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番外1:燕子與粉紅珍珠
「阿強吶,你們家這個梁景程啊,到底是來學校讀書,還是來搞拉幫結派的?班裡總共就那么二三十號人,一大半都成了他哥們!跟你說句實話吧,現在我在班裡說個啥話,都沒他好使!」
頭髮已經日漸花白的路廣才喝了口涼茶,屁股剛一坐穩,就向梁自強夫妻倆訴起苦來。
「這個欠打的小子,回來看我不教訓他!」陳香貝在一旁聽到,氣呼呼道,「路老師,他在學校拉幫結派,有沒欺負哪個同學?」
「那倒沒有!」路老師果斷地搖頭,「就是把心思全花到交朋結友上了,你說你一個十來歲的娃,天天跟人拉關係套近乎,交一堆朋友幹啥?完全用不著,心思沒花對地方嘛!」
「說的也是,還是得把書讀進去才是正事,」梁自強接腔道,「上課這小子搗不搗蛋,講課都能聽得進去不?」
「上課倒是不怎麼搗蛋,也都聽得進,論成績,也能排個前三前四的樣子。我就是看他腦瓜還是不笨,要是少搞點交朋結友,再多一分心思在讀書上,全班第一肯定是他呀!一直在前三到前五徘徊來徘徊去,這不是太可惜了嗎!」
路廣才很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那是得再努把力,往前沖一衝!」梁自強已經開始打起呵呵來了。
聽到說兒子主攻交友,副業讀讀書,居然還能長期居於前三前四左右,他已經一點也不生氣了,甚至覺得還挺好,交友讀書兩不誤啊這是,有啥好氣的!
路廣才聽出來他在打呵呵,對他滿不在乎的態度有點來氣了,涼茶一放,又道:
「他主要是稀奇古怪的玩法太多了,摔寶、拍洋畫、滾鐵環、玩彈弓、甩陀螺、扔飛鏢、迭紙飛機,帶得那幫小娃娃全成了他的跟班,成天就跟他學做這些貪玩的把戲。他是勉強還能混個前三前四,那些娃可就不一樣了,玩性一起,成績個個往下掉!」
梁自強算是咂摸點味出來了。敢情梁景程能保住個前三前四,不是靠自己學得有多好,而是靠把班裡其他同學拖下水,拉低整體分數呀!
他現在理解路老師的心情了。不僅理解,還有點同情……
但路廣才還沒說完,又頗有點打預防針的樣子,告訴道:
「他還不只是會做些玩耍的東西吸引男娃,我看他小嘴也花得很,上到比他高的年級,下到剛入學的年級,那些女娃娃也被他哄得團團轉。
我是看在也算一家人,真替他擔心。現在還這么小,這要是長大了,左一個右一個地領女娃娃上門,到時看你們倆還笑不笑得出來哦!」
看到路廣才這麼嚴肅而憂心忡忡,梁自強差點沒繃住真笑出來。這好像也不是啥壞事?
路廣才算是看出來他不當回事的態度了,喝完涼茶也不久坐了,打算走人。
梁母在後頭追著叫:「親家公,你不再坐會,吃個飯再回去噻!」
等路廣才一走,陳香貝剜了梁自強一眼:
「你還笑!這種事一般都隨爹,你說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花著一張小嘴,到處哄那些小姑娘?!」
「我?」梁自強直叫苦,這怎麼還冤到他頭上來了,「去花谷村相親那年,我是頭一回仔細瞧一個姑娘。你忘了,我當時看到你,好像還臉紅來著!」
「你,臉紅?從相親到現在,這麼多年我沒見過!」陳香貝發現他說瞎話的水平倒是見長了。
「阿強小時候很害羞的,不愛跟小姑娘打交道!」梁母趕緊上前來修補某人的形象,「程程吧,我看主要是周歲搞抓周的那天,不該大意了,把一盒唱歌的磁帶放在椅子邊!」
梁自強對自己娘還是佩服的。小程程滿周歲那天,一堆的文具他都不碰不抓,偏偏跑到一旁,摸起一盒磁帶,對著磁帶封面上漂亮的女歌星笑得很是男人本色。
現在,一切全都歸因到當時「抓周」開了個意味深長的頭……
下午梁景程放學回來了,一家人覺得說還是得適當說兩句的,點一點他。
「景程啊,跟你說個事,你動手做那些彈弓啊、陀螺啊什麼的,動手能力挺強,這個不是啥壞事!可你放在家玩不就好了麼,你這要把學校搞成遊樂場啊!」梁自強提醒程程道。
梁景程眼珠一轉,就知道自己被路老師告狀了,認錯倒是很麻溜:
「爸我以後不玩那些了!再說陀螺一直玩也有些膩,沒啥好玩的!」
