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父兄真相,並非海難
漸漸漂木島的輪廓出現在前方。梁自強將木船靠島停下,上到了島上。
一眼瞅見一個五十多歲、身形高大的老漢從蚝場方向走了回來,手裡還拿蜆耙,正是老謝。
「阿強?!可有一年多沒見著你了,今天咋有空來島上了?」老謝一眼認出了他,沖他打招呼。
「這不來看看你倆嗎!」梁自強走近老謝,同他寒暄起來。
聊了幾句,梁自強把船上那擔深海魚蝦挑下來給老謝。老謝一看有些蒙:
「你救了我,還救了老邱,咋反過來給我送起東西來了?這我可不要!」
還是那個老謝,恩也好仇也好,記得一清二楚。
「再說了,我這又是蚝又是鮑魚,平時要吃魚也隨時海上撒一網就是,還能缺魚缺蝦吃?」老謝一邊推拒又道。
「不一樣的,我這裡面有一大半都是深海大螯蝦,你跟老邱吃了就知道了!」梁自強把最近這一年多,自己已經去深海搞拖網作業的事也說了下。
「對了,老邱在不在島上?」說完,梁自強問。
「你是找老邱有事?那巧了,他這兩天去一個村里,去祭拜一個老朋友了。啥事你跟我說說也行。」
「去年你們送的魚膠,用了之後效果是真的神。我有個朋友想買兩隻,不曉得現在島上有沒有?」
梁自強沒提鄧招財的名字。老謝記仇,要是提到阿財,估計直接就會拿最差的魚膠出來。而且他也真帶了錢在腰包中,打算付錢購買。
「就這事?」老謝聽後神情有些不以為然,「這也能算個事?魚膠這玩意在你們看來是寶貝,在老邱這是最稀鬆平常的玩意了。這事不用等他回,我去拿幾個給你。既然是你朋友要,我給你選幾個頂好的!」
老謝進屋去後,很快就拿了三隻金黃的魚膠出來。
梁自強打開腰包往外掏錢。
老謝一下就惱火了:「幹啥玩意,打我臉?還是打老邱的臉?要拿錢的話,東西就留下別帶走了!」
見老謝急眼,梁自強也不再推勸,收起錢,道了好幾聲謝,離開了漂木島。
回到家,他把魚膠放箱子裡鎖起來,打算等再出完一趟海,到了一周之後約定的那個日子,再去濱舟港等阿財。
一晃又是五天過去了。
這次出海的五天,沒有碰上特別值錢的魚,但量卻是非常之大。
號稱「魚飯」的青占魚就有好幾噸,然後沙丁魚、金鯧魚、剝皮魚、毛蝦都有不少。
光憑著量大,收入倒也可觀。一趟下來,利潤依然達到了接近五千。
出完了這趟海,已是10月中旬。
與鄧招財約定見面的日子也到了,梁自強趁著休整,換上蓮紋木船,開到了濱舟港。
這次他把船停好在一個安靜的角落,不一會,鄧招財就認出他的蓮紋船,向這邊走過來,然後快步上了船。
也不知在想些啥,鄧招財這次一上船來就皺著眉。
梁自強知道他現在心裡頭成天就裝著替燕子報仇的事,以前多沒心沒肺的一個人,現在搞得一臉苦大仇深,梁自強看著都有些心塞、不忍。
「艹,一上來拉著個臉怎麼回事?怕我沒給你把魚膠帶來還是咋的?三隻頂好的魚膠,老謝夠仗義的了!」
梁自強說著就往懷裡去掏魚膠。
不料,鄧招財卻拉住了他,依然一臉百思不解的表情,嘀咕道:
「強哥你先別拿魚膠,我這有件事,兩天了,越想越奇怪……」
「啥事這麼費腦子?是你腦子不夠用吧?要不說出來,我給你捋捋!」梁自強趁機損了他兩句,笑道。
「這事還真得你自己捋,跟你有關,而且看樣子,不是啥小事!」鄧招財越發認真地看向梁自強。
「你說啥,跟我有關,大事?!」
梁自強實在想不出,自己能有啥大事,讓鄧招財在這兒想破了腦子……
「強哥,我給你看樣東西!」
鄧招財手往褲袋中一伸,掏出來一個東西。
白色塑料,巴掌大。
是一盒最常見的磁帶。
看起來,應該是空白磁帶,上面沒有印刷的歌名,卻是用原子筆寫著幾行有些歪扭的字:
酒干倘賣無、再向虎山行、一剪梅、粉紅色的回憶。
