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哥,誰成了陳友諒的爹?」
「咳,還能有誰,二狗山的不讓軍師。」
「啊?少閣主能同意?」
「友諒那娃,靈根還湊合……怎麼,聽上去兄弟不願割愛?」
「哈哈哈哈開玩笑,我舉雙手贊成!」
「兄弟你這個笑啊,有點東西。」
「我是為他們高興啊……」沈青雲激動得很,來回踱步,「此事要好好操辦一下,友諒自幼沒了父愛,苦誰也不能苦孩子啊……永哥你看這樣可好?」
羅永還在品味菩提子求日的場面,聞言愣道:「哪樣?」
沈青雲呲溜躥過來坐下,興奮道:「二狗山不是有一百零八位當家嗎,豈能讓軍師專美於前?失了公正公平,這對初創團隊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羅永聽明白了,臉色陡然一變。
「青雲,慎重啊,咱做事歸做事,不能不做人!」
「永哥這話說的……」
「不是,一百零八個爹……那小子一生估計都得活在夢魘里!」
等我代入一哈……
沈青雲剛在腦子裡複製了三個沈威龍,小臉就繃不住了。
「永哥此言差矣,正所謂,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羅永忙擺手。
「這和成功沒鳥關係,但確實很隨便,不過我倆兄弟,我支持你!」
「哈哈哈,我這就去告訴公輸閣主……」
告訴公輸讓?
羅永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鼻孔頓時變大,且開始咬嘴唇。
「這哪裡是多了個孫子,順帶還多了一百零七個義子?」
還全是山賊行業的。
哎。
嘆口氣,羅永朝西南方道揖一下,表達對同道的慰問,隨後又開始品味菩提子求日的經典場面。
與此同時,麻衣和廉戰也在開小會。
「麻衣,那位怎不讓沈哥知曉?」
「你沒問永哥?」
你這話說的,廉戰摸摸鼻子,轉話題嘆道:「求雨不成,反倒把太陽星求了出來……距離我功成身退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麻衣想了想,搖頭道:「廉大哥你想多了,沒那般容易。」
「本來是不容易,」廉戰笑道,「但那菩提子太能作,把自己作死了。」
「只是求雨失敗而已,」麻衣悶聲道,「而且他也沒親口說失敗。」
廉戰驚道:「這還用說?有眼睛的都知道,否則城裡那些謠言如何解釋?」
「謠言……」麻衣猶豫少頃,問道,「規模很大?」
「很大?那是相當大!」
「哦,」麻衣點點頭,悶聲道,「那應該是我傳出去的。」
廉戰悶哼一聲,瞥了眼這位以老實巴交著稱的同僚,默默轉了話題。
「無論他承不承認,但凡要點臉,肯定落荒而逃。」
孰料廉戰又搖頭道:「他不會走,手段反倒會變本加厲。」
「為何?」
「因為他不要臉。」
「為何不要臉?」
「要臉的話,能來這地方和我們搶地盤?」
廉戰想了想,心不甘情不願比出大拇指,感慨道:「麻衣,沈哥沒說錯,你確實進步神速啊。」
麻衣拱拱手,表情謙虛得讓人心疼。
「看來不僅學會了做事,連沈哥的謙遜,都學了三兩分……」
廉戰湊近問道:「所以,沈哥不能知道這事兒?」
麻衣起身道:「我去問問永哥。」
「誒誒,麻衣,別冒失……嗯?」
等反應過來麻衣叫的永哥,廉戰心口更疼了。
「甚至還敢和沈哥用一樣的稱謂!」
同為判官的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壓力。
再想到沈哥是因為自己求援,才來的此地,他有些坐不住了,跑去找仨兒徒弟,商量後續傳道事宜。
謠言甚廣。
等沈青雲從二狗山回來,卻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只是覺得城裡的差役,多了不少,一條街都能碰上三撥。
「雖說凶神惡煞,好在沒巧取豪奪……」
哼著小曲兒,沈青雲朝菩提子的道場走去。
「嗯?」
搭眼一瞧,其內空空蕩蕩,別說人,鬼都沒一縷。
