求饒,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否則等會兒真的驚擾了縣令大人,只怕你想息事寧人,也斷沒有可能了。」
「板子打在身上的滋味兒,恐怕是不好受。」
「更別說,還要被扒了褲子,被那麼多人瞧……」趙玉芳忍不住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咯咯咯的聲音,十分響亮:「到那時候,你只怕要沒臉見人了。」
她滿是得意,仿佛能逼的一個無辜女子受辱去死,是什麼值得驕傲炫耀的事兒。
「大家也都聽見了吧?」
姜安寧環顧了一圈四周:「這位姑娘說,她能夠為自己剛剛所說過的話,承擔一切責任,絕對沒有弄虛作假。」
眾人不明所以,卻不由得跟著點頭。
是的,她們都聽見了。
「既然如此,那就還麻煩這位姑娘,隨我一同到縣衙去。」
「見縣令大人!」
姜安寧擲地有聲,趙玉芳直接愣怔在原地。
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你瘋了吧?」
她都已經說,她爹可是縣令夫人身邊,最最最得力的管事嬤嬤的乾兒!!
這樣的關係,這賤婢怎麼還敢揚言要去見官?
腦子壞掉了不成?
「這位姑娘你如此言之鑿鑿的,說我與縣令大人有過首尾之事。」
「說縣令大人之所以處置我前未婚夫一家,是因為與我睡過。」
「可我實在是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事情了。」
「縣令大人處置我前未婚夫趙海一家,是因為他們的的確確,對我構成了欺詐之事,人證物證俱在。」
「且他們,曾多次在公堂之上,口出惡言,詆毀縣令大人,造謠生事。」
「這位姑娘既然覺得縣令大人處置不公,那便合該到公堂之上,與縣令大人辯駁一番,拿出證據來,維護公道正義。」
姜安寧板著臉,沉了幾分聲音:「更何況,你說我與縣令大人睡了,可我的的確確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若你所說是真的,那便是縣令大人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對我做了禽獸之事!」
「姑娘既然敢作保,所言句句真實,那我自然少不得也要狀告縣令大人!」
趙玉芳滿眼驚恐,像是看怪物一般,看著姜安寧:「你瘋了吧!」
「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你怎麼能這般粗俗的,把這種事情擺到明面上來說?」
竟然還要去狀告縣令。
瘋了瘋了,這泥腿子一定是瘋了!
姜安寧看著趙玉芳:「我為何不能說?」
趙玉芳一時語塞。
……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不就是不應該說出口嗎?
「你,你就不怕毀了名聲嗎?」
張口閉口就是別人跟她睡了,往後誰還敢上門求娶了?
「名聲?」
姜安寧冷笑:「我清清白白,從未與人有過齷齪之事,為何要怕?」
「那你還報官,這種事,鬧大了對你有什麼好處?」趙玉芳用大聲斥問,掩飾著自己的心虛:「就、就算最後是還了你清白,沾染上這種事兒,你的名聲也是毀了,人們根本就不會覺得你委屈,只會覺得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
「姐姐這話說的,我便十分不理解了。」
姜安寧眨巴著眼睛,模樣無辜:「姐姐是覺得,我不該為了自己的清白名聲辯駁嗎?」
「姐姐的意思是,我雖然沒有做過這樣齷齪的事情,但面對旁人齷齪的指責與污衊,也應該安靜如鵪鶉似的,忍氣吞聲,把這件事情默默忍下來,是嗎?」
姜安寧無辜眨眼:「可若我今日真的沉默下來,豈不是任由姐姐這盆髒水潑在我身上了?」
「我沒做過的事情,為什麼不能辯駁?」
「姐姐這話,實在是好沒有道理!」
她走下涼亭的台階,緩緩走到人近前:「還是說,姐姐心裡頭就盼望著,我像個啞巴似的,即便是被造謠了也不敢聲張,生怕會被人議論,丟人丟臉……」
「那往後你們再提起這件事兒時,便可以更加光明正大、理直氣壯,說我一句『既然她沒做過,當時為何不反駁,肯定是因為心虛』,再以訛傳訛,徹底將這一盆髒水,攀污到我的身上!」
姜安寧伸手摸上趙玉芳的下巴:「我說的可對?」
「胡、胡說八道!」
趙玉芳心虛的不敢去看人眼睛。
「既然是我胡說,姐姐你心虛什麼?」
姜安寧輕彎了彎嘴角:「至於會不會有人跑到我面前來大放厥詞,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這種蠢話,就不勞煩姐姐擔心了。」
趙玉芳咽了咽口水,有些被嚇到。
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天兒,明明眼前這女子笑靨如花,怎麼……她無端就有種,腳底板發涼的感覺呢?
天殺的!
真是見鬼了!
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見官!
「反正,反正你不能報官!!」
趙玉芳大腦飛速的運轉,最終想出一個自覺合理的理由:「你的名聲無足輕重,可若是連累縣令大人的名聲被你所害,你、你承擔得起後果嗎?」
「更何況,你不覺得好笑嗎?」
「向縣令大人,狀告縣令大人侵犯你?」
「縣令大人能管你?」
「你失心瘋了吧!」
趙玉芳怒斥姜安寧「腦子不好使」、「蠢鈍如豬」……想要藉此打消人報官的念頭。
「縣令之上還有知府,知府之上還有刑部,刑部之上還有聖人!」
姜安寧冷笑:「既然你剛剛,當著大家的面兒,已經保證了你所言非虛,說縣令大人的的確確是對我做了禽獸之事,那我為何不能告?」
「你可是人證啊。」
趙玉芳怒吼:「我不是!我才不會為你作證,你想都不要想!」
她像是找到了這件事兒的破局之法,臉上再次得意起來:「我倒要看看,沒有人為你作證,你還能怎麼掀起風浪來!」
「你讓我為你作證,我就為你作證?」
「真是愚蠢。」
趙玉芳得意的哼了哼:「你就等著吃板子吧!」
只要她不承認剛剛有說過那些話,姜安寧就是報假案!
