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尾聲
宗室的問題是必須解決的問題,因為大明現有的宗室制度對宗室太過於優待了,完全是在養豬,還不許種地,不許經商,不許做工,不許科舉。
按照大明宗室的增長速度,每三十年宗室人數就要翻上一倍,這種指數級增長,就算進入了現代社會也供養不起啊!
而且宗室的特權還不斷破壞著大明的稅基。
所以宗室制度改革的重點在於宗室平民化,就給底層宗室自由,讓他們自謀生路。
對於高級宗室就要進行更為嚴格的限制了
如果說誰對明朝的滅亡認識最為深刻的話,那必須是非清朝統治者莫屬了,清朝的統治者親歷了明朝的崩潰和滅亡,吸取了很多明朝滅亡的教訓,特別是宗室制度方面。
清朝宗室獲取爵位還是有一定的門檻的,哪怕是皇帝的兒子也不一定會被封為親王,沒有能力或者不得皇帝歡心的話,估計一輩子貝子、貝勒就到頭了,這先從源頭上減少了宗室爵位的數量和等級。
然後清朝宗室制度最核心的一點在於爵位降等繼承,除了那幾個鐵帽子王爵位不降襲之外,其他的爵位都要降等繼承,就是父親是親王,傳到兒子手裡就變成了郡王,而且只能傳給一個兒子,其他兒子只能通過考封去獲取一些更低級的宗室爵位。
清朝的考封也很有意思,考試分為翻譯(滿漢文字翻譯)、馬箭、步箭三項。每項考試結果有優、平、劣三個等級分為翻譯、馬箭、步箭三項。每項考試結果有優、平、劣三個等級。
每個人參加考封還有個爵位基準線,清朝的宗室爵位一共十二個等級,比如第一等的親王除襲爵兒子外的其他兒子,他們的考封的基準爵位是第七等的爵位,就這個爵位還需要三項考封科目全部拿優才能獲得。兩優一平者,降一等授爵;一優二平者、二優一劣者,降二等授爵;三平、一優一平一劣者,降三等授爵;一優兩劣、兩平一劣、一平兩劣及全劣者,皆停封,無法獲得爵位,成為閒散宗室。
一方面,考封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激勵了皇族成員努力學習和鍛鍊,避免他們成為只享受特權而無所作為的寄生蟲,保證了宗室子弟的基本素質。
另一方面,通過這種方式,清朝將宗室中有爵位的人的比例控制在較低水平,減輕了國家的財政負擔。
從這些措施看清朝是深刻吸取了明朝宗室制度的教訓,這些措施直指明朝宗室制度的最大的幾個問題,大大降低了宗室問題對國家的影響,所以說清朝在宗室方面算是高手組。
「殿下想怎麼改?」陳弘小心的問道。
「怎麼改我已經想好了…你看看…」朱厚烇把一個冊子遞給了陳弘。
陳弘快速的閱讀了起來,他一邊讀一邊臉色不斷的變化著,等全部讀完之後,他深深舒了口氣,用一種有些畏懼的眼神看了朱厚烇一眼,有些遲疑的說道:「殿下這改革…是不是…對…宗室有點太過苛刻了…」
「苛刻?」朱厚烇輕笑著說道,「在我看來這一點都不苛刻,你少算了自由的價值,自由是無價的啊!而我會給他們自由…」
朱厚烇的這套宗室改革大部分是照抄清朝,只是他在一些地方做的更徹底。
清朝的閒散宗室每年還能領36兩銀子,22石米,還有一定的司法特權和政治優待。
但在朱厚烇的改革里,他連這樣的待遇都不想給閒散宗室,閒散宗室和平民基本沒有差別,他給閒散宗室唯一的優待就是教育資源上的一些優待,他會設立宗學等教育機構,宗室子弟能免費去接受教育,當然宗學提供的教育資源肯定比朱厚烇在皇家集團推行的免費教育更好一些,要不然就談不上優待了。
陳弘聽得有些心驚肉跳,不過也不敢反駁,繼續問道:「這個考封是考什麼科目啊?」
「你們以前考什麼科目,他們就考什麼科目…」朱厚烇笑著說道。
「啊?考語文和數學?」陳弘有些崩潰的問道。
「對,基礎科目就是這樣,我會根據時代的需要去增加一系列附加的科目,比如我們現在鼓勵開拓海外,那就可以附加上造船和航海兩個科目…這些附加的科目考砸了不會影響評級,但是考好了能夠加分…」朱厚烇饒有興趣的說道。
而陳弘臉上一臉震驚,「殿下你真準備讓天家子孫去從事這些…行業啊…」
