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抓到姜安寧的把柄
姜安寧聞言微怔,若有所思。
段青山遲疑片刻,大著膽子道:「其實我一直有個困惑。」
姜安寧「嗯?」了一聲,面露疑惑,抬頭看向他。
「那一日,他們三人湊在一起說的話,按理說應該是見不得人的。」
「至少不應該是當著我的面……」
「可他們不僅當著我的面兒說了,還裝模作樣的給了我封口費,倒好像是生怕我不拿這件事兒,當成秘密,重視起來一般。」
段青山抿了下嘴:「像他們那樣的人,應該更加清楚,真正能夠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才是。」
「怎麼可能只不過是給了我些許金銀,便放心的以為,我是真的被他們給收買了呢?」
「甚至在之後,也完全沒有任何想要殺人滅口的行為。」
姜安寧眉心輕蹙:「你的意思是?」
「他們知道,奴是效忠於您的。」
「興許也猜到了,奴會把那天,聽到他們說的全部話,一字不差的轉述給您。」
段青山微蜷了蜷手指:「或許,讓您知道,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姜安寧眉頭皺的更緊了些。
「如果你所說的猜測是真的,那他們,又是圖什麼呢?」
讓她知道阿娘死亡的真相,除了激起她的恨意,讓她想要為阿娘報仇,血刃仇人,還能做什麼?
可……殺了她阿娘的兇手,就是他們啊!
難不成這背後還藏著什麼算計?
姜安寧想不出緣由,索性不想了。
無論那些幕後之人藏了什麼陰謀算計,早晚有一天,會爆出來的。
總不能遮遮掩掩一輩子吧?
殺她?
儘管來好了。
她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輩子又多活了這麼多的時日,已經是撿來的幸運。
沒什麼好不知足的。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姜安寧調整好了心態,不再糾結,轉而問段青山:「那些婦人又交代了什麼?」
「她們說,她們是住在城北那邊的窮苦人家,日子揭不開鍋了,家裡的男人又不當事兒,整日除了喝酒耍渾,便是對她們拳打腳踢,迫使她們出去賺錢,甚至是逼迫她們……」
段青山心生不忍,實在沒辦法將那腌臢事兒說出口。
「是趙江找到了她們,許諾給她們每個人五十兩銀子,讓她們偽裝成過來買繡品的貴婦人,幫他捉姦在床!」
段青山說到「捉姦在床」時,恨得咬牙切齒。
他實在是不敢想,萬一他沒有誤打誤撞的,及時發現偷偷混進來的趙江,等姜安寧滿身疲憊的回來,會發生什麼。
姜安寧反而淡定許多。
「一人給五十兩?可真是好大的手筆。」
「可問過趙江?他哪裡來的錢?」
段青山沉默,欲言又止的看著姜安寧。
「看著我做什麼?問你話呢。」
姜安寧擰眉,很是不喜歡段青山這般,動不動就沉默以對的樣子。
段青山感覺到人的不悅,抿了下唇,避重就輕的小聲說道:「那些婦人們說,她們也曾懷疑過趙江是在誇海口,要求他先拿出銀子來。」
「不過趙江沒同意,還擺出一副她們愛信不信,愛做不做的樣子。」
「還說她們不願意做,有的是人願意做。」
「讓她們別等到,他去找了旁的人,才來後悔,才來跪求他,給她們個機會。」
「那些婦人們長期遭受丈夫的奴役虐待,若是賺不到錢回去,供養她們的丈夫吃喝玩樂,便少不得會挨一頓拳打腳踢,連飯都沒得吃。」
「擔心真的會錯失這個機會,回去又要挨打挨罵挨餓,便想著乾脆試一試,真就是個騙子,她們倒也不虧,左不過就是說幾句話而已。」
段青山聲音微頓:「趙江還跟那些婦人們說……」
姜安寧皺眉。
這男人,怎麼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她問的明明是趙江哪裡來的那麼多錢。
她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什麼人,在背後指使的趙江,為他提供的資金。
總不可能,是趙江自己突然發了橫財,為了報復她,所以花了大價錢過來,想要算計她吧?