到時候要吃板子的,就還是姜安寧這賤婢!
四周的人面面相覷。
她們好像……沒聾啊?
「現在我可以確定了,坊間那些不堪入耳、詆毀縣令大人與姜繡娘的流言蜚語,都是胡編亂造的。」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膽子這麼大,竟然連縣令大人都敢編排。」
有人朝著趙玉芳努了努嘴:「還能有誰?這不就是現成的源頭嗎?」
「你的意思是,這謠言的源頭就是趙玉芳?天吶!她這是為了個啥啊!」
「我聽人說,趙玉芳有個兄長,年近三十了,還沒娶到正經媳婦兒。」
「嘶!你可別跟我說,趙家大郎,惦記著娶姜安寧。」
那人驚的合不攏嘴。
「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聽傳言,是有這麼一回事兒,那趙大郎還說了,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來,姜安寧註定是要做趙家婦的,不做趙海的,就該做他趙大郎的!」
「可趙家大郎,要是真想把人給娶回家,他妹妹怎麼還在這兒找茬……這往後,還能和睦到一起去了嗎?姜安寧就算真的嫁了,只怕日子也少不得雞飛狗跳吧?不得天天打架啊?」
那人唏噓的「嘖嘖」了幾聲:「還能是因為什麼?」
「想占便宜唄!」
「這話又是怎麼說的呢?」路人甲不解。
路人乙哼了哼:「那我問你,你要是有個還沒說親事兒的兒子,會考慮給他娶姜安寧這樣霸道厲害,丁點兒委屈不肯受,跟夫家有了矛盾,直接一言不合,就把人送到公堂對質的姑娘回去嗎?」
「這……」八卦的人,略略猶豫了片刻:「我肯定不能娶。」
路人乙又問:「那要是有個特別會賺錢,繡活特別好,在整個江安縣都特別有名的繡娘,還沒有婚嫁說人家,你會不會想給你兒子說回家去?」
「肯定想啊!這樣好條件的媳婦兒,哪個不想要啊!」
說完,路人甲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姜安寧嗎?
路人甲不解:「可,這跟趙大郎一家,編排姜安寧的閒話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
路人乙:「那趙大郎家,不願意出聘禮,想把姜安寧納為妾室!」
「啊?」
趙大郎一家莫不是瘋了吧?
以姜安寧這麼好的條件,就算是想說個秀才,都不是沒有可能的吧?
畢竟是有手藝的……養活一大家子不成問題。
就算看在錢的份上,上門求親的門檻都能被踏破。
結果他們家不僅妄想要姜安寧進門,還只打算給個妾室的名頭?
「你沒聽錯,趙大郎一家,就是打算納姜安寧為妾。」
「還打算等姜安寧進門了,就讓她辭去朝凰繡坊的活計,專心為他們趙家的布店做事兒,最好是能把趙家布店,也做成朝凰繡坊那樣的大生意。」
「可真是好算計!」
路人甲:「這到底是納妾,還是找免費勞工啊?」
「不然,你當那趙家大郎,為何年近三十了,還沒個正經妻子打理家事兒?」
「為何?該不會……」
路人甲想到某個可能,滿臉驚訝,震驚的合不攏嘴。
路人乙點頭:「趙家也是個會打算的了,這種事,他們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為了節省每日在餐食上的花銷,趙大郎先是納了賣饅頭家的小女兒當妾室。」
「後來又納了個廚娘,把家裡原本的在灶上做事兒的,全部都辭退了,交給這個廚娘來打理灶上的事兒。」
「你還真別說,就算每個月要給妾室些許月例,綜合算下來,還是省了好多僱傭工人的錢。」
「更別說,那廚娘有時候,還拿不到月例,連採買都要自己貼錢。」
路人乙唏噓,路人甲咋舌,旁邊還湊了個路人丙丁過來,伸長了耳朵聽。
「再後來,趙大郎又納了個到他們家去做浣洗活計的小丫頭,聽說連禮金都沒給,全攤算到工錢裡頭了。」
「原本那小丫頭也是勤快的,幹活又利索,經常一天能去好幾家做工,哪個月都不少賺!」
「結果給趙家大郎做了妾室,工錢沒了不說,還要天天給他們全家人做漿洗。」
「河水積寒,倒可憐那丫頭,嫁過去不到兩年,人就撒手去了。」
路人甲怒道:「這不明擺著就是算計白嫖人家小姑娘嗎?」
「可話又說回來了,又不是到人家當正頭娘子,是明明白白的說了給人當妾室,她大可以拒絕啊?總不至於牛不喝水強按頭吧?」
路人甲理中客般,給兩邊都打了五十大板:「我看啊,這趙家大郎不是個好東西,那願意上門給人做妾的,也不見得是啥好的!」
「肯定是惦記著上門當少奶奶,結果算計落空,反倒是誤了自己性命!」
「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怨不得誰。」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路人乙搖了搖頭:「那浣洗女,有沒有惦記著上門當少奶奶,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趙家大郎當初之所以能納了那丫頭為妾室,是因為跟那小丫頭去做活的人家,都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