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再一次被質問,晚娘心虛了一瞬。
「你說這東西,有返老還童,青春永駐的功效。」
「可我看你這裡來往的,大多都是男子。」
「而你剛剛又提到,男人更迷信於壯陽補腎這種事兒。」
「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這燕窩,除了有青春永駐返老還童的功效,實際上,還有讓人再展雄風的功效吧。」
晚娘不說話了。
「你又說,樓下來吃飯的這些人,更多是為了等著見買到那五份養生佳品的人。」
「說買到這五份養生佳品的人,是他們想盡辦法,都不一定能夠見得到的大人物!」
「可江安縣是個什麼地方?」
「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
「出過最大的人物,恐怕就是縣令了。」
「哪裡還會有什麼其他的大人物?」
「除非,這大人物,都是從外地慕名而來的。」
「可以如今的交通水平,稍微遠點兒的地方,往返都至少要三天起步。」
「什麼樣的大人物,竟然有這樣多的時間,專門跑到江安縣來,就為喝一盅燕窩?」
姜安寧冷笑:「所以過來買東西的,大概率只是那些大人物家裡的下人。」
「一個下人,哪裡值得這麼多人,專門跑到這裡等著,親自見一見?」
「除非……」
姜安寧聲音微頓,看著晚娘明顯的心虛,心中已經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她呵呵笑了兩聲:「除非,這些來人背後的主人身份不一般。」
「俗話說的好,宰相門前七品官。」
「能值得人不遠萬里,奔赴到這麼個小小縣城酒樓來見的下人,小來也不是什麼普通的下人。」
晚娘目光躲閃:「只要進了門來就都是客,說什麼普通、不普通的……」
「你們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姜安寧再次問了一遍,晚娘退後了幾步,手指絞著手絹,低頭不語。
「是姜輕輕指使你的?」
姜安寧又問。
晚娘搖頭:「不是……」
「那是誰?」
晚娘又不說話了。
姜安寧索性也不問了,起身,看了人一眼:「你不想說,也沒關係。」
「我也不再問了。」
「只從此以後,你我二人,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安好吧!」
晚娘不敢置信的看著人,心傷委屈:「你不想要我了?」
姜安寧:……
她乾脆白了人一眼。
「我替你贖身,你為我磋磨死趙元山,咱們之間的交易,已經完成了。」
「也可以說是互不相欠。」
「哪有什麼誰要誰,誰不要誰的關係。」
姜安寧說完便要走。
晚娘追上去,拉住人的手:「你不要走。」
「我已經跟著你姓了。」
「那我就是你的人。」
「你承不承認都是如此。」
她癟了癟嘴,心裡委屈,眼睛跟著泛紅起來。
「我也不是不想告訴你。」
「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她其實就是眼瞎看上了一個男人,結果那個男人卻只是利用她,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情意,她卻傻乎乎的把一顆心都掏了出去?
可眼見著姜安寧不像是在與她開玩笑,晚娘害怕了。
「你不要走。」
「我現在只有你了……」
她嗚嗚啜泣了幾聲:「我、我、我是、是因為王尚。」
「誰?」
姜安寧是真的有些驚訝住了。
「王尚。」
晚娘又說了一次。
這次,姜安寧是真的驚住。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尤其是懷疑姜輕輕。
卻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從晚娘的嘴裡,聽見王尚的這個名字。
「你怎麼會認識……」王尚的?
後面的話,姜安寧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忽然的想到了,當時在畫舫,那個被宋堯相中的,炒瓜子的師傅。
當時,收購畫坊的人看起來是嬌娘。
實際上,真正發號施令的,卻很可能是那個偽裝成炒瓜子師傅的王尚。
「他……」
姜安寧想問晚娘為何會突然替王尚做事兒。
還沒想好該如何措辭。
晚娘就先哽咽著開口:「我喜歡他。」
啥玩意兒???
