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
「什麼?!你懷疑停電時候去你家的人不是傅知珩???」
溫喬一差點驚得把咖啡噴出來。
宋昭往四周看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喬喬,你什麼時候能有一點自己是公眾人物的自覺啊?」
溫喬一吐吐舌頭:「這不是你說的話太讓人震驚了嗎,我一時沒忍住。」
「說真的杳杳,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其實宋昭之前一直沒有懷疑過。
但昨晚她昏睡過去之前,聽到了男人說的那兩句話。
不像是傅知珩的聲音,而且那兩句話也完全不是傅知珩會說的。
再一想想,好像每次男人去找她的時候,都沒有開過口,她也沒有一次看見過他的臉。
要說他不是傅知珩,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但宋昭臉皮薄,她不好意思把昨晚發生的事都告訴溫喬一,只能含糊地說:
「就是一種感覺,我就是覺得他不像傅知珩。」
溫喬一認真幫她分析這件事。
「你之前說過,那個男人去找你的時候,親了你,是吧?」
宋昭有點臉熱:「嗯。」
她又小聲補充一句:「就是親,別的什麼都沒有。」
溫喬一被她可愛死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又沒有想別的。」
「……」
「那你仔細想想,他親你的感覺,跟傅知珩親你的時候,是一樣的嗎?」
宋昭感覺好怪異。
還有這種類比方式嗎?
而且,她都沒跟傅知珩……親過,這要怎麼比較。
見她不說話,溫喬一有點著急了:
「說呀杳杳,跟我你還害羞什麼。」
宋昭硬著頭皮:「這沒法比。」
「為什麼呀?」
說完之後,溫喬一好像意識到什麼,有些難以置信地問:
「杳杳,你別告訴我你倆結婚兩年,連……kiss都沒有過?」
宋昭誠實地點點頭。
溫喬一覺得這事就很他媽離譜。
「不是……傅知珩是不是不行啊,對著你這麼美麗的小臉蛋他都能忍得住?!」
宋昭覺得好尷尬:「喬喬,能不能不要說這個?」
溫喬一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
「不說不說。」
「仔細想想,其實挺好的。」
宋昭:「嗯?」
溫喬一托著下巴,認真地說:「他那麼渣,根本就不配碰你。」
宋昭忍俊不禁。
她家喬喬真的是很愛憎分明了。
溫喬一正色道:「繼續說正事。」
「有你家鑰匙的人只有我和傅知珩吧?還有,你說你摸到了他脖子上戴的項鍊,那是你送他的禮物。」
「這麼一說,哪裡有別人啊,那人肯定就是傅知珩無疑。」
話是這麼說沒錯。
但宋昭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具體是哪裡,她又說不上來。
說到底,溫喬一還是希望那人是傅知珩的,這樣杳杳會噁心幾天,但不會有危險。
但若真是別的男人,那都能算得上入室猥褻了!
溫喬給那登徒子腦補了一張猥瑣的醜臉,頓時氣得原地升天!
臭流氓!居然敢輕薄她家宋杳杳!
她自己把自己氣得不行。
宋昭捏了捏她臉蛋:「好了好了,先彆氣,生氣會長皺紋哦。」
「好你個宋杳杳,居然敢打趣我,看我九陰白骨爪!」
溫喬一的漂亮臉蛋猙獰著,伸手去撓宋昭痒痒肉。
宋昭最怕癢,躲閃著討饒。
「我錯了我錯了……」
她笑得眼淚花兒都出來了,掛在漂亮的眼尾,像鑽石。
一雙狐狸眼完全彎起,一掃平日裡的清冷,嬌憨又明媚,看得人心裡又軟又熱。
傅知珩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跟平時禮貌疏遠的笑不同,此刻的宋昭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眉眼飛揚,紅唇姣美。
他以往從未見過。
像熾陽下盛開的冰蓮,罕見而稀有,一下子就印在了他心裡。
傅知珩幾乎怔住,腳步沒能再向前進一步,生怕驚擾到她。
但宋昭還是看到他了。
幾乎是一瞬間,那好看到叫人心驚的笑就收了起來,變得清冷而疏離。
她叫他:「傅先生。」
傅知珩一顆悸動的心,瞬間被潑了一桶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當宋昭這樣叫他時,他心裡有多煩躁。
他勉強收拾好心情走過去,以為自己已經恢復平靜。
然而,他張口就是:「不要叫我傅先生。」
宋昭愣住,連溫喬一都驚奇地朝他看了過去。
被兩雙眼睛看著,傅知珩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他頓了一下,有些懊惱,更多的是無法理解,對於自己怪異的行為。
「我的意思是,我們還是夫妻,在外面最好還是不要給別人起疑的機會。」
宋昭想了一下,他說得不無道理。
既然答應了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她配合他一點,也無可厚非。
「好,我記住了。」
傅知珩鬆了一口氣:「那走吧。」
晚上便是傅老爺子的壽辰宴,他們約好了今天一起去選禮服。
宋昭跟溫喬一告了別,轉身往外走。
車是傅知珩開的,他沒有帶司機。
宋昭則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沒有開口說話。
不知是不是車裡的氣氛太過安靜,傅知珩的思維有些發散。
他又想到了從前。
他父母並不喜歡宋昭,但他爺爺很喜歡她,還總是讓他去接她回老宅吃飯。
也只有這個時候,宋昭才有機會跟他同乘一輛車。
她似乎有些緊張,也有些害羞,眼睛亮亮的,像融進了星子,看一眼都覺得耀眼。
但她卻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滿心滿眼都是他,想和他多說兩句話。
「最近工作很忙嗎?」
她絞盡腦汁,似乎也只想到這一句話來寒暄。
無趣又生硬,她說完之後,自己都懊惱地低下了頭。
傅知珩當時不咸不淡地回:
「忙。」
宋昭點了一下頭,傻傻地問:「在忙什麼呢?」
工作忙,談生意忙,想宋綰忙,應付你更忙。
傅知珩不耐煩同她說這些,便只說:
「你又不懂,還問什麼。」
宋昭一怔,緩緩低下頭。
之後,她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就像現在一般。
傅知珩突然覺得心口憋悶,他從後視鏡里看了好幾次宋昭,卻只能看到她冷淡疏離的側臉。
他心裡湧上無名的煩躁,迫切地驅使他做些什麼。
就算做不了什麼,說些什麼也好。
最終,傅知珩像當時的宋昭一樣,絞盡腦汁,也只問出一句:
「最近……很忙嗎?」
宋昭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還是回道:
「有點,但還好。」
傅知珩又乾巴巴地問:「在忙什麼呢?」
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變成了當初的宋昭,會得到一句「問什麼問,你又不懂。」
但宋昭沒有。
她簡略地回答他:「有幾台難度很大的手術。」
「還有,科室里的一個小姑娘要做心臟移植,很多先前工作要準備。」
傅知珩生澀地應了一聲:「嗯。」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一個事實。
他比宋昭無情,但宋昭比他懂禮。
即便不想回答,也不會駁了別人的面子。
這是他同她,最大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