「那當然,我準備就從荊王一支開始進行宗室改革,在考封上要嚴格執行,給所有宗室做一個表率…」朱厚烇說道。
陳弘更加震驚了,說道:「南宮的殿下們要是考封成績不好,豈不是一下子就成了沒有爵位的閒散宗室了…殿下您可是攝政王,您的兒子要是成了閒散宗室,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那就讓天下人笑話去,我不怕笑話!」朱厚烇忽然提高了聲音說道,「以後大明宗室不養廢物!」
陳弘不敢多言了,心中開始為南宮的殿下們著急,南宮的殿下們就是朱厚烇的兒子們…
朱厚烇一共十二個兒子,嫡長子肯定是要繼承王位的,最小的兒子是現在的共和皇帝,其他兒子就要…
陳弘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連忙說道:「那世子以後只能降等襲爵為郡王嗎?之前先皇封賞殿下之功,先後恩蔭殿下五個兒子為親王,這樣世子的爵位反而要低於其他諸子了…」
朱厚烇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確實是個問題,荊王主支定為世襲罔替,不在降等襲爵之列…」
朱厚烇一點也不矯情,以他的功勞,把荊王一支定為世襲罔替誰都不能說什麼,這按照清朝的說法就是鐵帽子王
「至於先皇恩蔭的五個親王爵位,我還沒思慮好要不要給孩子們,五個親王爵位實在是有點多了…」朱厚烇接著說道。
陳弘早就看出了朱厚烇在這方面的糾結,因為朱厚烇最年長的兒子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其他已經成年的兒子也都有四五個了,按說他們在成年之後就應該獲取朱厚照下旨恩蔭的親王爵位,但是朱厚烇卻一直都把這件事給摁了下去。
他甚至都沒讓成年的兒子們分家單獨住,而都是住在南宮之中.
不過他倒是沒限制他兒子們的自由,雖然不能從政,但改名換姓後在皇家集團的下屬機構里也謀得了一些職位,所以那些成年的兒子們也不經常在南宮住。
都這個情況了,誰都能看出朱厚烇心中的糾結。
「臣明白殿下的大公無私之情,但是這五個親王爵位乃是先皇親自下旨恩蔭,是先皇對殿下的一片愛護之情,殿下如果不要這些爵位,要是先皇泉下有知.」陳弘連忙勸道,他可是看著朱厚烇的這些孩子長大的,肯定是要給他們爭取的。
朱厚烇神色微動,沒有說話。
「而且按照新的宗室改革,這五個親王爵位也不會給國家的財政帶來什麼負擔,如果拿到爵位的五位殿下不能立下什麼功績的話,幾十年後這爵位就變成郡王了.」陳弘繼續勸道。
「此事我再思慮一番.」朱厚烇嘆了口氣說道,心中有些觸動。
「那些通逆的宗室和勛貴都儘快拿出一套處理方案來!」朱厚烇開始轉移話題了。
「要根據罪責秉公處理,該抄家抄家,該奪爵奪爵,該流放流放,不要因為他們是宗室和勛貴而手軟.」朱厚烇定下了處理的原則。
陳弘的大腦快速的轉動著,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各地的宗室都有通逆的行為,只是程度深淺而已,那要懲處全天下的宗室嗎?是不是有點」
「我不怕天下人笑話我朱家,我就是要趁這個機會剜掉宗室這塊毒瘡,收回宗室兼併聚攏的財富,推行新的宗室改革,這件事只能由我來做,現在這種情況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那我肯定要徹徹底底的做好它.」朱厚烇淡淡的說道。
朱厚烇想的很明白,這場南北戰爭持續的時間雖然短,但是牽扯的非常廣,參與叛亂這個罪可是重罪,朱厚烇可以用這個對他們進行審判
「臣明白了!」陳弘深吸了口氣說道。
「這一系列動作,肯定會產生一大批沒有爵位的閒散宗室,這些宗室以前不用勞作,就能衣食無憂,驟然沒有了俸祿,恐怕會餓死一片,所以要給他們做好過渡,用三到五年的過渡期讓他們掌握一技之長,然後再放到民間去.」朱厚烇說道。
「殿下思慮周密,臣遵命」陳弘由衷的說道。
朱厚烇定下的懲處標準很快就變成一道道旨意傳遍了整個大明.