姜安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晚娘。
「我喜歡王尚。」
「當時在畫舫,我大膽的追求過他。」
晚娘自嘲的笑了笑:「你肯定覺得我很傻吧?」
「我也是這樣覺得。」
「像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出身,卑賤如地上泥塵,竟然也敢肖想天上的雲。」
「所以不出意外的,我被他拒絕了。」
「但我不甘心啊。」
「我也知道我這樣很蠢,很可笑。」
「可我就是喜歡他。」
「我從未見過如他那般,謙和有禮的端方君子。」
「他太好了。」
「真的!」
「他就像是九天之上睥睨蒼生的清冷謫仙。」
「只是瞧著便讓人心生褻瀆之意。」
「後來他雖然拒絕了我,卻與我說了饕餮樓的事情。」
姜安寧皺眉:「他與你說了饕餮樓的事兒?」
「是啊!」
晚娘淒淒一笑:「就是他告訴我,饕餮樓原來的那位東家,因為酒樓經營不善,實在是倒貼不起了,想要低價轉讓出去。」
「他還說,這消息是因為他與饕餮樓的那位前東家,關係十分不錯,才會提前得知的。」
「說現如今,外面還沒有人知道饕餮樓的前東家,要把酒樓低價轉讓出去。」
「他說我如果想做出一番自己的事業,不再依附任何人而活著,可以把這家酒樓盤下來,做大做強。」
姜安寧皺眉:「他……」
「可他大概不知道,饕餮樓前東家家裡,有個管事兒的,曾經是我的恩客。」
晚娘自嘲的笑笑:「他與我說了,饕餮樓的前東家,究竟是為什麼要低價轉讓酒樓。」
她把王尚在這其中的算計,以嘲弄的口吻,和姜安寧仔細說了。
「既然你知道王尚是要算計你,那為何還要……」跳進坑中,盤下饕餮樓?
姜安寧疑惑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晚娘便自嘲道:「我喜歡他呀!」
「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離他更近一些。」
「哪怕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我的自欺欺人。」
「可我還是做了。」
「是不是很可笑?」
姜安寧確實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後來也是機緣巧合吧。」
「姜輕輕找到了我,說可以為我提供能讓人返老還童、青春永駐的招牌補品。」
「我想著既然已經把饕餮樓盤下來了,倒不如,好好的經營。」
「說不準真能夠賺錢呢。」
姜安寧微微皺眉,有些不太明白,這兩件事情有什麼關係?
「你可能想問,王尚為何會騙我盤下饕餮樓?」
晚娘苦笑了下:「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這個男人,我從來就沒有看懂過。」
「不過,我猜應該是和你有關係。」
「他們那一伙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目的,盤下畫舫之後,便各種旁敲側擊的,向我打聽有關於你的事情。」
「尤其是,關於趙元山的。」
她呵呵了兩聲:「他們好像很關心,趙元山有沒有被你嚴刑逼供過,又有沒有說出什麼?」
「我猜,趙元山應該也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不過你放心,我跟他們說的所有有關你的事兒,都是我半真半假瞎編的。」
晚娘看了眼姜安寧:「絕對沒有出賣過你。」
姜安寧「唔嗯」了聲。
想說就算出賣也沒有關係。
反正,嚴格說起來……晚娘也不知道她什麼事情。
而且她身上也沒什麼,不能被人知道的。
真要說起來,她身上的秘密大概只有一個。
那就是看見彈幕。
這種事情,只要她自己不出去說,也不會有人知道。
王尚那些人想通過晚娘打聽出什麼來,根本就沒有可能。
最多……
知道晚娘的香料方子,是她提供的。
可這本來也算不得什麼秘密。
她一開始,就沒覺得這事情最終不會查到自己頭上。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她才剛來畫舫,為晚娘贖身,晚娘就立馬有了「祖傳」的香料方子,任憑是誰聽了這樣的關聯,都會產生懷疑。
被發現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甚至很可能最開始的時候,她就已經被懷疑了。
