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進行的過程,堪稱光速。
沈青雲一個儲物袋的靈石還不夠,又問羅永要了仨兒,堪堪付訖。
結果手剛拿了栓豬的繩,沈青雲扭頭又丟給麻衣,再扭頭看向陳大掌櫃,八齒笑,企盼眼眨個不停。
陳大掌櫃饒是早有準備,也被沈青雲這猝不及防的轉變整懵了。
「那個,前輩?」
陳大掌櫃回神,深深看了眼沈青雲,手腕一翻,一顆巴掌大的七彩晶石安靜躺在掌心裡。
沈青雲興奮得顫慄,雙手小心翼翼接過,感激道:「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陳大掌櫃呵呵一笑,左斜眼看看目瞪口呆的天衍子,右斜眼看看呆若木雞的劉信,嘴角一扯,走人。
包括迎賓、夥計在內,所有人對陳大掌櫃行注目禮。
待其徹底消失,眾人眼裡也多了倆字兒,神人!
問道子此刻也不顧不得當電燈泡了,屁股一擡一落,坐在三洗紅囍旁邊兒。
「啥情況啊?」
「若老夫沒猜錯,應該是……賭氣?」
「賭氣?就,就為了賭氣,買豬送器靈?」
「反過來還差不多!」
「雲藏大掌櫃的小性子,這般別緻的嗎?」
……
眾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抿抿嘴,相繼潛入傳音界。
「沈哥的魅力,這就叫男女通吃吧……」
「沈哥會不會有危險?」
「他敢!咱沈哥是可遠觀,不可褻玩!」
「有一說一,有人仿佛要過去了……」
……
眾小一擡頭,要氣死過去的人,正是劉信。
想想也是。
「人是沈哥請過來的。」
「請過來給陳大掌櫃道歉的。」
「道歉沒卵用,人不賣高階器靈……」
「但轉手送給了買豬的沈哥。」
「這劉信也是個沒卵子的,你抽那陳大掌櫃啊!」
……
劉信確實快死了。
開始他沒反應過來,還真以為陳大掌櫃是氣性大。
但這根本經不起推敲。
「所以真相是他們聯手做局,欺負朕!」
此刻,他甚至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嘲諷。
「你劉信也就那樣。」
「偌大個商會,你們楚漢就出點靈石,偷著樂吧。」
「劉信你現在知道了吧,你不努力一把,都不知道努力沒卵用!」
……
眾人時不時看過來的視線,仿佛無形之手,看一眼,就把他朝深淵推一把。
「這般玩弄別人,就是大勢力紈絝的日常了吧……」
劉信沒有看沈青雲,仿佛害怕暴露什麼。
擡頭輕瞟特胖使,見特胖使都訝然注視沈青雲……
「呵,這一手,連特胖使都瞞?」
行事毫無顧忌,不是紈絝是什麼!
越是想下去,劉信心中的快意恩仇越濃。
但遠在半年前百萬裏外的那一劍,又讓他痊癒的劍傷隱隱作痛。
用莫大意志,壓制滔天怒火,劉信平靜轉身離去。
天衍子目視劉信下樓,獨自出塔,走出了淒冷孤寂的味道。
「這個陳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啊……」
暗喃著,他回過頭打量正好奇打量器靈的沈青雲,正要開口……
霍休朝他招招手。
「霍道友?」
「天衍子道友,說說你這位陳兄?」
「陳兄本名陳三響,尚未築基就入了雲藏,一步步幹起,修行和經商天賦都很不錯……」
霍休微微眯眼。
「這樣的人,能幹出這樣的事兒?」
天衍子苦笑傳音:「老道也覺得莫名其妙,要不問問?」
「問誰?」
「自然是問……嗯?」
天衍子這時才發現,特胖使有些不對勁。
「特胖使,幹嘛摸索自己的臉頰?」
因為又腫了!
羅永邊摸臉邊罵。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他是來看劉信被打臉的。
至於什麼天衍子,那隻是添頭。
結果打臉他親眼目睹了,自家兄弟扭頭又給了他一嘴巴子。
「我才是擎天宗的內門弟……誒?」
羅永雙眼一眯,他發現沈青雲看似聚精會神打量手中器靈,實則……
「我兄弟咋有些苦笑的意味?」
想了想,他挪近了些。
「兄弟,咋了?」
「永哥,我想我知道上次你為何吃閉門羹了。」
因為你才是這枚高階器靈的天命人?