「趙江跟那些婦人說什麼了?」
姜安寧聲音里,隱隱有些不滿。
「說……」段青山不敢再有所隱瞞,怒紅著臉:「說主上您是江安縣遠近聞名的大繡娘,連聖人陛下都頒旨認證過的,她手裡頭難道還能缺得了銀錢?到時候別說五十兩,就是五百兩…她、她也出得起。」
段青山的聲音越來越低。
姜安寧愣怔了會兒。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段青山這話的意思是,趙江根本就沒有錢,打算毀了她的名聲,逼嫁她,然後霸占她的錢財,給那些與他同謀,毀她名聲清白的兇手們結尾款。
哈……哈哈哈!!
可真是好算計啊!
真好的算計啊!!
趙家人,好的很!
姜安寧深吸了口氣,不願意將太多的情緒,浪費在趙江這樣的物種身上。
「趙江呢?」
她聲音平靜的問段青山。
段青山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偷窺人臉色。
「又看我做什麼?」
姜安寧一個冷眼掃了過去,嚇得人渾身一個激靈,埋低了腦袋。
感覺到頭頂被注視的目光,又趕忙說道:「奴擔心那些跑了的人,還會再回來,偷偷救走趙江,遂將人套了麻袋,丟到了隔壁荒院的枯井裡頭。」
段青山小心翼翼的,險些咬了舌頭:「跟、跟趙銀蓮作伴去了。」
說完,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對不起,奴又自作主張了。」
他忽然生出一股惶恐。
暗自懊惱自己怎麼總是在同一個錯誤上,連續明知故犯。
姜安寧瞥了人一眼,不明白這抖M又在發什麼神經。
她淡淡道:「你做的很好。」
「既然人已經被丟到了荒院的枯井裡,便暫且不要理他了。」
「且讓他們兄妹二人好好的團聚團聚,也免得來日到了地下,兄妹之間會生分了。」
想到什麼,她又看了眼段青山:「可有安排人過去那邊看著?」
「安排了的。」
段青山恭謹的回道:「還用石板封住了井口,只留下了個縫隙,稍稍能夠透進去一些光。」
「如今,除非他有遁地之能,否則定無法逃脫。」
姜安寧「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決定早早料理了趙江,以免夜長夢多。
段青山手底下的那些人,說到底,不過是些逃荒來的的莊稼漢子,只怕連拳腳功夫都不懂得。
真要是遇上有心想要救走人的死士,怕是連對方一招都扛不住,反而白白丟了性命。
「我過去看看趙江。」
姜安寧剛準備往外走,忽地又停住,看向人問:「今兒,廚房有準備什麼吃食嗎?」
她目光看向門外:「他們可都吃過了?」
「晚間下了麵條,熬了一鍋茄子肉的滷子。」
段青山恭恭敬敬的回道:「都吃了的,一個個的,心裡都感激著您呢!」
姜安寧「嗯」了一聲。
段青山像是忽地想了起來,一拍腦門:「對了,今兒下午,您剛走後不久,姜家村那邊過來了個人,說是給您送些剛采的菌子,都是新鮮的,不知道您什麼時候回去,便送了些過來。」
「姜家村的?」
聽見「姜家村」這三個字,姜安寧本能地皺起了眉頭,心裡無端升騰起厭惡。
「是,姜家村的……」段青山見人臉色不好,不免再次懊惱起來,下意識將身體站的筆直:「她說她是您鄰居,說您一聽方嬸子,就知道是誰了,我聽她說話親切,跟您似乎很是熟稔的樣子,又查看了那些菌子,確實都是能夠食用的。」
段青山解釋了幾句之後,懊惱的止住了聲音,小聲怯怯的看著人:「我是不是又做錯了?」
姜安寧聽到是「方嬸子」之後,方才神色舒緩了些。
「是方嬸子?」
她微微露出幾分笑意:「是方嬸子那就沒事兒了。」
段青山登時鬆了一口氣。
只是更加小心的解釋道:「奴瞧著,是眼熟的,上次姜家村那些人上門來時,奴有見過。」
當時姜安寧好像也確實叫人方嬸子,且瞧著,確實是關係十分不錯的樣子。
大致的信息都能夠對得上,段青山這才會自作主張,讓人將東西留下。
他舒了一口氣:「原本,奴是跟她說,讓她自己等您回來,親自把東西給您的。」
「只是她好像有什麼急事兒,把東西放下之後,就急匆匆的走了。」
姜安寧「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她邁步朝著廚房走去,邊走邊問:「有辣椒或者生薑之類的調味食材嗎?」
「有的。」
姜安寧原本想著,拿些現炸的辣椒過去。
餘光卻瞥見旁邊放著的半筐菌子。
沉思片刻,她放棄了炸辣椒油這種嗆熏自己眼睛的事情,轉而過去,用手帕,小心翼翼的將那筐里為數不多的某種菌子,拿了起來。
「走吧。」
正在找辣椒的段青山有些發愣:「主上?」
不找辣椒了嗎?