南方的藩王們參與叛亂比較深,不少宗支被連根拔起,整個宗支都被貶為庶人,主要參與者還要流放海外.
北方的藩王們因為區位問題對南方的叛亂參與的程度沒那麼深,但也都一個個都被削爵,也都吐出來了聚斂的絕大部分財富。
此時寧王也被抓了,直接奪爵論死,天下只剩下29個親王了,除了朱厚烇之外的二十八個親王都被論罪了,最輕的處罰都是削爵和奪產,被判處流放的宗室也在有三千人之多
這其實是朱厚烇授意的,他對這些宗室沒太多的感情,而這些宗室世世代代都有一些原罪.
整個審判持續了一年之久,到了共和三年,天下間竟然只剩下荊王一個親王了
朱厚烇最後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把那五個親王爵位給他五個兒子,在這一點上他是不怕什麼風言風語,因為他已經再造了大明,這種程度的風言風語對他沒有任何妨礙
士紳們在得到他們的審判結果之後,一個個都無比的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傾全家之力支持朱厚熜和寧王,因為這個審判結果太重了,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在這年代流放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特別是流放海外,先不說中國人固有的落葉歸根的傳統思想,邊疆和海外的自然條件和疾病都能殺死不少人
後世大英帝國的每一塊海外領地和殖民地都不是充話費送的,每一塊底下都被鮮血和汗水澆灌,都埋藏著累累白骨,有本國人的,也有當地土著的
所以不要把流放當成一件浪漫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流放比死刑更加可怕,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被流放則要活著受很長時間的罪.
正是因為如此,士紳們的反應才如此之大,一些士紳心裡承受不住這個結構,在監管中直接自殺了,但更多的人是沒自殺的勇氣的,只能找各種門路免於處罰
衍聖公孔聞韶更是連上了十幾道奏疏,奏疏中是無比諂媚的各種溢美之詞,醜態畢現,完全沒有當初初到南方各種炮轟朱厚烇的那種硬氣了.
類似的奏疏朱厚烇收到不少,但朱厚烇沒看一眼.
朱厚烇一直在南京待到了共和六年,等第一批滿載著士紳的移民船從上海港出發之後,朱厚烇才啟程回北京。
上海是朱厚烇新建立的特區,上海的地理優勢是毋庸置疑的,他準備把長三角地區當做南方工業的龍頭去建設
在南京的四年裡,朱厚烇已經撫平了南北戰爭對南北雙方的創傷,初步完成了土地改革、宗室改革等一系列改革
值得一提的是共和二年和共和五年是三年一次的會試,朱厚烇直接宣布直接取消三年一度的掄才大典,因為大明最會寫八股文的人都在進行勞改,排隊準備流放呢.