很顯然,是用空白磁帶錄了歌,而且是把好幾首個人偏好的歌都錄到一起了。看這口味,還怪多姿多彩的,有點一言難盡……
「啥意思?這不是空白磁帶麼,你翻錄了幾首歌,準備送給我回家聽?這就是你說的跟我有關的大事?你特麼,要不要這麼鬧著玩?!」梁自強直接看糊塗了。
不料鄧招財沒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強哥,這磁帶不是我翻錄的。」
「那啥意思?」
「我們一群保安不都住一間宿舍麼?有個叫朱勇的,副隊長,家裡條件還行,一直自己帶了台錄音機在宿舍地放歌玩。那天我也是閒來沒事,趴床上聽歌,聽到那首《酒干倘賣無》的時候,你猜我聽到什麼?」
「聽到啥?」
「聽到了雜音。就是在翻錄的時候,可能有人在門外路過呀啥的,說話聲被錄進去那種,這你肯定懂!」
「我懂!」這個他當然懂了。上次他幫林百賢翻錄《妹妹找哥淚花流》、《萬水千山總是情》,就把陳香貝、爸媽、荔枝他們在屋外說話的聲音全給錄了進去。
「你聽到啥雜音了?」他問阿財。
「可能因為這本磁帶已經翻錄再翻錄了,雜音不咋響亮,但因為裡面提到的名字我實在太熟了,還是一下就豎起了耳朵。
我聽了一遍又一遍,裡面那句雜音大概是這樣的:
沒錯,潮洋鎮鯧旺村,梁得福,梁天成,梁子豐……嗬嗬,八月里,大風天還不好找麼!
我想了兩天,實在搞不懂這句話啥意思,更鬧不明白,你們家三個人的名字怎麼會出現在磁帶里?要說重名,世上也沒有三個名字完全都重到一塊的吧?!」
「你說什麼,雜音里有這個?!」
梁自強整個人如同被海港瞬間淹沒一般,胸口一窒,本能地抓起阿財手中的磁帶。
「這是啥時候翻錄的磁帶?」他一邊急問。
然而實際不需要阿財回答。
他看到磁帶上寫的原子筆字,幾行歪歪扭扭的歌名最下方,是幾個數字:
1983.8
字跡並不新,有些發舊、發髒的痕跡。
也就說,這磁帶已經是1983年8月,兩年多前翻錄的了。
那一年,那一月,也正是上一世,父親、大哥、小弟三人在一場暴風雨中葬身於「海難」的月份!
「朱勇說兩年多前翻錄的了,那時他還不在雪鷺鷥賓館上班呢。另外我問了宿舍好些人,這磁帶確實朱勇帶來宿舍有很久了。反正不是最近翻錄的。」鄧招財如實透露道,「你說,咋會有這種怪事?」
鄧招財一臉的困惑。然而梁自強弄清了年份與月份後,腦子裡卻是一陣陣地「嗡嗡」作響,仿佛海面所有的潮汐都湧入了自己的身軀,奔流、紛涌。
阿財是不知道所以然。唯有梁自強自己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兩年多前的7、8月份,有人曾經謀划過,想要加害於自己的父兄,並且令他們看起來就像是死於大風天氣。
上一世,這謀劃成功了。
這一世,是因為梁自強自己的強力介入,阻撓了父兄出海,沒有給到對方機會,所以對方才失敗了。
但是太多的問題隨之而來了。
其一,自己父兄只不過是村里最普普通通的三個漁民,平時也與世無爭,到底是什麼人,處心積慮非要置他們三個於死地不可?
為什麼只針對他們三個,卻並沒有提到梁自強?
其二,如果對方鐵了心要害死梁家父子仨,應該會堅持到底才對。
就算兩年前的8月自己誤打誤撞,阻撓了父兄出海,沒給到對方機會,那這漫長的兩年中,應該是有大把機會的,對方為何卻沒有再下毒手?
會不會有一雙陰冷的眼睛,至今依然在注視著自己一家?
也就是說,直到現在,危險依然潛伏在某個地方,隨時可能伺機出手,給到自己一家致命的一擊?
如此多的謎,看來只有馬上回家,看能不能先從父親口中問出點什麼蛛絲馬跡來。
不管是為上一世的至親報仇,還是為了現實中接下來一家人的自保,梁自強都必須爭分奪秒地行動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