心中正好奇,見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道場,來到門口。
為首的中年人,一身金色散袍,手裡拿著一大張紅紙。
另一人提著漿糊筒,拿刷子攪合幾下,在門板上刷。
刷完,張貼。
沈青雲眯眼打量。
「告諭?」
告諭內容也簡單,說的是聖師菩提子,準備五日後求雨。
「莫非這就是永哥說的大動作?」
如是想著,沈青雲抬頭看太陽,眼中還有些讚賞。
「菩提子,還挺有能耐的啊……」
這要是今天求雨,就涼了。
「只是……求雨就求雨嘛,前面為何要加上正式二字?」
想了想,他朝刷漿糊的人招手。
刷漿糊的人張貼完告諭,本想跟著舅舅進道場,瞧見沈青雲,三角眼都瞪圓了。
廟祝一瞅,皺眉道:「聰兒,什麼人?」
「呃,舅舅,是生意方面的朋友……」
「哼,」廟祝低聲斥道,「寬敞的康莊道你不走,非得走獨木橋,日後有你後悔的!」
何聰低眉順眼道:「若非舅舅照應,外甥也沒機會做大做強。」
廟祝眼皮跳了跳,聲音更冷了。
「這段時間,莫要借我的招牌胡鬧,否則,神仙都救不了你!」
「聰兒謹記舅舅教誨。」
「去吧!」
何聰轉場。
「沈,沈公子……」
「何管事,那位就是你舅舅?」
「呃,正是,不知沈公子駕到,有何吩咐?」
沈青雲笑道:「路過而已,剛好看到告諭,正要請教一事……」
何聰聽完,人有些愣。
身為道場的對手,沈公子竟然不知道?
沈公子怕是來搞陰陽的?
如是想著,他苦笑道:「沈公子何必明知故問?」
沈青雲愣道:「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我就更不敢說了。
因為裙帶關係,菩提子的禁口令,他是第三個得知的。
「沈公子,其實也沒啥意思,」思忖少頃,何聰諂笑道,「就是先前來過一次……不正式的。」
剛說完,他就給自己點讚,這說法好!
這個菩提子還挺謹慎的!
「原來如此,」沈青雲恍然,忍不住贊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家聖師,果然不同凡響。」
二人也沒多聊,沈青雲說了兩句,便離去。
何聰目送一陣,扭頭走向道場。
自從上了沈青雲的賊船,他心臟久懸咽喉,一直不肯歸位。
本想來道場求教舅舅,結果先碰到求雨,後見識求日,更被舅舅關了一陣,隨後聽聞禁口令。
還沒從禁口令中走出,他又打下手張貼告諭,再遇沈公子上門……
「啥不問,就問什麼叫正式求雨!」
沈公子啊沈公子,早知您是來陰陽的,我高低把舅舅介紹給你,那樣你成就感更甚!
卻也因為沈青雲這一趟,何聰之前的心思,此刻又發生些許變化。
「短短數日,收益趕上平日小半年的……」
用最簡潔的詞來形容,倆字兒,真香。
「這樣的沈公子,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敵人吧?」
至少不是我何聰的!
糾結半天,他嘆口氣,轉身離了道場。
「永哥,永哥,出大事了……」
「何事?」
「那個菩提子的大動作,就是求雨!」
羅永聞言一愣,再暗罵,最後咬牙。
「也罷,男子漢大丈夫,曾經瘦過也不是什麼難堪的事!」
他正要坦白,沈青雲又開口了。
「剛告諭都張貼出來了!」
羅永如遭雷劈,起身問道:「告,告諭?」
「五日後,他要正式求雨。」
五日後,還來?
「這個菩提子,是真的逼臉不要啊……」
羅永內心都罵出了一本度人經,突然又愣住。
「正……式?幾個意思?」
「我問過熟人,」沈青雲忙道,「說是之前不正式地求過。」
這般寡廉鮮恥?
「不愧是我羅永的頭號大敵!」
見羅永表情凝重,眼神中卻又有一絲讚賞,沈青雲忙道:「永哥,怕是我倆想到一塊去了。」
「嗯?」
「菩提子絕對有兩下子,否則,今日天最陰,他不求,反倒五日後求……什麼叫英雄所見略同?這就是了!」
「哈哈哈哈……」
「永哥何故發笑?」
「就是純粹的開心!」羅永凝聲道,「此人確實有兩下子,所以兄弟,你要支棱起來啊,若讓他求雨成功,那將……前功盡棄!」
沈青雲翻了個白眼,拱手道:「多謝永哥高看,但小弟我支棱不起來。」
確實不用支棱,一句話的事兒!
