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287,蒼天庇佑,滅金之戰
五月初,關中天氣日益乾熱,
華山上,洪七練了幾趟虎魔煉骨拳,渾身皮膚變得一片赤紅,額頭滿是汗水,頭頂還冒出騰騰白汽。
他抹了把臉,抬頭看看天空,見天空萬里無雲,不禁皺眉嘀咕道:
「已經到了冬小麥灌漿期,這麼旱下去可不妙。」
他種過田,懂得農時,深知小麥灌漿期有多重要。
這時節雨水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多,少了會影響麥子灌漿,虧損產量,若陰雨連綿,麥子又會生蟲害病,一樣會影響產量。
所以最好一場雨下透,跟著又大晴一陣。
可最近大半個月,天天都是大晴天,天氣也一天熱過一天,這樣的旱天,無疑很有些危險的苗頭。
「洪前輩在擔心什麼?」
抱琴提著茶壺過來給洪七送涼茶,剛好聽到了洪七的嘀咕。
「擔心糧食減產。歐陽兄弟說秋收之後就將動兵,可今年關中看起來是個旱年,夏糧只怕要減產,秋糧恐怕也會出問題。」
洪七搖搖頭,嘆道:
「若是今年仍要動兵,民生怕是會大受影響。」
若是執意在秋收後出兵的話,軍糧便得優先保障。
可糧食減產還要保障軍糧,說不得就要壓榨民間。
見洪七濃眉緊皺,一副憂心模樣,抱琴不禁含笑說道:
「前輩多慮了。今日傍晚便會有雨水,糧食不僅不會減產,今年還會是個大豐年。」
「傍晚有雨?大豐年?」
洪七一愜,抬頭看看天色,奇道:
「觀天象、識氣候的本事,我也略懂幾分。遠的不敢說,今明幾日會不會有雨,我還是能辨出來的。以近期天象看,近來哪會有雨水?」
抱琴微笑道:
「大雍得上蒼庇佑,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至少在必要時,便一定會風調雨順。」
「上蒼庇佑?」
洪七本想說這說法太玄乎,可話到嘴邊,卻又想起了歐陽鋒說過的一些話,一時不禁若有所思。
傍晚。
洪七站在院中,仰首看著天空。
空中仍是萬里無雲,不見半點風雨將至的跡象。
西邊更是紅霞燦爛,看起來明天也不會有雨。
「所以,我究竟在期待什麼?」
自嘲地搖了搖頭,正要回屋時,洪七雙眼忽然募地瞪大,臉上浮出一抹震撼之色。
他緊盯著西邊,就見那紅霞漫天的西方天空,忽地憑空湧出層層黑雲,以不可思議的疾速膨脹擴張,轉眼便將西方天際整個遮蔽,之後又好似狂潮一般自西向東,洶湧而來。
不過片刻,那遠在天邊的黑雲,便已漫過華山,之後繼續向東滾滾涌動,
天色霧時暗沉下來,帶著潮濕水汽的涼風四起,更有陣陣悶雷,從空中不斷傳來。
當一道閃電映亮那黑暗天空,瞪大雙眼的洪七,甚至隱約看到了兩道在雲中穿梭舞動的修長身影。
那兩道身影,竟像極了傳說中行雲布雨的龍神!