王尚跟嬌娘那些人接近晚娘,不過是想要拿到更加確切的證據罷了。
「你剛剛說,王尚他們找到你,是為了打聽,我有沒有提審過趙元山?」
姜安寧忽然間就想到了什麼,神色微異。
晚娘「嗯」了一聲。
「是啊,還問我為什麼會突然無緣無故的,為趙元山贖身。」
「不過都被我搪塞過去了。」
「當時縣衙大牢裡頭,也就只有那個趙元山,瞅著還算模樣周正。」
晚娘哼了哼:「我還說,當時是不知道,他就是趙海的那個死爹!家裡出了事兒,便想著甩鍋給妻子,自己美美隱身的雜種。」
「要是知道的話,肯定不會買這麼個晦氣玩意兒回來,給自己添堵。」
晚娘略皺了皺眉:「我當時瞧著他的那副表情,似乎是相信了。」
姜安寧沉思了會兒。
「或許我還真的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她道。
晚娘眨著眼睛看她:「什麼事兒?」
「如果王尚再跟你打聽有關於我的事情,問你我是否提審過趙元山,你就跟他說,好像是看到過我單獨跟人在一起,問過什麼話。」
「只不過因為相距的太遠,你並沒有聽的太清楚。」
晚娘皺眉:「王尚那些人,一看就是來者不善,你……」
姜安寧聽見她這話,不由得笑了:「你既然是覺得他來者不善,那怎麼還是紅鸞星動,一心撲到了人身上?」
「誰、誰紅鸞星動了!」
晚娘瞬間臉色爆紅,嘴硬的否認了句。
只最終,還是在姜安寧的注視下,越發的羞於見人,扭扭捏捏的小聲說:「那,不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嗎?人也溫柔,懂分寸,謙遜有禮,和我從前見過的那些猴急男人都不一樣。」
「而且……」
晚娘臉紅心跳的低下頭:「我摸過的。」
「手感,還不錯。」
「哪怕我只是那麼輕輕的碰了一下,也能夠感覺到,他是多麼特別健壯。」
姜安寧:……
天殺的!!
她剛剛是聽見了什麼?
不要說姜安寧愣住了。
就是彈幕這個時候都炸鍋了。
【好傢夥,這姐姐,好大方啊!!】
【這是沒花錢就能聽的嗎?】
【天啊,這直播間重置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現在虎狼之詞這麼多了?】
【你們都在說什麼呀?什麼虎狼之詞,我怎麼沒聽懂?】
【沒懂的退出去吧,現在是少兒不宜時間】
姜安寧看了幾條彈幕之後,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
她略顯尷尬的抽了抽嘴角,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
晚娘見人尷尬的神情,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還是個待嫁閨中的孩子……
她頓時一臉的歉疚:「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我忘記了你還未經人事。」
「不是不是不是……」晚娘覺得這話說的不對,又慌忙的想要改口。
卻發現怎麼說都說不對。
反倒有些越描越黑。
越說越像是,荼毒還未成熟的小花骨朵了。
「沒事。」
姜安寧先開口,打破了尷尬。
她也不是真的什麼未經人事的小姑娘。
上輩子……
「你對王尚的感情,就是因為看上了他,攜帶的工具優質?」
是不是有些太過於草率了?
人常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從前只覺得這話是見色起意。
沒想過還有可能是……對其他方面起意啊!
「那倒也不是。」
晚娘紅了一下臉:「這只是其中一方面。」
姜安寧眨了眨眼,等著人繼續往下說另一方面。
「還有一點原因是……」晚娘有些羞澀的攪弄著已經揉皺不成樣子的手帕:「我覺得他很純情。」
「啊?」
姜安寧不能夠理解,但她大為震驚。
都已經流連畫舫了,出入於煙花之地……還純情?
她不由得多看了晚娘幾眼。
想看看彈幕上說的【戀愛腦】究竟長什麼樣子。
看起來和他們正常人也沒什麼區別。
怎麼想法就這樣獨特呢?
「你怎麼就會覺得…他純情呢?」
姜安寧問完,更加覺得不像話:「只是看人的外表,也看不出純情與否吧。」
「當然不是看外表。」
晚娘回想起那一日的情形,嬉笑了兩聲。
「他……」
「會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