姜安寧彎唇一笑:「我覺得,我已經找到了比辣椒更加好用,更加有趣的東西。」
段青山一臉迷茫。
姜安寧卻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荒院,枯井。
趙江被丟下來之後,左腳就一直疼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摔得骨折了。
可他在這兒喊了很久,也沒有什麼人回應。
這會兒,已經喊的嗓子都啞了。
好不容易聽見了動靜,感覺到頭頂的光亮,漸漸多了起來,他目露驚喜的抬頭向上望去:「有人嗎?救命!救命啊!」
「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一定讓聖旨御封的江安縣第一繡娘給你銀子,給你很多很多的銀子,給你買房置地,救我,救我……」
趙江啞著嗓子,一股腦兒的,說出了他認為最最最優質的條件,期待著對方能夠救他出去。
枯井上頭壓著的石板,被完完全全的搬開,聽見趙江所言的姜安寧,沒忍住笑了幾聲。
趙江聽見熟悉的聲音,眯起眼睛來,仰頭看清楚了頭頂上的人是誰。
「姜安寧?」
他心裡沒來由的一慌,只不過很快,便底氣十足起來。
「你怎麼在這兒?你快點兒,拉我上去!」
趙江很是頤指氣使的,命令姜安寧立馬救他上去。
仿佛姜安寧依舊還是他們家那個未過門,就已經被安排好了奴隸命運的待嫁媳婦兒。
他絲毫不客氣的命令人道:「然後再給我準備上一桌好酒好菜。」
「老子今天可是遭了大罪了。」
「必須得吃點好的東西補補。」
完全是不明白自己處境的樣子。
姜安寧冷「呵」了聲:「看來你們趙家,是真拿我當牛馬使喚呢?」
「都已經淪落至此了,還能這般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話來……可見,時至今日,你們趙家的這些人,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處,更加沒有絲毫的歉疚。」
趙江一愣,隨機怒聲道:「我們為什麼要有歉疚?」
「要歉疚也該是你這個賤人歉疚才對!」
「本來我們一家,日子過得好好的,每天吃香喝辣,逍遙自在,都是因為你這個毒婦,惹是生非,六親不認,才會害得我們一家離散至此!」
他冷笑了幾聲:「現在我還肯使喚你,那是給你挽救的機會。」
「是讓你贖罪的!」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得了便宜還賣乖。」
趙江怒斥:「趕緊的拉我上去。」
「再好好的把我伺候高興了,說不定,我還能允許你進我趙家的門,繼續做我趙家的長子長媳、未來能夠被記上我趙家族譜的宗婦,不然的話……像你這邊兒蛇蠍心腸的毒婦,只怕放眼整個大靖都無人敢娶了吧?」
姜安寧:……
她沉默許久。
忽然就沒來由的生出幾分同情來。
像這般沒有腦子的物種,竟然活到了這般年歲,可真是難為從前遇見他,與他有過相處的人了。
和這種人說話溝通,跟渡劫有什麼區別?
她沒有接趙江的話,一是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二是……確實無言以對。
「你知道與你同在井底的那具屍體是誰的嗎?」
姜安寧忽然發問。
趙江愣怔了會兒,隨即爆發出狂徒的笑聲:「啊哈哈,姜安寧,你被我抓到把柄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