「眼晴瞪得太久,又被閃電晃了一下,看花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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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滿心震驚,用力眨了眨眼,還抬手揉了揉眼皮,之後繼續仰首,眼皮微眯,功聚雙目,緊盯著那堆疊如山的黑雲。
當又一道電光閃過,再次映亮雲層,洪七敏銳的目力,竟又於驚鴻一警之際,看到了那兩道宛若龍神般漫舞雲中的修長身影。
「真的有龍?」
洪七大震,旋即,雨水漫空灑落,天地一片蒼茫,視線受雨水阻隔,已再難窺得雲中龍影。
但他還是仰首站在院中,任憑清涼雨水落到他臉上,身上,打濕他的衣襟,胸膛漸漸升起一股火熱。
「大雍得上蒼庇佑,必要之時,便一定會風調雨順麼?」
洪七愜許久,哈哈一笑:
「既如此,弓幫消亡,又有何憾?」
這一刻。
他開始無比期待,歐陽鋒許下的那「天下無弓」的太平盛世。
時光修忽。
秋收時,洪七離開華山,前往金國境內聯絡弓幫各分艙,準備策應大雍攻勢。
大雍亦開始調兵遣將,只待秋糧入庫,便出兵征伐。
金國亦於河中府、河南府積穀囤兵,嚴陣以待。
當一切就緒。
大雍的戰爭機器再次開動,兵分兩路,一路渡黃河攻向河中府,一路出潼關攻向河南府,正式打響了滅金之戰。
對於這場滅國之戰的成敗,歐陽鋒沒有絲毫擔心。
他甚至只在誓師大典上露了一面,便返回洞天福地修行。
面對正值上升期,國勢蒸蒸日上,兵精糧足,器械犀利,民心穩固的大雍,早已進入袁退期,
且內部予盾重重的金國,不可能有抵抗之力。
守城也好,會戰也罷,在龍騎、狼騎、火器的降維打擊面前,都將一觸即潰。
這是任何名將,都無法彌補的巨大差距。
歐陽鋒甚至還在洞天福地龍島上劃出了一塊地,利用龍島城堡現成的倉庫,專門用來存儲轉運糧草。
大雍只需把大軍糧草,先搬運進龍島倉庫儲存,等到大軍抵達一地,要用糧草時,再從洞天福地搬出來即可。
如此一來,雍國大軍便可無需擔憂後勤,肆意攻城掠地。
並且還可節省大量人力物力,並省下海量運輸損耗。
而省下來的運輸損耗,又可用來賑濟占領區百姓,安定民心,可謂一舉多得。
歐陽鋒完全可以說一句,滅亡金國的時間早晚,只看雍國大軍行軍快慢。
大軍行軍有多快,金國滅亡地就會有多快,
「這一年來辛苦你們了。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
洞天福地。
當大雍的兩路大軍,相繼在河中府、河南府與金國大軍展開會戰時,歐陽鋒則在忘憂山莊借小青小白的地盤擺宴,感謝她倆這一年來興雲布雨的辛勞。
正因有著她們相助,歐陽鋒調運各地富餘雨水,解關中旱情的大計方能順利進行。
今年關中夏秋兩季皆大獲豐收,小青小白居功至偉。
小白柔柔一笑,淺飲一口美酒,柔聲道:
「既為公子效力,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
小青則笑嘻嘻說道:
「既知我們辛苦,該當好生獎賞我們!」
歐陽鋒含笑說道:
「想要什麼獎賞?」
小青悍然道:
「便獎賞我們三天下不了床如何?」
這虎狼之語,令小白霧時羞紅了臉頰,恨不得挖個洞把小青埋進去。
歐陽鋒卻是哈哈一笑,「這個可以獎給你們。」
這下小白不僅臉頰紅,連耳垂、玉頸都泛出一層層淺淺玫紅,羞得深深垂下首,眼裡浮出水霧。
這一場晚宴,小白又喝醉了。
記憶也變得斷斷續續,
只記得,飲宴到最後,她和小青,好像都坐到了歐陽鋒腿上,她坐在他左腿上,小青坐著他右腿,小青還吩著酒,要餵她飲酒。
歐陽鋒卻是沒有喝酒,只含笑看著她與小青相擁對飲。
再然後,三人又到了浴池。
她身無寸縷,坐在歐陽鋒身上,與他相擁親吻,小青則潛在水中搗亂。
再來後,就到了床榻上。
那些模糊不清、斷斷續續的記憶,令小白羞郝難當。
可當歐陽鋒自身後緊擁著她,與她緊密貼合時,那難以言述的安全與幸福,還是立刻充盈著她身心,令她忘卻一切,在他懷抱當中沉沉睡去。
洞天福地中風和日麗,歲月安寧。
主世界大地之上,則是刀兵四起。
大雍的軍隊,好像奔騰不休的洪流,又如燎原焚天的野火,洶湧向前,不可阻擋,衝垮一切,
吞噬一切。
河中府會戰,金國一萬鐵騎、五萬步卒全軍覆滅。
河南府會戰,金國十萬騎兵盡滅。
一座座名城接連陷落,一個個縣城甚至在雍軍未至之時,便已改旗易幟。
女真貴人們惶惶不可終日,拼命調兵遣將,試圖阻擋雍國大軍推進,卻始終都是徒勞。
金國朝堂開始議論南下找補,有人說擋不住大雍,難道還打不過弱宋?