羅永正暗笑,沈青雲又道:「我請我姐過來,木秀宗擅靈植,最懂四時!」
「呃……」羅永正色道,「兄弟,那菩提子不過四境,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傳出去還說我們本地人欺負外地人。」
永哥你這個本地人也太拿自己不當外人了。
但一琢磨……
「也是,萬一菩提子知曉,記恨上了木秀宗……」
沈青雲皺起小眉頭。
傳道事大。
「失去三國傳道,一百零八處飛地的進展必然受影響……」
這還不算大損失。
「楚漢仙朝的胃口,豈是區區一三國能滿足的?」
倘若此地無法阻止對方,不消數年,秦武一百零八飛地都打不住!
「歸墟門疆域的俗世之地,怕都將成為楚漢仙朝的香火道場……」
那我沈青雲把秦武國境線搬到楚漢隔壁的豪言,還就反向完成了!
想想都臉紅啊。
「哎,永哥也是,連激將法都不吃,還拿自己外地人的身份擠兌我……」
宗門的人不能請,永哥請不動。
沈青雲一咬牙:「我請周伯來一趟!」
噗!
「不是兄弟,」羅永忙抹嘴道,「這更不至於了吧?」
沈青雲笑道:「永哥有所不知,我家周伯,觀天也有一手,十數年來,無一失手。」
羅永無語點頭:「行吧,不管怎樣,我支持兄弟你。」
「也就權且一試,」沈青雲嘆道,「這種事兒,可不敢跟專業的比。」
羅永頭都大了一圈兒:「那兄弟你到底咋想的?」
「修仙界那麼大,周伯估計也想出來看看。」
「哈哈哈……」
沈府。
仨兒寵圍著周伯打轉。
「恭喜前輩,賀喜前輩!」
「自從掙脫牢籠,重返修仙界成仙作祖!」
「前輩,此去能否幫我給家中帶個信,就說我一隻鷹在外,挺好的,勿掛……」
……
周伯有些小忐忑,都沒心思喝斥仨兒寵,在正廳外走來走去。
「別走了,進來。」
「是,夫人。」
雲倩倩打量周伯,淡淡道:「既然青雲開口,你便也走一趟,但需記住……」
周伯忙俯身:「請夫人示下。」
「注意分寸。」
注意分寸!
就是讓我絕對不要暴露任何蛛絲馬跡!
周伯老臉一正,凝聲道:「這點請夫人放心,若少爺篤定老奴會死,老奴絕不多喘一口氣!」
言下之意,什麼從靈舟上摔下來啊,被一境修士的氣勢震死啊這些,那都得寫實。
雲倩倩秀眉一皺。
「讓你注意分寸的意思,是讓你明白,你此次跟隨護佑的,是擎天宗太上外孫,仙劍宗傳功長老嫡子,天玄宗天玄聖女的掌心肉,別什麼阿貓阿狗都欺負上門了。」
周伯愣住。
雲倩倩秀眉更皺:「有不同意見?」
「沒沒沒,」周伯立馬垂首,恭敬道,「老奴明白了。」
離開正廳,周伯恨不得抽自己倆耳光。
「我也是蠢,就不能傳訊問老爺嗎!」
倒不是他沒本事在護佑擎天宗太上外孫之威名,以及不暴露實力二者中找到完美的平衡。
做到這點,對他而言沒任何難度。
「關鍵……怕是要誤了師尊和老爺的事啊!」
劉信唆使北郡修士來送死,收神魂入香火國度……
此法之詭譎,惹得沈威龍親去楚漢,送暗子入劉信的香火國度。
而偌大一個西方教,從何而來,修的什麼道,連雲破天和沈威龍都不清楚。
所以,羅永幾個月前就送信回擎天宗匯報菩提子和西方教,擎天宗卻一直沒回復。
「師尊和老爺不插手的意思,就是想從菩提子身上看出更多的東西……」
怎麼看出更多的東西?
那得讓菩提子活著啊。
「可夫人那眼神,老奴我現在去把菩提子宰了,怕都趕不上趟……」
怎一個難字了得!
伸手一摸,是個酒罈。
周伯下意識舉起倒灌。
寶馬也沒阻止,下巴一歪,吹了吹劉海,淡淡道:「本座倒有一計,可解血仙之難。」
周伯灌酒不停,眼角一斜,還有空淡淡回道:「順帶把我也解決了?」
「堂堂血仙,心思怎這般齷齪?」
「且說來聽聽。」
「嘿,」寶馬咧嘴,上下板牙敲得噹噹響,「把本座也帶上,這是條件。」
「想什麼美事,」周伯淡淡道,「可別裝傻,少爺還等著你帶仨兒破入三境。」
本座若非為了躲此事,至於要跟你走?
