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我沒想拿你當牛馬
姜安寧難得耐心的解釋了幾句。
「這種菌子,如果是在煮熟的時候吃,倒也沒有什麼效果,反而是人間難得的美味。」
「可如果,是在半生不熟或者是壓根兒就沒煮過的時候生吃,便會使人神志不清,產生幻覺。」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又告訴了他,跟他一起在井底下躺著的,是他的妹妹趙銀蓮。」
「俗話說的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這要是做了虧心事,又與那倒霉被害死的屍體,在一處……」
姜安寧心情愉悅,咯咯咯地笑了幾聲:「你說,他會不會心虛害怕,擔心那屍體化作厲鬼,撲過來向他索命?」
段青山聞言不由得大驚:「那趙銀蓮的死,竟然跟趙江有關係?他、他不是趙銀蓮的親哥嗎?」
賣妹求榮?
姜安寧笑了笑:「我怎麼知道有沒有關係,我又不是趙銀蓮跟趙江頭髮裡頭藏著的虱子跳蚤,哪裡會知道他們兄妹之間都說了什麼話。」
「那主上您剛剛說的索命……」
段青山有些懵了。
如果趙銀蓮,不是趙江害死的,那趙江怕什麼趙銀蓮來索命。
「我瞎說的啊!」
姜安寧理直氣壯:「我哪裡會知道趙銀蓮跟趙江私下裡,會說過什麼?不過是隨便說幾句,嚇唬他罷了。」
「誰知道趙銀蓮冒名頂替禮佛圖繡娘這事兒,有沒有趙江在一旁出主意?沒有倒還罷了,要是真就那麼幸運的,歪打正著,被我給說中了,那不就嚇唬成功了嗎?」
「總歸,說瞎話罷了,也沒有耽誤我什麼事兒,浪費什麼精力,虧損不了什麼,要是能詐嚇出來些真相,反而賺了。」
段青山愣了好一會兒,不由得豎起來了大拇指。
他完全沒有想過,還能這樣子。
姜安寧哼了哼聲:「更何況,我還告訴了他,趙銀蓮是我殺的。」
「我不僅殺了趙銀蓮,還殺了趙海。」
「由此他應該會想得到,我殺完了趙銀蓮,殺完了趙海,下一個要殺的,就算不是他趙江,也會是趙元山又或者是張氏。」
「而我出於報復的心理,很有可能要殺光趙家滿門。如此,殺了他趙江,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有了這樣的心理暗示,再加上那幾朵菌子的致幻作用,你猜,不久的將來,他會過著怎麼樣的日子?」
「會不會很是水深火熱,驚恐異常,時時刻刻覺得自己在與死亡相伴,看到黑白無常上來索他的命?」
隨著姜安寧的娓娓道來,段青山止不住的點頭。
「只需要讓他在這種極度恐懼中,捱上幾天……到時候就算是你不想問,他都會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你說了。」
姜安寧笑了笑:「而且,趙江雖然是個軟骨頭,真的對他施以酷刑,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招認一切!可同樣的,趙江也是個小人。」
「如此,從他嘴裡頭說出來的消息,你我又該如何判斷它的真假呢?」
「你又怎麼能夠保證,對方施以他的恐懼,不會比咱們能對他做的酷刑,更令他畏懼忌憚,進而胡亂的攀扯一些話來,誤導咱們呢?」
段青山啞然。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
「可若是他在驚恐之中,不小心的說出來了什麼呢?」
人在本能之時暴露出來的心思,往往會更加真實。
姜安寧點到即止,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段青山瞬間領悟,笑著說道:「奴這就安排人,隨時監看趙江,記下他每天在井裡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姜安寧點頭,輕「嗯」了聲。
段青山知道姜安寧並不是討厭他,去除了一塊心病,整個人頓時鬆快起來。
他抬起膝蓋,撲了撲上面的土,正準備回去荒院,安排人輪班值守,監視趙江。
「段青山。」
姜安寧忽然喊了人的全名。
段青山撲通一聲,本能的再次跪了下去,內心瞬間惶恐不安起來。
