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綰唇角微僵,意料之外地看向宋昭。
「你居然敢說這事跟你沒關係?你難道不是因為良心有愧,所以才急著去確認他的安全嗎?」
宋昭拍了拍被她碰過的衣領,神情很平靜。
「你似乎把我當成了聖母心爆棚的蠢貨,認為無論什麼鍋,我都會往自己身上背。」
「萬事有因才有果,季斯越受傷跟我沒有必然聯繫,反而是我救了他。」
「我著急去看他,只是出於醫生的本能,沒辦法看著一條生命在我眼前衰弱下去,僅此而已。」
宋綰怔住,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宋昭擺擺手,就好像拂去面前微渺的塵埃。
「懂了就讓開,別跟條狗一樣在這兒擋路。」
宋綰幾乎忍不住冷笑起來。
「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傅知珩都不要你了,你以為還有誰能給你撐腰?」
宋昭糾正:「你搞清楚,是我不要他。」
宋綰愣住:「你……」
「宋小姐覺得自己有人撐腰,大可以去別處耍威風,沒必要在我這裡找存在感。」
說完,宋昭繞過她往前走。
宋綰不依不饒,再次擋在她身前。
「你聽不懂話嗎?老季他現在根本不想見你!」
「那個開車撞他的男人,季遠舟,你知道他跟老季是什麼關係嗎?」
宋昭皺眉看向她,後者緩緩勾起唇角。
「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老季的母親就是被季遠舟的媽媽逼成了一個瘋子,至今還在療養院休養。」
「他恨你們這些私生子私生女,恨不能讓你們去死,他對季遠舟的態度,就是他對你的態度。」
宋昭抿唇,捏住掌心。
竟然是這樣嗎?
怪不得季斯越從一開始就對她抱有惡意,多次羞辱她,針對她。
竟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她媽媽分明不是那種攀附權貴的女人。
她是受害者,是宋平章強迫了她,強行占有,折斷翅膀,最後還害她抑鬱自盡。
似乎是看出宋昭心中所想,宋綰緊跟著反問。
「怎麼,你想說你媽媽是無辜的,她是被迫留在爸爸身邊的嗎?別逗了!」
宋綰眸中顯出尖銳的嘲意。
「老季根本不在意這些!他親口跟我說的,每次看到你,他都忍不住想吐!」
「所以,你別再自取其辱去他面前噁心他了,能聽明白嗎?」
宋昭冷冷站在原地。
季斯越,這個自作聰明固執己見的男人,從一開始就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她,從不肯去聽聽她說的話。
他有苦衷,他厭惡她,她可以無所謂,可以不計較。
可他偏偏將惡意和鄙夷連帶著加注在她早逝的母親身上。
既然如此,她也可以讓自己壞一點,不必再去關心他的死活。
宋昭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望著她的背影,宋綰勾起唇角,重新回到季斯越病床前。
經過救治,他現在的狀況已經恢復平穩。
醫生忍不住感嘆:「這位先生,你真是幸運,車禍發生之後,有人第一時間給你做了急救。」
「不然你身上多處骨折,還有開放創口,萬一失血過多或者損傷重要臟器造成內出血,那可就危險了!」
宋綰聞言謙遜一笑:「多謝醫生,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多虧你們。」
「女士你謙虛了。」
醫生很感興趣地問:「冒昧請教,你是急診科的同行嗎?這一手急救做得真漂亮。」
聽到這句話,季斯越眼神閃了閃。
同行……
只有宋昭算是他的同行。
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宋綰面色微涼:「不是,只是在國外受過培訓,熟能生巧而已。」
醫生點點頭,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他剛走,季斯越便強行摘下了吸氧面罩,掙扎著要起來。
宋綰趕忙上前將人攔住。
「老季,你還有傷,別亂動,你要找什麼,我幫你找好不好?」
季斯越不理,自顧自翻找。
「手機……我的手機呢?」
宋綰皺眉不解:「你找手機做什麼?」
季斯越不答。
他臉色不好,蒼白中透出疲憊的青灰,眼神卻異常執拗。
找到手機後,他在宋綰眼皮子底下,撥通了宋昭的電話。
宋綰見狀簡直要氣死。
事情都到如此地步了,他居然還不清醒,還要去找宋昭。
萬一宋昭那個賤人說漏嘴,在他面前說出是她救的他怎麼辦?!
宋綰緊張地盯著季斯越,大腦飛速運轉。
可偏偏老天都在幫她。
宋昭的手機已經關機,怎麼打都打不通。
季斯越手背繃起青筋,凸起的骨節鋒利又危險。
他猛地抬手,將手機砸了出去。
「嘭」的一聲巨響,手機瞬間四分五裂。
宋綰嚇得打了個激靈,磕磕絆絆道:「老、老季,你沒事吧?」
季斯越閉了閉眼睛,吐息急促:「沒事。」
「那……你準備怎麼對付季遠舟和宋昭?他們如此這麼設計你,絕對不能輕易饒恕。」
季斯越沉默兩秒,緩緩啟唇。
「這件事我會處理,綰綰,今天的事謝謝你,我會報答你的。」
宋綰眉梢露出喜色。
「老季,我們倆是什麼關係,說什麼謝不謝的,顯得生分。」
「只是你要提高警惕,不要再給別人機會就行。尤其是那個宋昭,我早就說過她別有居心,不懷好意,你看,這不就……」
「夠了。」
季斯越出言打斷她。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之後,他很快溫和下來。
「抱歉,我有點頭疼,想休息了。」
宋綰臉色有些勉強:「好,那我不打擾你了。」
走出病房,她臉上的笑意盡數消失。
季斯越,事到如今,你還是想相信宋昭是嗎?
那就等著瞧。
她絕不允許他繼續向宋昭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