擱以前,三境天劫糊弄也就糊弄了,就欺負少爺啥也不會。
如今可不一樣了。
「假天劫,本座倒是能弄出來,但仨兒寵的天劫,少爺多半是要打主意的……」
萬一被少爺察覺出真假……
寶馬打了個哆唆,淡然的馬臉也開始糾結。
「老周,本座這事兒咋搞?」
周伯聞言,將酒罈杵寶馬面前,揚長而去。
「何以解憂,喝唄!」
魯國。
曲阜。
「辛苦柳掌柜跑這一趟……」
柳岩忙拱手,苦笑道:「沈哥莫開玩笑,這算哪門子辛苦?反倒要感謝,沈哥,又替我柳氏包子鋪打開了新銷路……」
二人客氣完,開始交接蛋。
「倉促之間,還真沒那般多的三足蛋,」柳岩遞出倆儲物袋,拍胸脯道,「但請沈哥放心,接到傳訊我就擴大了養殖規模,輔以春藥……」
沈青雲驚道:「還能這般?」
「絕對沒問題,」柳岩篤定道,「指不定吃了,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好處。」
這個我就不想了解了。
沈青雲扭頭轉交雞蛋。
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的雷公臉,自然知曉儲物袋。
等看到比拳頭還大不少的三足蛋,他震驚道:「沈公子,這……」
「看來侯爺也窺得其中奧妙了,」沈青雲笑道,「就這一個,頂一打雞蛋,絕對不成問題!」
當天下午,被禁口令摁住的曲阜城,又開始鬧騰。
「哥們兒,去哪兒?」
「領蛋,煉體道場發蛋了!」
「還真發啊?」
「可不,碗大的雞蛋見過沒?」
「開玩笑!」
「聽說是煉體士的蛋!」
……
見蛋發得順利,沈青雲當晚離開曲阜,和鼓鼓返回秦武。
途中順帶去了趟歸墟門。
「青衫正在閉關?」
三觀最正的李長老感慨道:「青衫老弟不僅天資聰穎,且還刻苦,想必是找到了破境之法,卻也快出關了。」
「無事無事,」沈青雲想了想,笑道,「麻煩李長老轉告青衫兄弟,他爹要來了。」
他爹……要來了?
目送沈青雲離去,李長老眉頭漸蹙。
「是來過,還是要來了?」
秦武。
天譴城。
運動會落幕,喧囂沒少多少。
甚至可以說,運動會結束,才是十方會盟影響力外溢的開始。
來來往往的修士,多了太多的生面孔。
沈青雲一路走一路觀察,至啟夏街中央廣場,他腳下一頓,看向東南角。
「啟明山弟子招收報名點……」
「啟明山介紹,啟明山乃秦武西南四十六萬里外的修仙宗門,山主四境修為,擅丹術,擁有秦武考證中心,丹道一等資質……」
「招收標準一,四品靈根以上,十歲以下,徵得父母同意,天譴府衙驗證……」
「待遇,一年一休,另有探親假半月,負責接送,每月……」
「本宗門擁有良好的晉升機會,充滿挑戰和機遇,提供完善的修行機制,歡迎各位富有修仙夢想的英才加入……」
……
沈青雲看完,有拍巴巴掌的衝動。
想了想,他徑直走了過去。
高啟明已走出喪徒之痛,正給倆有靈根的鼻涕蟲介紹啟明山,見沈青雲走進,忙起身道揖。
「沈大人……」
「前輩,晚輩有禮了。」
二人寒暄幾句,沈青雲笑問道:「不知前輩弟子招收的如何,可要晚輩幫忙?」
「多謝沈大人,」高啟明不好意思道,「卻也招了幾個,靈根還行,但要趕上……哎。」
沈青雲點點頭,道:「我倒知有一子,天賦不錯,不知前輩可願收下?」
高啟明疑惑道:「沈大人為何找上老夫?」
「哎,說來複雜,」沈青雲唏噓道,「此子家中長輩……實在太多,過於溺愛,寵壞了。」
「長輩……太多?」
沈青雲點頭,認真道:「主要是爹多。」
「哦……」高啟明似懂非懂哦了一聲,笑道,「行,沈大人開口,老夫肯定收下!」
沈青雲大喜:「多謝前輩,改明兒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小子,哈哈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