沒有了這些人,朱厚烇自然不會舉辦什麼會試。
不過國家對官員的需求還是很大的,也是切實存在的,朱厚烇除了從皇家集團里抽調人才去各地擔任政務主官外,還在共和五年開始實行國家公務員制度,並舉辦國家公務員統一考試,徹底取代了實行上千年的科舉制度,也在考試的內容上去除了大部分儒家思想,讓儒家在大明失去了主導地位
反對的人挺多的,但還是那句話,利益最相關,反對最激烈的人都在進行勞改,排隊準備流放呢.
所以這種反對的聲音對朱厚烇來說是很微弱的,土改給了他巨大的威望,讓他徹底掌控住了大明南北。
裝載著士紳們的移民船也是大連造船廠在這幾年設計建造出的專門用來移民的特種船隻,這種船速度慢一些,但更加平穩,每一個移民在上面都有一個獨立的房間,一艘船能運輸上千移民,大明在移民的的航線上都建立了一個個補給點,所以補給也不是問題,不過跨越太平洋時補給點還是太少,這時候就需要帶上專門的補給船了
總之這種專業船隻的出現,極大降低了移民在路途中的死亡率
朱厚烇既然決定流放他們,就不會讓流放的士紳們在路上死上一大片,與其那樣還不如給他們每人用上幾錢火藥和一顆鉛彈省事,朱厚烇是真想用他們開拓出一片片海外領地和殖民地
他認為他現在移民上投入的每一分錢都會在未來幾百年裡給大明帶來豐厚的回報,所以他也不怕在移民上花錢.
徹底解決了國內的問題後,朱厚烇把全部精力投入在發展科學技術和工業上,在教育上加大了投入,在繼續大力推行全民教育之後,也建立了一所所高等院校,整個大明在他的手中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
不過還是有一些小插曲
共和十年,皇帝朱載堻年方十六,而朱厚烇已經五十一歲了,有官員公開請求皇帝朱載堻親政,因為此時皇帝已經成年了,也該親政了.
此事引起了一陣風潮,在任何時候都不缺少投機者,哪怕朱厚烇已經把官員隊伍清掃了好幾遍,但有人想下注皇帝這一邊.
朱厚烇輕而易舉的就撲滅了這股風潮,沒有做任何公開的表態,只是私下裡找到了朱載堻談了幾次話,朱載堻對此事表示惶恐,朱厚烇也只是說朱載堻還不夠成熟,還不能親政.
最後朱厚烇看著朱載堻離去的身影,忽然感覺父子兩人之間有了一層看不見的隔閡.
共和二十年,皇帝朱載堻年方二十六歲,朱厚烇六十一歲。
二十六歲的朱載堻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一言一行也更加的成熟,而圍繞在他身邊的投機者更加多了,從龍之功的誘惑太大了,哪怕朱厚烇對朝堂有著絕對的掌控了,投向皇帝的人卻越來越多
因為皇帝是年富力強,而朱厚烇已經六十一歲垂垂老矣,如同一隻年老的獅子,任誰都知道時間和未來都在朱載堻這裡
而這次朱厚烇沒有等他們有所行動,就直接雷霆萬鈞的動手了,一夜之間,皇帝身邊的投機者都被抓了,然後全家老小被押上了去往美洲的移民船。
「砰!」在一眾侍從的連聲阻止下,朱厚烇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朱厚烇平靜的看著來者,臉上古井無波
「父王!您是什麼意思?」朱載堻衣衫凌亂、雙目赤紅的看著朱厚烇問道。
朱厚烇揮手示意侍從們全都退下,微笑著站起身來說道:「這就忍不住了?」
朱載堻直直的看著朱厚烇,朱厚烇的身影在他眼中變得無比高大,從他懂事開始,朱厚烇就從一個慈愛的可以依靠的父親,漸漸變成了一座巍峨的壓得他喘不過來氣的大山.