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笑,此時盡數變成了慌亂與驚恐。
不明白姜安寧為什麼會突然喊他全名。
被喊了全名的那種壓迫感,實在是讓他太過難受,也心驚膽戰。
「我想,我們現在也算是夥伴了。」
姜安寧認真的說道。
「雖然你我相識的過程,些許有些曲折,也不是那麼的君子光明,我更不知道,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強勢介入我的生活,想要完成你的報恩。」
「但既然,在眼下,咱們兩個的關係還算和諧,也沒有什麼仇怨化解不開,不妨就放輕鬆自然些。」
「我沒有要拿你當牛馬使喚的想法,不會高興了,就賞你兩鞭子,打完還讓你聲情並茂的長篇大論,誇讚打的真好,歌頌感恩。」
「也不會不高興了,就賞你兩鞭子,美其名曰教你做事兒、為了你好。」
段青山不解其意,只想表明忠心。
雷霆雨露,俱是上恩,無論姜安寧是要打他、罵他,因為什麼而打、因為什麼而罵,他都會甘之如飴,毫無怨言。
哪怕是拿走他的命,他也定然不會有二話。
是姜安寧,給了他娘最後的體面。
姜安寧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截了當的道:「所以你也不必這樣,處處小心謹慎,仿佛我是什麼地主扒皮一般。」
「奴的阿娘死後,奴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您就是奴的新阿娘,是奴要拿性命,一輩子守護忠誠的人!您要打要罵,奴都毫無怨言,甘心承受。」
段青山幾乎是與她差不多的時間,無比真摯的舉手發誓:「若有有違今日所言,便讓奴不得好死,死了下到十八層地獄,不得輪迴。」
姜安寧:……
怎麼好像,剛剛說的那些話,全部都白說了?
還有,什麼叫她現在就是他的新阿娘?
有這麼論的嗎?
姜安寧心累。
白了眼神色正經的段青山,沒有再跟人在這件事兒上糾結。
糾結不清楚的。
「去做事兒吧!」她揮了揮手,趕人走。
「誒!」
段青山知曉輕重,沒有耽擱。
等他回到朝凰繡坊時,姜安寧正在淨手。
「都安排好了。」
他猶豫了片刻,忍不住的問:「主上可要見見金盛他們?」
姜安寧困惑的皺了皺眉。
隨即想到,段青山說的,大概是繡坊後院裡盤踞的那些人。
「不了。」
她剛想推辭說不方便,段青山先開口搶了聲音:「金盛他們,從前在堰都縣,是做鏢局生意的,懂些拳腳功夫,平常別院那邊沒有活計的時候,他們也會教院裡那些小孩子們一點拳腳。」
段青山聲音微微頓了片刻,見人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這才大著膽子繼續的往下說。
「院兒裡頭的那些小孩兒,也大都是知道長進的。」
「每每得了金盛教學的時候,都會爭先恐後,學的認真,學的仔細。」
「便是在無人監督的時候,也從來都不會偷懶,很是勤勉。」
「之前在繡坊后街給您磕頭的那個,林城,就是其中一個。這小子剛來的時候,還只是個豆芽菜呢!」
段青山儘可能的語氣鬆快:「如今倒是壯實的,像個成年男人了。」
姜安寧忽地就笑了:「你說這些,到底是想向我推薦,這個會拳腳功夫的金盛,還是想向我推薦這些勤勉好學的小孩兒?」
「什麼都瞞不過主上,奴的那些小心思,一眼就被您給瞧了個清楚。」
段青山很是自然的捧了一句。
他偷偷打量了會人的神色,趁著人看起來還算心情愉悅時,簡明扼要道:「奴就是覺得,既然金盛有這個本事,不如乾脆利用起來,由他操刀主持,幫咱們訓練出一批,有些武力值在身上的隊伍出來。」
「往後再做什麼事情,需要人跑腿兒了,也能有個可指使的。」
姜安寧「呵呵」了幾聲:「訓練出一批有武力值的隊伍?」
「你要幹嘛?」
「起兵造反啊?」
段青山忙說「不敢」,卻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慌張。
反倒是大了些膽子,湊到人跟前兒去,蹲下來,很是討好賣乖的樣子:「奴只是覺得,背後盯著您的那些勢力,十有八九都不是什麼普通的人家。」
「如今,這還只是在江安縣,這麼個小地方,便已經有如此多的事端,接二連三的湧現出來。」
「若是來日您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旁人家的地盤,那豈不是成了龍困淺灘?」