羅永還待翻個白眼,沈青雲繼續開口。
「我估計,雲藏針對的不是永哥你,而是……大賣場。」
羅永愣住:「此話怎……誒?」
問都沒問完,他漸恍然,表情也陰沉下來。
「你確定?」
沈青雲嘆道:「之前我見到的雲藏,和大賣場並無太大衝突,卻沒想到雲藏越高級,越包羅萬象,更何況,大賣場發展到後面……」
羅永思路愈發清晰。
大賣場越往後,上下遊拓展得越寬,上涵原材料,下蓋銷售終端。
此等規模,至少搶了楚漢雲藏下十層的生意。
「還真有可能,隻不過……」
羅永擡頭。
「兄弟你咋發現的?」
「剛陳大掌櫃看了我一眼。」
「這也行?他不是針對我的嗎?」
「上次是針對永哥,這次針對我……」
「為何又針對你了?」
「可能是打聽到,我策劃的大賣場……」
「何以見得?」
「這不送高階器靈了嘛。」
哦,我才是吃乾飯的!
羅永瞪眼,心口劇痛。
「繞了半天又被你炫了一把……」
深吸口氣,他沉吟道:「送你高階器靈……怕是所圖甚大啊!」
這就是沈青雲苦笑的原因所在。
「到時再說吧,這次來,也有和雲藏合作的打算不是?」
就怕是與虎謀皮!
羅永這話沒說。
見兄弟表情漸漸平靜,他心裡也有了哈數。
「在商言商,若雲藏真過份,我也隻好搖人了……」
師門的人你雲藏不懼,且試試我搖得動仙劍宗的不!
果不其然。
排隊等候的霍休,還沒來得及問沈青雲,便有人前來,邀請沈青雲。
「既然陳大掌櫃相邀,」羅永氣定神閒起身,笑道,「兄弟,咱倆就走一趟。」
來人看了眼羅永,笑道:「客人,大掌櫃請的是這位客人。」
感覺到周圍眾人的視線,羅永隻能撓不見天日的腳趾,胖臉依舊笑眯眯道:「那是你沒問,你問了……」
眼見來人又要開口,沈青雲心裡咯噔一聲。
「不好,怕是真問了……」
這要再說下去,永哥得死啊!
「呃是這樣的,」沈青雲忙道,「在下初入修仙界,啥也不懂,一切都由永哥幫忙定奪,所以……」
來人看看羅永,勉為其難笑道:「那便一起吧,兩位,請。」
眾人目送,隻覺特胖使那偉岸的身姿……
「乖乖,」柳高升咋舌,「擎天宗內門弟子的名頭,都沒我沈哥的臉好使啊。」
霍休罵道:「還嫌你沈哥不夠被人惦記的!」
天衍子此刻也品出了些許味道,試探道:「莫非陳兄此舉,就是為沈小友而來?」
「不會是……」杜奎心中一驚,「大賣場?」
霍休不語,心情低沉。
「一頭六境靈獸,一枚高階器靈……」
說賣就賣!
說送就送!
「雲藏的人,不會把老夫的小沈,連骨頭一起嚼了吞肚裡吧……」
天玄宗。
鸞祖一聲怒吼,驚天動地,天玄震盪。
待青蓮瑤光趕至,隻見鸞祖氣息噴吐不休。
對面一根光禿禿的巨木上,掛著一白衣小美女。
莫長老立於小美女身後,護體靈力將人給護住。
「不好,」瑤光輕叫道,「再這般下去,鸞祖要化真身了!」
八境真身一化,遮天蔽日,動靜更大,謠言也將四起。
青蓮聖女微微蹙眉。
就她所見,鸞祖的異常,多半和那小美女有關。
「不過三境,怎會惹得鸞祖大動肝火?」
此刻來不及琢磨,她揚手一甩,綠色晶瑩如星光般灑向鸞祖。
星光入體,鸞祖漸漸安靜。
但擡眼又看到巨木上掛著的娃……
「莫長老,速速將她帶出去!」
莫長老領命,帶著一頭霧水的白小蓮退出深林。
瑤光仙子先道揖行禮,才問道:「鸞祖,發生了何事?」
「簡直了……」鸞祖壓下磅礴之怒,以及一星半點的啼笑皆非,咬牙道,「本祖活了兩萬多年,沒想到世間還有人,能讓本祖開眼!」
倆聖女聽得心癢癢。
「鸞祖,剛那位弟子做了什麼?」
「自己看吧!」
鸞祖鳥翅一揮,載歌載舞的場景,出現在倆聖女面前。
一曲不如跳舞,半炷香不到。
倆聖女看完,被硬控了一刻鐘。
青蓮聖女張張嘴,發現千言萬語,一身所學,此刻蹦不出半個字。
瑤光顯然見多識廣,高低回了神,一邊撫平雞皮疙瘩,一邊問道:「然後呢?」
鸞祖又開始生氣,鳥喙噠噠噠的:「那娃子說,這是鸞鳥一族的不傳秘法,嘿!」
倆聖女倒吸一口涼氣。
難怪啊!