大雍攻我,我便去攻弱宋,用弱宋的人口土地補充損失。若實在守不住北方,還可以鳩占鵲巢,占了大宋,借長江天險在南方偏安。
也有不少人表示反對。
說大雍滅金之後,難道不會一鼓作氣繼續南下,一統天下?偏安南方那是作夢!長江再險,能擋得住飛龍?所以,乾脆退回遼東,乃至退回鴨子江邊的龍興之地。
遼東那等苦寒之地,大雍想來也不會感興趣。大不了,向大雍納貢稱臣,作大雍的附庸屬國便是。
金國朝堂爭執不休,對戰事則拿不出任何應對之策。
飽受壓迫的各族百姓,則是歡迎鼓舞,盼望王師到來。
因為在征伐之前,弓幫弟子以及黃河幫眾等大雍內應,就已在鄉間暗中宣揚大雍政策。
分田分地,免息借貸種子農具,甚至還會幫助組建互助農社,共用耕牛,田稅三十稅一,不收雜賦,永不徵發役—·
這種種政策,聽起來就跟畫餅似的,百姓起初難免半信半疑。
然而金國為了備戰,這一年來對民力可謂極盡壓榨,金國治下各族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哪怕大雍的政策聽起來像是天書、畫餅,可百姓心中,還是抱了幾分期待。
而等到雍軍殺到,等百姓們親眼看到橫推無敵的大雍軍隊,當真對民間秋毫無犯,甚至還拿出軍糧賑濟飽受壓榨的貧苦百姓,在看到那貌似兇殘的飛龍,並不如金國宣揚的一樣日食百人,只鍾愛燒烤牛羊,卻也絕不擅獵百姓牛羊時,百姓無不歡欣鼓舞,單食壺漿以迎王師。
自古大軍征伐,最麻煩的就是如何安撫民心。
倘若征服一地,卻不得民心,則治理成本便會居高不下,不僅無法獲得收益,反而要持續不斷地投入,靡費無數,最終甚至可能被敵方抓住機會,打出反擊,以至先勝後敗,領地得而復失。
但大雍卻並沒有這樣的顧慮。
明明擁有橫推無敵的碾壓級武力,卻並不恃強凌虐百姓,單這一點,就足以令百姓感激一一對受慣了欺凌壓榨的百姓來說,你可以欺負我,卻並不欺負我,那這就是恩情。
更何況,大雍軍隊不僅不向民間征糧,還反過賑濟百姓。如此強大且愛民的軍隊,百姓感激之餘,更會自發擁戴。
再加上隨軍文吏宣講,確認流言傳說中的大雍新政屬實,占領地的百姓自然愈加期待擁護新朝。
這年頭,可沒有什麼民族國家的概念,對最廣大的底層百姓來說,國號叫什麼不重要,皇帝姓什麼不重要,甚至皇帝是哪個族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吃飽飯。
若是能夠吃飽飯,還不受欺負,甚至擁有屬於自己的田地,那更是只有做夢時才敢希冀的好日子。
大雍就這樣,輕易獲得了新領地的民心。
幾乎是每至一地,便可迅速安定民心,建立有效統治,
當然,金國統治百年,還任用儒教,大宋又向金國稱臣,以「南人歸南、北人歸北」之策徹底遺棄北人,以至不少北方士人,視金國為中原正統。
所謂國難之時必有忠良,忠於金國的遺老遺少當然也是所在多有。
不過大雍從不忌憚殺人。
不打掃乾淨屋子,清理乾淨田地,將來如何大展拳腳,大興建設?
大軍一路推進,也一路不停抄家。
抄家所得浮財,一部分補貼軍用,一部分充入地方府庫,一部分上交國庫。
至于田地,則是部分分給百姓,部分充為國有,以作為將來立功將士的勛田。
至於皇家,分文不取。
皇室需要錢財麼?
當然需要。
但沒必要。
因為皇室背後是歐陽鋒。
有歐陽鋒在,歐陽家又豈會缺少世俗財富?
抄家總會伴隨滅門。
不過黃藥師聽取歐陽鋒意見,這一次刀子用得沒像攻取關中時那般狠。
除了少數民怨極大的權貴,又或鐵桿死忠金國的士人非殺不可,其餘大多數遺老遺少,都先充入役營做苦役,將來則準備發配邊疆,去開拓土地,教化野人。
這個世界很大。
西域、金國、宋國加起來,也只是整個世界的一小部分。
如此大的世界,那般廣的土地,白白荒著多麼可惜?
那些不肯順從大雍新朝的遺老遺少們,便正好作為拓殖先遣。
當然,拓殖四方那是後話。
畢竟如今這時代,連沿海、西南、巴蜀、遼東都還有大片區域未曾徹底開發,更何況海外?
而金宋兩國加起來,也才一億三四千萬人口,這點人口,也還太少。等到統一之後,還需要大力開發內部,繁衍人口。
拓殖四方,乃是未來的百年大計。
入冬之後,金國已至窮途末路,遣使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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