梁自強頓時覺得孺子可教,老懷大慰地看著兒子,然後便見兒子從懷裡摸出一把木頭槍、一把彈珠出來:
「小晴,你快來看。哥哥做了一把木頭槍,還弄到一把彈珠,你喜歡玩哪個?你愛玩哪樣,我就教你玩哪樣!」
前一秒還老懷大慰的梁自強,差點一跤摔死在桌子旁……
女兒梁悅晴現在也四、五歲了,越長越接近她媽媽的眉眼,眉清目秀,很可愛。
瓜子臉上那雙大眼睛烏溜溜的,眨巴兩下,說話很軟糯但意思表達格外清晰:
「哥哥,槍你自己玩,我玩彈珠!」
兄妹倆當即在桌子上玩起彈珠來,用手指彈自己的彈珠,去擊碰對方的彈珠。要是擊中,對方的彈珠就收歸自己。
玩了一會,梁悅晴對其中一顆粉顏色的彈珠大感興趣,拿起來對著外面的光線照了幾下:
「這個是裡面最好看的!但我還見過一個珠子,比這個還要好看,哥哥你信不信?!」
「在哪,也是粉紅色嗎?」程程問妹妹。 「嗯!我拿給你看你就知道了!」
這會兒,梁自強跟媳婦雖然也在屋裡,但卻已經各自在忙手頭的事,一邊忙一邊聽兄妹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等到他們回過頭來,卻見梁悅晴已經在合上抽屜。而她手上,多了一顆粉紅色的珠子。
一見到這情景,尤其是梁悅晴的小手捏著珠子,晃來晃去,隨時可能掉地上的樣子,梁自強跟媳婦頓時就肝顫了幾下!
「你這從哪翻出來的?!」陳香貝已經把手裡活一扔,跑上前來,差點沒叫活祖宗。
「媽,裡面用手絹包著的這個,」小悅晴指指抽屜,「我把手絹拆開就拿出來了,不就是給我們玩的嗎?」
「這個可不能玩,」梁自強連忙告訴道,「這是媽媽的東西,對媽媽很重要,弄壞了媽媽很傷心的!」
開玩笑,這是幾年前,他用底層拖網船拖到大量的珠母貝,數不盡的珠母貝裡面,開出來的珍珠是很多,但粉紅色當時總共就兩粒。
如果找龐家輝賣出去,粉紅色大珍珠肯定是非常值錢的,但他沒捨得賣,而是留給了陳香貝。最難得的好東西,當然留給媳婦。
「媽媽,還給你!」
聽到他這麼說,梁悅晴倒是乖巧,當即把粉紅珍珠還給了娘。
兄妹倆索性跑到屋子外面玩去了。陳香貝拿起珍珠看了又看。
粉紅的顏色就像是從裡面發散出來,整個珠子很剔透,陳香貝還是很喜歡的。正是因為喜歡,她反倒不願意佩戴,而是放進抽屜,還用手絹一層又一層地包好,視為珍藏。
愛不釋手了好一會,她才拉開抽屜,重新用手絹包好,放回去。
然後就見她在抽屜中左翻右翻,翻完了又去找其他抽屜,奇怪道:
「阿強,那年你不是剝到兩粒這樣的粉紅珍珠麼?怎麼只有一粒了?還有呢,不會是被他倆給玩丟了吧?!」
越翻找,媳婦就越著急起來。
梁自強心裡也慌了一慌,還好,早知道她會問起這事,連忙去拉另外一隻抽屜:
「不可能吧,肯定是你沒仔細找。吶,這不就在麼!」
說著,他就從另外抽屜里翻出一顆珠子來,同樣大小,同樣的粉紅色。
兩人商量了下,吸取今天的教訓,為防止兒子跟女兒再亂翻,把兩顆珍珠一起改換了地方,放進了那隻帶鎖的大木箱中,跟存單放一塊。
看到媳婦絲毫沒有起疑心,梁自強舒了一口氣。
其實,剛剛他從另外抽屜拿出來那一顆,已經不是多年前那一顆了,而是他前陣子才剛打撈到的一粒新珠子。
最早的那顆粉紅珍珠,他已經送給一對小夫妻了。
送給了誰和誰,他不能告訴陳香貝。
「對了,你過兩天是不是又要去采燕窩?我看你每年都去,可每次都沒採回來多少燕窩,幹嗎還一定要去啊?咱們家現在也不缺那點燕窩的錢吧?」媳婦又問。
「多少都去采一下。月海酒樓有需要,管它錢多錢少,我總得給他供點貨是不是?」梁自強笑笑。
其實,這當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接連幾年來,去龍居島的山洞其實已經不再是為了采燕窩,而只是為了跟老朋友見上一面。
他也是幾年前,有次去采燕窩時,突然發現進洞口的地方刻著幾個字:
酒干倘賣無。
另外,還寫了一個「財」字,畫了一隻燕。
上面寫了幾個數字,一看就是日期。
從那後,梁自強每年都按照數字上的那個日期去一趟龍居島,見一個老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