「鸞祖隻是怒吼一聲,這都是好修養了!」
青蓮疑惑道:「莫長老為何帶她來此?」
不提這還好,一提鸞祖都開始扇翅膀了。
「這娃登山門立威,一步就倒,倒了也就罷了,還說和鸞鳥一族頗有淵源……本祖也是信了她的邪!」
這就有點難繃了啊鸞祖!
瑤光仙子咬住嘴唇,忙道:「鸞祖放心,此事交給我倆便是。」
「妹妹且等等,」青蓮聖女蹙眉道,「方才我見那弟子,一臉懵逼,似不知情?」
瑤光撇撇嘴:「這就沒什麼不知者不怪了,姐姐總不至於認為,鸞鳥一族真有什麼不傳秘法……」
嗯?
鸞祖瞪瑤光。
瑤光忙改口道:「是鸞祖不知道的吧?」
鸞祖哼哼。
青蓮想了想:「那就要好好查一下了。」
「本祖也是此意,」鸞祖眼神閃爍,「安逸多少年了,來開本祖的玩笑,背後怕不是有什麼算計?」
瑤光靈光一閃:「鸞祖,最近聽說,有五彩金龍現……」
鸞祖眯眼。
「先是五彩金龍,再勾本祖探查之心……這盤棋,還蠻大啊,哼!」
「如真如此……」青蓮聖女微一思忖,「倒不如將計就計?」
「姐姐詳細說說?」
二人一鳥,頭湊一堆陰謀論。
徐韶音看得無語。
再看一旁的大女,笑得沒心沒肺。
「倩倩,索性你出面收了吧。」
「哪兒能,」雲倩倩闆著臉道,「宗門規矩不可破,再者,憑什麼就收了?」
就憑你美滋滋的啊!
徐韶音懶得說此事,閉眼前丟了一句下頭的話。
「趕緊回去吧。」
雲倩倩嘴巴一嘟:「娘不喜歡我了!」
「哎,再不回去,你家青雲要被他小姨欺負死……」
「娘記得我剛說的事!」
目送大女身化流光,徐韶音無奈搖頭,眼中倒是滿滿的愛……
愛著愛著,又變成滿眼的怨。
「雲!破!天!」
雲藏三十三層。
整一層都是陳大掌櫃居所。
沈青雲環顧,三十三層外一圈,都是透明的。
走近俯瞰,雲遮霧繞間,這兒一片青山,那兒一片綠蔭,寫意到了極緻。
「這算啥,」見兄弟目不轉睛,羅永笑呵呵道,「有機會去了擎天宗,漫天異象,你連看百年都看不完。」
沈青雲笑道:「各有各的好嘛。」
「哈哈,沈小友這話說對了。」
二人忙轉身,便見陳大掌櫃換了一身輕巧的衣衫走出。
「擎天宗內門弟……」
「你誰啊?」
沈青雲都不敢讓羅永體會到羞恥,忙恭敬道揖。
「晚輩見過前輩,此前多謝前輩大恩……」
「小友客氣,」陳大掌櫃虛引二人入座,又親自斟……了一杯茶,笑道:「區區高階器靈,不算什麼。」
不算什麼,所以還能讓擎天宗內門弟子吃癟?
這玩意兒隻要一琢磨,就能體會到陳大掌櫃的不滿。
「哎,問都不好問……」
沈青雲難得碰到這種難題,正思忖,陳大掌櫃率先步入話題。
「去年莫田坊市,就將大賣場的消息傳了過來,」陳大掌櫃瞥了眼羅永,「若此事隻是此域之人所為,雲藏不介意,結果一追查,裡面還有個擎天宗的內門弟子,嘿嘿……」
看看,我猜對了吧!
沈青雲忙道:「前輩容稟,大賣場本和永哥無關,是晚輩……念永哥一路扶持幫助,這才……」
陳大掌櫃微微頷首,看向沈青雲道:「此事我知曉。」
他怎會知曉?
沈青雲心頭一跳。
「莫不是白闆……」
還是不敢問!
沈青雲念頭一轉,苦笑道:「卻不知,為何永哥參與進來,會令前輩不滿?」
「你問他。」
我是你爹!