朱厚烇也認真的看著朱載堻,朱載堻的樣子長得很像他,但又保留著母親劉有容的幾分柔美
朱厚烇在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在教育朱載堻方面投入很多,每一個老師都是他精心挑選的,他自己也經常親自為朱載堻授課,本該親密無間的父子關係,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有著越來越深的隔閡.
這事說白了就是權力鬧的,朱載堻在懂事之後,就漸漸認為是朱厚烇拿走了屬於他的權力,而在這份最高的權力面前,父子之情就顯得有些單薄了.
這時朱載堻跪了下去,悲聲道:「父王,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是怎麼想的?」朱厚烇依然保持著微笑。
朱載堻咬咬牙說道:「父親您為國操勞了四十多載,也該好好的頤養天年了」
他知道在朱厚烇面前隱藏自己的想法沒有意義,從他親近那些投機者開始,就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他的想法.
「還不到時候.」朱厚烇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那什麼時候才到時候?」朱載堻徹底爆發了,「歷朝歷代哪有二十年沒有親政的皇帝?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偷嘲笑我呢?我是什麼?只是你的一個傀儡嗎?」
朱載堻聲淚俱下的說道。
朱厚烇神情變得黯然起來了,但很快就收起黯然的神色說道:「不是我不想給你,而是這副擔子你還擔不起來」
「我怎麼就擔不起來了?我的課業成績很好,性格品行也沒有問題,怎麼就但不起來了?你到底是什麼想的?」朱載堻繼續說道。
朱厚烇沉默了半晌,才緩緩的開口,他的神情有些疲憊,「時代變了,在以前那個用八股文禁錮思想的時代,你會是一個不錯的皇帝,但是現在時代變了,你不足以掌控現在這個時代」
「我從正德四年就開始發展教育,到最近十幾年推行全民教育,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了,大明的國民受教育的程度越來越高,各種思想的火花在不斷的碰撞產生,民間也開始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思潮,這樣的國家我掌控起來都有些費勁了,更何況是你呢」朱厚烇嘆息道。
朱載堻不說話了,他不是瞎子聾子,自然對如今的大明比較熟悉。
「你拿回權力之後會發生什麼我都能預料到,你拿到權力之後會做很多正確的事情,也會做很多錯誤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犯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放在以前被八股文禁錮思想的國民也不會想那麼多,但現在你犯的錯誤瞞不過受過教育的國民,你作為最高權力的擁有者你會承受無數百姓的怒火,也許你這一世還能靠著我和你父皇的餘蔭撐過去,但你的兒子,孫子能撐過去嗎?這些怒火會慢慢的積累,直到一天轟然爆發,毀滅了一切,你的子孫後代也許會被推上斷頭台.」朱厚烇繼續說道。
朱載堻不是愚笨之人,自然能想像到朱厚烇所說的內容,但他很快就想到了一點,「可是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嗎?是你在不斷的推行教育,是你讓大明變成這樣的!」
「是啊,但教育是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根本啊!沒有那麼多受過教育的國民,大明現在也不會如此強大!」朱厚烇說道。
「那這件事就真的無解了嗎?而且這件事也不是你不讓我拿回權力就能解決的.」朱載堻問道,他知道朱厚烇說的對,他也不願意去統治以前那個被蒙古人壓著打的大明,他想統治的是現在無比強大的大明。
「當然不是無解的,我是你的生身父親,你身體裡流淌著我的血,你的子孫後代也是我的親人,我也在為你和他們尋找出路我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好」朱厚烇真誠的說道。
「父王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朱載堻神色一動問道。
「有啊!」朱厚烇用輕快的語氣說道,「辦法很簡單,就是『虛君』!」
「虛君?」朱載堻驚訝的說道。
「對!這個問題說白了就是懷璧其罪,現在把這個『璧』交出去,這個問題就解決了,可保你的子孫長久傳承下去」朱厚烇笑著說道。
「那樣的皇帝豈不是就剩一個名頭了?」朱載堻難以置信的說道,「而且那時候皇帝的生死豈不是操於他人之手?」
「這個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朱厚烇說道。
「不行!不能這樣!絕對不能這樣!我不同意這樣!」朱載堻忽然大吼了起來,「這個皇位和權力是父皇傳給我的,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能替我這麼做決定!」
朱厚烇靜靜的看著朱載堻,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笑的朱載堻心裡發毛.
