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地球的UO嗎……」
羅蘭摸著下巴沉吟道。
他有些明白朱月的想法了。
星球意志的目的都是很單純的，只是為了更好的延續下去而已。
近在咫尺的地球與月球的荒涼註定了朱月必須入侵地球。
所以，在嘗試以身入局，以武力橫掃大地，毀滅人類的舉動失敗之後，她立刻就轉變了方針。
說到底，就算被擊敗了，甚至在幾乎所有世界線都被兩位抑制力聯手給變成了再起不能的狀態。
但月球意志的身份註定了朱月並不是守護者那類打工仔，而是同樣超脫時間軸的棋手。
蓋亞和阿賴耶在針對她的時候，是不可動搖的同一戰線。
可兩人之間，仍然是存在明確衝突的。
人類與地球攜手共進的光輝未來，是窮盡了時間線的發展，也難以出現的奇蹟。
這種無法調和的矛盾就是朱月的機會。
入侵又不是只有搶地盤一種做法，而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鬥爭。
既然正面打不過，那她就利用這種衝突的土壤，悄悄播散自己的種子，學習阿賴耶這一成功的例子，從內部取而代之。
反正時間對於天體而言，並沒有多少意義。
事實上，朱月也賭對了。
在她安份守己，沒去越過復活紅線的情況下，對於真祖這一歷史遺留問題的處理，兩位抑制力的態度都相當微妙，從而給了地球姬這可以直接從內部瓦解雙方的危險道具誕生的空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確有著不可替代的價值。」
羅蘭眉頭一挑，認同了朱月的籌碼。
難怪即使計劃提前暴露了，她也毫不畏懼。
就像吉爾伽美什一樣，他在神代統領的烏魯克所擁有的規模，放在人類的文明中根本不起眼。
但古老本身，也是一種獨特的優勢。
王之財寶的強大，就是因為它收錄了眾多寶具的原型。
如同第一縷風，第一束光，原型的價值，對於這一概念的重要性是幾乎無法估量的。
朱月這從過去就開始布局，在時間軸中自發演變長出的果實，也並不是隨便找個人就可以替代的。
她本身就是地球UO不可或缺的合成素材，沒有了她，這個計劃根本站不住腳。
「看來你明白了呢……」
朱月清脆的聲音將羅蘭的思緒拉了回來。
「雖然我並不喜歡重複相同的話，但如果對象是你的話，無疑有著這樣的價值，不……應該說不問出口的話，在今後一定會後悔的吧——我有這樣的預感。」
月之王微微撩動髮絲，露出光潔白皙的脖頸。
那美麗的臉龐上，盈滿了迷人的笑意，看起來興致頗高。
「你要成為余的盟友，和餘一起共享征服這個世界的榮耀與偉業嗎？」
羅蘭眉頭一挑，並沒有直接開口答應。
但也沒有如剛剛一樣乾脆的拒絕。
他對征服地球沒什麼興趣，但地球姬的誕生，著實讓他有些心動。
怎麼說呢……不愧是型月世界貫穿始終的超級反派，朱月的手筆和才能果然十分出色。
自己只是提供了一個合適的環境，她就能將過去的積累與努力發揮到這種地步。
地球的UO，如果對方成功誕生，能否成為第六法的開端姑且不說，但作為收束所有時間存在的星靈應該還是足夠的。
那時候，這結合了地與月而誕生的究極生物，估計也會徹底彌補上重概念，輕量級這塊唯一的短板。
以朱月作為印證，在這個過程中，他大概率也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麼……要答應她嗎？
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至於幫朱月復活會成為所有世界線的大反派這點弊端，早就被羅蘭忽略了。
反正就算不這樣，他也是人類惡，有著這樣做動機和能力，毫無心理負擔。
更何況，抑制力恐怕也早就把他放在心腹大患的名單里了，只是因為承擔不了動手的後果，無可奈何罷了。
「在給出回答之前，我得先確認一件事。」
忽的，羅蘭輕聲開口了。
「哦？以異星之神的目光，居然也會有無法洞穿的隱秘嗎？」
「倒不是不能洞穿，但因為這種東西比較主觀，所以還是讓本人來確認一遍比較保險。」
羅蘭搖了搖頭，迎著朱月好奇的目光，一臉嚴肅的開口了。
「月之王，你的性別是女性嗎？」
「……嗯？！」
這過於脫線的問題，饒是以冷靜如朱月，也不由得怔住了。
「你應該知道，但對於星球而言，並不存在人類道德觀上的性別分別。」
「嗯，我的確知道，所以回答呢？」
羅蘭仍然一臉認真。
畢竟這個問題事關他接下來的決定，容不得半分大意。
望著羅蘭那熱烈而飽含欲望的視線，還有這份不得到答案，似乎就不會罷休的執著，朱月少見的陷入了沉默中。
過了好半響，深吸了一口氣後，她的心情才總算平復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問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但如果一定要給出一個回答的話……余是女性。」