羅永強笑道:「擎天宗和雲藏有合作……」
就一句話,沈青雲恍然。
「有合作,所以永哥能低價在雲藏買各種東西,然後再倒去大賣場……」
這還隻是其一。
「即使永哥不這般做,更重要的是,他雙方合作,永哥又另開了大賣場,這……」
等於是吃裡扒外啊。
「我要是陳大掌櫃,我都抽永哥嘴巴子了!」
沈青雲摸摸鼻子,正待開口,羅永嘆了口氣,道揖道:「前輩莫誤會,我羅永並非貪財之人,既然前輩不願,晚輩退出便是。」
陳大掌櫃嘴角一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羅永微微變色:「我退出都不行?」
陳大掌櫃淡淡道:「大賣場散了,否則此事捅到擎天宗去……你多的都要遭。」
「我還真不信了,」羅永冷笑道,「有本事你捅……誒誒誒?等等,你手裡什麼玩意兒?」
陳大掌櫃把玩手裡的奇異玉石,淡淡道:「哦,沒什麼,聽聞擎天宗執法堂鐵長老最近在求購……」
羅永秒慫。
「我信我信我信!」
永哥我才是當事人啊!
沈青雲瞪眼,忙起身大拜。
「前輩容稟,大賣場乃十方會盟之基石,耗盡人力物……」
陳大掌櫃問道:「你待如何?」
羅永張張嘴巴,未能出聲。
即便是沈青雲把他拉進大賣場的,他依舊有些慚愧。
「娘的,我是沒想到,雲藏也在意大賣場這蚊子肉……」
正想著,沈青雲聲音再起。
「前輩能,能不能收回成命?」
大賣場不散,我如何將你收入麾下?
陳大掌櫃注視沈青雲,憐才之心漸被壓下,正要搖頭,懷中異動……
「兄弟,聽我句勸,」羅永嘆氣傳音,「此事怪我,沒料到雲藏這般小心眼兒,但事已至此,咱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得……」
「能。」
羅永回頭看了眼能的陳大掌櫃,又扭頭過來,正要繼續說……
Chua!
又震驚看向陳大掌櫃。
「前輩剛說什麼?」
陳大掌櫃注視沈青雲,不語。
沈青雲輕輕道:「永哥,前輩說能。」
我尼瑪!
羅永氣得噴煙。
「小爺說一句,你直接搬出鐵長老壓我!」
「我兄弟就一句能不能,你能!」
合著把我當猴耍是吧!
「你們聊!」羅永起身扭頭就走,「我去看……看六境的豬!嘿,真他娘稀奇!」
沈青雲有些不敢相信方才聽到的,小心翼翼問道:「前輩剛,剛是說……能
?」
陳大掌櫃的心情,比羅永還驚濤駭浪,臉上卻看不出什麼。
他點點頭,笑道:「說起來,我是極其看好小友的,大賣場所透露出的智慧,甚至比雲藏還高出一籌……」
「前輩謬讚,」沈青雲苦笑道,「晚輩這點兒能耐,在前輩面前隻是班門弄斧。」
「卻是過謙了,」陳大掌櫃唏噓道,「大賣場我還看得懂,你在楚漢仙朝搞的無線商會,我就不明所以了。」
雲藏果然在關注無線商會!
有戲有戲!
沈青雲心頭一喜:「前輩若有暇,晚輩正有些疑惑想請教……」
天玄宗。
聖殿。
當兩位聖女返回,莫長老將白小蓮帶入,貓女眼睛都要裂開了。
「我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
白小蓮懵懵懂懂的,思緒還殘留在鸞祖那一聲怒吼裏。
「莫非是我沒學到精髓,惹鸞祖生氣……」
正想著,瑤光仙子溫婉一笑,輕輕道:「恭喜兩位,順利通過天玄宗本屆弟子考核,不過正式入宗之前,還需完成一項歷……貓師妹,你怎冒起煙來了?」
哈哈哈哈哈……
「有可能是被氣的吧,師妹自己也不太清楚呢!」
貓女直接氣糊塗了。
「自己千辛萬苦,過關斬將,她倒好,扒我褲子就扒上來了!」
甚至連聖女的吩咐都沒聽明白,等她回神,面前就白小蓮和鈴音了。
「兩位師妹,半個時辰準備,」鈴音笑道,「還有,切記聖女吩咐……」
完了!
貓女一驚,忙問道:「好師姐,聖女啥吩咐?」
「你啊,」鈴音莞爾,「自己不認真聽,總之……此行一切聽你白師姐的。」
還白師姐???
貓女眼白一翻,直挺挺倒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