姜安寧挑眉,未語。
段青山陡然生了幾分壓力,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何況,京城距離此處數百里,路途遙遙,這一路之上,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若是沒有些得力的護衛在身邊,您一個小姑娘,獨自上路未免也太過於危險了不是?」
姜安寧在此時,才終於明白,段青山在這裡兜了好大一個圈子,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她冷笑著,看向噙著小心,正偷偷打量著她的男人。
段青山趕忙將腦袋壓低了下去,不敢再與人直視。
「我看你擔心我路上危險是假,想跟著我一塊兒進京去,才是真吧。」
段青山剛要應聲說是,就聽見姜安寧一聲冷哼。
他趕忙把就要溜出嗓子眼兒里的話,給咽了回去。
「就是不知,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想要跟著我進京城,究竟目的為何?」
「奴只是想保護主上的安危……」
段青山的這一聲辯解,聽起來有些心裡發虛。
姜安寧呵了一聲,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只聲音淡淡:「知道了。」
段青山一時有些拿不準人的意思,抬頭看向姜安寧。
「你願意跟著,那就跟著好了。」
姜安寧很是無所謂的說道。
反正,就算她不同意人跟著,以這人的性格,十有八九也是要自作主張,偷偷跟著的。
「至於你說的事兒……」
姜安寧看著人,緩緩說道:「我就算是同意你帶他們跟著我一起進京,你又該如何遮掩他們的行蹤?如何替他們拿到通關的文書?」
「還有,這一路上的伙食費、住宿費,又由誰來承擔?」
「他們,還是我?」
「又或者,是你的那些封口費?」
段青山忙道:「奴一定會安排妥當的……」
他把話說的太過於胸有成竹,被姜安寧似笑非笑的目光掃過,立馬心虛起來。
「剛剛是奴疏忽大意,沒有思慮周全。」
段青山笑的有些討好:「這錢自然是不能讓主上您來破費的。」
「奴便粗略的想了想,不妨讓他們,一路打零工北上,既能賺些食宿費用,也能有個出行的說頭。」
姜安寧笑容加深了幾分,像是沒有看出,這男人早有預謀似的,聲音淡淡:「這個主意甚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段青山下意識的就想要再解釋幾句,為眾人爭取隨行的機會,聲音還沒來得及溢出嗓子眼兒,便硬生生地止住。
他滿是不可思議的眨了眨銅鈴似的牛眼,好半天,才確信過來剛剛究竟是聽見了什麼。
「主、主上……」
段青山猶不敢相信的磕磕絆絆詢問:「您、您剛剛說,說……您同意了!?」
他從不敢相信,到滿是驚喜,興奮的恨不能衝上去把姜安寧舉起來,拋到天上去!
姜安寧:……
見人不語,段青山不免又有些忐忑起來。
他不大確定的看著人:「主上,您剛剛說的,是真的吧?」
姜安寧沒好氣兒的白了人一眼。
她哼了一聲:「你不是都已經說了,要讓他們一路打零工北上,自己解決路費,食宿的問題。」
「那我有什麼好不同意的?」
「反正又不用我花錢……說不定,我這個做大當家的,還能從他們的工錢裡面,抽成些許,連自己的路費食宿錢,都給省出來了呢!」
姜安寧半真半假,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段青山正想要說什麼,被人打斷,問:「更何況,就算我說不同意……難道我還能管得了,人家出門打零工,賺錢養家不成?」
「這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總不能看見人家,跟著我走在一條路上,就警告人家不許跟著我!更不可能說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路過,需得留下買路財。」
還是得繼續改文,還是漏了一段劇情!!天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