「儘管第一次降臨地球的時候，余並沒有性別的概念，但因為製造後繼者的經歷，和為了適應容器的影響，現在的余的人格已經從混沌中分化出來，定性為女性了。」
「那我就安心了。」
羅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麼，我也可以給你回答了。」
「那的確是個很令人動心的邀請，但請恕我拒絕。」
「為什麼？」
聽到他的回答，朱月露出了相當困惑的表情。
羅蘭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情緒。
因為他很清楚，朱月的邀請並非是存著什麼先利用他的力量，復活後再撕破臉的搪塞之言。
儘管星靈的地位常被人用神明或者王者來比喻，但她們其實並沒有這二者對於權柄和欲望的執著。
只要對延續有利，蓋亞和阿賴耶這對不斷爭鬥，相愛相殺的冤家都能不計前嫌的合作，更別說朱月了。
雖然還不是地球的uo，但恐怕她已經把自己放在這個位置上來看待了，自然能理解到比起卸磨殺驢，與自己合作更有利。
實際上，對此羅蘭也很惋惜。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因為，從決定踏入這條世界線，遇到愛爾特璐琪開始，他就決定了要把剩下的白之姬君和月之王一起收入囊中。
母女三人，他誰也不打算放過。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嘛。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朱月就是混沌的天體意志也就罷了，羅蘭大可先幫她搞定白姬，等其復活之後再化身真正的幕後黑手，像對真名和莉莉絲當初一樣，變成二人一體的狀態。
接著再重演貝奧的舊事，讓月之王認識到自己原來也是女性的事實就好。
可如果朱月先行認知到自己是女性，並產生了相應的人格，愛爾奎特的意識大概率就不會被壓制，而是會直接被融合為一體，加上他的幫助，在收束時間線成為星靈的過程中，誕生的就是新的朱月了。
以二換一，雖然在打牌中，這樣的同調進化可能是常見的操作，但對羅蘭來說，後宮由二變一，完全是虧出天際了。
當然，這樣的理由肯定不能直接說出口就是了。
「是啊，為什麼呢？我也正在找原因呢。」
羅蘭聳了聳肩，學著朱月的語氣說道。
「如果一定要給出一個回答的話，大概是份量上的差別吧。」
「比起花費雙倍價格才能買到，味道差強人意的新品，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美味程度不遜色於它，卻足以買兩份的經典菜式。」
「畢竟……只有吃到嘴裡的，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不是嗎？」
「這樣嗎？」
這樣似是而非的比喻，讓朱月輕輕的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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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余的運氣並沒有那麼好，不過，這種結局也在預料之內吧。」
「即便是美好的東西，也能毫不留情的拒絕掉的這份任性，正是強者的特權。」
「那麼，看來現在余也只能任你處理了呢。」
看著很快就整理好表情，露出輕柔微笑的朱月，還有那誘人的話語，羅蘭不禁又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但想到大被同眠的未來，他還是乾咳了一聲，做出一副正經的表情。
「——無需緊張，我並不打算對你做些什麼。」
「就當是對你給予我邀請與肯定的回敬吧，今天發生的一切，我都會替你遮掩住。」
「雖然我不會保證之後對你的計劃毫不干涉，我捕捉了斯密蕾的事實也不會動搖。不過，這樣已經足夠了吧，如果只有這一招後手，你根本不可能去奢望在抑制力的眼皮底下復活。」
「所以，請讓我見識一下月之王的風采吧。」
羅蘭用很平靜，很溫和的表情，說著異常傲慢的話語。
如果說之前朱月在沒復活的情況下，就向遠比她強大的羅蘭提出邀請的狂妄，還能用地球姬這一足以支撐她狂妄的底氣。
那麼此刻的羅蘭在知曉了一切後，依舊放任她和抑制力，不偏幫任何一方的態度，就是純粹的傲慢。
他並不是沒有勝負心，而是單純的認為，即使放任自己去行動，也不會影響他成為勝者。
雖然羅蘭並沒有說出口，但這樣強烈的悸動，卻如同音符一樣，湧上少女的心弦。