「你以為這個皇位是怎麼落到你的頭上的?」朱厚烇淡淡的問道。
朱載堻嘴唇囁嚅了一下,沒有說話。
「這個皇位曾經擺在我的面前,只要我點頭,那這個皇位就會是我的,哪怕之後你成為了太子,皇兄他還是幾次想讓我直接繼承皇位,但我最後都沒有接受,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朱厚烇的語氣還是淡淡的。
朱載堻知道朱厚烇沒有說謊,但他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於是就緊緊的搖了搖頭
「答案很簡單!就是為了今日的『虛君』啊!」朱厚烇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朱載堻一時間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如果朱厚烇成為皇帝,以他的功績根本就不可能談什麼「虛君」,他成為皇帝只能大大的加強皇權
而由他朱載堻成為皇帝,那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朱厚烇在攝政王的位置上,可以很方便的完成「虛君」.
朱載堻忽然感覺頭皮發麻,如果這麼說的話,朱厚烇謀劃這個「虛君」已經謀劃了二十多年了.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朱厚烇的笑容依然是那麼溫和,「這是對你,對這個國家都好的辦法了.」
朱載堻木然的點頭
「回去好好想想吧,你擁有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沒有皇權這個東西也對你沒什麼妨礙.如果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話可以來問我」朱厚烇輕聲說道。
朱載堻一言不發的腳步有些踉蹌走了出去.
朱厚烇望著朱載堻的離去的身影,心中很是愧疚,但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
這件事他必須做,也只能由他來做,這也是他為這個國家做的最後一件大事了
把皇權關進籠子裡
共和三十年,朱厚烇七十一歲了,大明的君主立憲制已經初見雛形,三十六歲的朱載堻想通了很多東西,給自己培養了做木匠活的愛好,每天的生活都很是充實,這讓朱厚烇很是欣慰.
共和四十年九月初七,朱厚烇薨於南宮,享年八十一歲,此前他掌控了大明整整六十年.
他的去世讓大明君主立憲制的最後一個阻礙消失了,大明的一切也正如他生前預計的那樣運轉了下去.
在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蒙古的歸化騎兵正在廣袤的西伯利亞馳騁開拓;近衛軍騎兵在中亞建立了穩定的統治;大明的海軍陸戰隊在印度滅亡了上百個土邦;東南亞成為了大明的後花園;大明的移民們在澳大利亞和紐西蘭建立了很多個穩定的殖民地;大明的探險隊在富饒的北美大平原上打的西班牙人節節敗退;南美的印加帝國因為沒有文字已經被華夏文化所同化,開始使用漢字.
一個環太平洋的超級大帝國已經成型,一個日不落帝國已經出現
共和四十年九月初九,朱載堻下旨追封朱厚烇為皇帝,廟號定為世祖,諡號為法天隆運至誠先覺體元立極敷文奮武欽明孝慈神聖桓皇帝。
廟號世祖的含金量不用多說,漢光武帝劉秀也是這個廟號,也暗含世系皇位世系轉移的意思,可謂是再合適不過了
諡號的話前面的都是湊數的,最重要的還是最後一個字,而朱厚烇諡號的最後一個字是一個「桓」字,這在中國歷史中還是比較少見的,特別是對於皇帝來說.
但這個「桓」字對朱厚烇來說還是比較合適的
闢土服遠曰桓;克敬勤民曰桓;闢土兼國曰桓;武定四方曰桓;克亟成功曰桓;克敵服遠曰桓;能成武志曰桓;壯以有力曰桓!
朱厚烇當得起這個「桓」字!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