被人小覷到這種地步，對於月之王而言，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或許是因為性別被確定了，朱月能夠感受到，過去她那隻存在使命與夙願的內心中，開始悄然滋生出了某些莫名的情緒。
「果然如此嗎……比起板上釘釘的勝利，更在乎過程的樂趣。」
朱月嘴角微微抿起，頓了一下，雪白的臉龐上，再次掛起了優雅的微笑。
「不愧是余看上的男人。」
總感覺她好像誤會了什麼的樣子……我也沒有灑脫到這種程度啦。
羅蘭虛著眼回應道。
「你差不多該消失了。雖然要維持這片異界不是什麼難事，但繼續附身下去，斯密蕾身上就會不可避免的留下你的氣息。」
朱月點了點頭，緩緩闔上了眼睛。
那雙美麗到讓人恍惚的眸子，直到徹底閉合之前，依然在緊緊盯著羅蘭的臉，一字一句的如此宣言道。
「相信我，異星之神……你會見到的。」
————
雖然在開戰前就從boss相遇，得知了實現目標的核心與關鍵，但這只能說是意外之喜。
從遇到愛爾特璐琪開始，羅蘭就在搜集死徒之祖了，並打算以此為鋒直指白姬。
通過互相吸引的引力，死徒之祖們正在醞釀著什麼陰謀這件事，也暴露了不少。
畢竟羅蕾萊雅這種人物都親身參與進來了，之後恐怕整個人類陣營都會因此掀起巨大的波瀾吧。
所以，仔細思考了一下後，羅蘭發現自己要做的事情似乎也沒變什麼。
他解除了原理血戒，打算準備直接去與愛爾特璐琪和羅蕾萊雅會合，再根據更新的情報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然而，當令人不適的虛無與薔薇逐漸散去後，羅蘭卻愣在了原地。
「如此輕易的獨自穿過腑海林，該說不愧是活聖人的僕從嗎？」
「誰讓我家的主人大人是個隨心所欲的笨蛋呢。」
「的確如此呢，這點還真是讓人記憶猶新，不會很辛苦嗎？」
「沒辦法……要是連這點隨機應變的能力都沒有，恐怕早就退場了吧？」
只見在陰鬱的森林中，端正而凜然的少女，正與嬌俏的黑色蘿莉自然的閒聊著。
巴瑟梅羅居然還在和黑之姬君和顏悅色的交談，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雖然討論的是我這點讓人有些微妙就是了。
「羅蕾萊雅小姐，已經沒事了嗎？」
羅蘭嘴角一抽，走了過去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主人大人，莉塔·蘿潔安已經回收完畢了，我正讓芙芙在原地看守著。」
在羅蘭開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前，愛爾特璐琪就走了過來，怒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
顯然，她能和羅蕾萊雅聊天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對方轉性了，只是因為隱藏的身份還沒被揭穿罷了。
不過，從剛剛還在微笑，朝自己走過來時卻馬上變得惡狠狠的表情來看，黑姬小姐大概已經從之前被扶著頭，將精血全部吞下的怒氣峰值中緩過來了吧。
嗯，把芙芙留在那裡果然是個明智的決定。
「魔眼收集列車我也已經配合剩下的魔術師進行修復，將其提前轉移到腑海林外了，阿尼姆斯菲亞家的後繼者和她的隨從，還有那位聖堂教會的代行者正在替您看守萬魔眼球庫。」
羅蕾萊雅的目光瞟到沉浸在幻術世界中的斯密蕾身上，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驕傲如她，自然不會在親口答應後又隨意反悔。
「如果您暫時抽不出的空閒，我會親自幫您轉運這批珍貴的魔眼，直到您指定的教會成員來接手為止。」
「不用那麼煩，在回程的時候，幫我帶到時鐘塔，讓奧爾加瑪麗轉交給埃爾梅羅二世和蒼崎青子就好，她們會妥善處理的。」
「埃爾梅羅的君主與那位魔法使小姐嗎……」
羅蕾萊雅的神情有些驚訝，似乎對於身為活聖人的羅蘭居然和這兩位有交集感到頗為意外的樣子。
「我明白了，定然不負所托。」
「拜託你了，」羅蘭低頭瞥了瞥身旁嬌小的愛爾特璐琪，忍不住摸了摸那柔順的黑髮，明知故問。
「說起來，你們剛剛在討論什麼來著？」
「一些閒聊而已，比如這次陰謀的幕後黑手之類的。」
愛爾特璐琪面不改色的說道。
「哦？所以結論是什麼？」
「除了白翼公沒有別人了吧。」
愛爾特璐琪冷笑了一聲，看上去積怨已久的樣子。「至於目的……」
「也只有那個了吧。」
羅蕾萊雅主動接過了話茬，露出一抹輕蔑而厭惡的笑容。
「死徒之祖第一席，——[The Dark Six]。」(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