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父母驟然離世,我們三兄妹都還年幼。全靠廠里那點撫恤金,我們三人分著用,弟弟妹妹各有一份,我沒有。
他們偏愛陽春麵,我便買上一碗,弟弟吃麵,妹妹啃豬腳,而我,只能嘗嘗那豬腳湯的滋味。」說到這裡,高明辰的聲音微微顫抖,年輕的臉龐上難掩情緒的波動,但他努力克制著,不讓淚水滑落。
「說實話,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完整地品嘗到豬腳的滋味,果然如想像中那般美味。」沙嘉熙聞言,心中不禁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看似憨厚,眼神中卻閃爍著不凡的智慧之光,生活的重壓之下,他非但沒有怨天尤人,反而對一碗麵都能報以最深的感激。
「你真是個了不起的大哥。」沙嘉熙由衷讚嘆。高明辰苦笑,目光不經意間掠過一旁的弟弟妹妹,長嘆一聲:「哪裡,我只是個無能的兄長,給不了他們更好的生活。明玉和明華都是讀書的料,聰明得很,我卻……」言未盡,他似已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氣氛正沉,沙嘉熙卻突然話鋒一轉,語氣嚴厲:「那你,到底有沒有犯下那樁命案?」
這一問,如同驚雷,讓高明辰臉色驟變,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但他迅速鎮定下來,目光堅定,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沒有,我真的沒有。」
沙嘉熙緊盯著高明辰的眼睛,那雙銳利的眸子裡仿佛能洞察人心。見他眼神清澈,毫無躲閃,胸膛因憤怒而劇烈起伏,沙嘉熙的臉上卻突然綻放出笑容。
「或許你還不清楚我的身份,對你來說,這可能是關乎生死的重大事件,但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只要你所言非虛,我自有辦法將此事化為見義勇為的佳話。」
高明辰聞言,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沙少,我沒想到你會如此混淆是非。我雖不才,卻也知黑白分明,不容玷污。」
這番話,既是對沙嘉熙的質疑,也是對自己原則的堅守。
你位居高位,莫非真能以權柄扭曲是非黑白?抱歉,我無意冒犯。」高明辰的眼神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隨後,他面色黯然,默默轉身離去。
沙嘉熙望著這一幕,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真誠的笑意。
「高明辰,我相信你,沒有犯下那等罪行。」「沙少,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高明辰滿心困惑,對沙嘉熙此舉的真正目的感到一頭霧水,難道這僅是富人間無聊的遊戲,以戲耍他人為樂?
「高明辰,這不過是一場小小的考驗罷了。」沙嘉熙心中已有了打算,準備賜予他一場前所未有的機遇。在京州,他急需一位既有膽識又敢於擔當的得力助手。
趙得志終歸是溫室花朵,骨子裡則欠缺那份決絕的勇氣。
而高明辰,出身貧寒卻心懷壯志,既不甘於現狀,又未曾泯滅良知,正是他尋覓已久的人選。他剛才的試探,高明辰勉強過關。
至於高明辰是否能勝任,沙嘉熙心中自有定數。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絕對服從,能夠不折不扣執行他命令的夥伴。
沙嘉熙深信,能力可以培養,意志與忠誠更為難得。
「這碗陽春麵吃完,下一餐又該如何?既然認可了他們求知的潛力,何不助他們一臂之力,踏上求學之路?」高明辰並非愚鈍之人,他從沙嘉熙的話語間捕捉到了一絲轉機,難以置信地抬頭,凝視著沙嘉熙臉上那抹淡然而堅定的笑容。
霎時間,他心潮澎湃,衝動之下欲行跪拜之禮以表感激與忠誠。「高明辰,停!」沙嘉熙嚴厲制止了他的舉動,「男兒膝下有黃金,只應跪天跪地跪父母。」
高明辰尷尬地站直身子,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沙少,我嘴笨,不知如何表達我的感激與忠誠,只想著以此種方式……」他聲音低沉,滿是誠懇。
「忠誠非跪拜所能體現,需以實際行動來證明。高明辰,我給你這個機會,能否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沙嘉熙的話語簡潔有力,對高明辰而言,這不僅是恩賜,更是命運的轉折點。
對於沙嘉熙而言,高明辰或許只是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但對於高明辰來說,這卻是他擺脫困境、改寫命運的唯一契機。
他深知,必須緊緊握住這份來之不易的機會,全力以赴,不負所望。在幽暗的燈光下,高明辰的聲音顯得格外沉穩,他緩緩敘述著,試圖解開纏繞在高家命運上的重重迷霧。
「沙少,我真的沒有殺人,當我到那裡的時候,一切都發生了,他、他就已經死了。
徐天的窮追不捨,讓我乾脆心一橫,暫時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就是想從白江波那裡獲取一筆足以讓我們兄妹三人遠離這個地方的錢。然而,白江波過於的無情,讓我所有的辯解都還沒有說出口。就要置我於死地,絕望之中,我求助於祁同偉大哥,可是我沒有想到,徐天為子復仇的執念竟然讓他連法律也不顧,開槍打向同偉哥。」
沙嘉熙靜默地聆聽著,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敘述中的邏輯斷點。「徐天的行為,雖偏執卻也有其邏輯,他理應直接針對你,為什麼對祁同偉下手?這背後,定有更深層次的緣由。」
他心中暗忖,槍擊警察,這是觸碰了黑道與白道雙重底線的行為,其後果難以估量。
正當思緒翻湧之際,高明玉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沉默,「哥哥,你還記不記得,那些追我們的人,嘴裡總是念叨著『手機』?」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照亮了迷霧的一角。「手機……」高明辰喃喃自語,記憶的碎片逐漸拼湊完整,「對,我確實從白江波那裡拿走了一部手機,當時只是為了泄憤。難道……」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沙嘉熙見狀,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斷定,那部手機絕非尋常之物,其中必然隱藏著足以讓多方勢力覬覦的秘密。
徐天的追殺,白江波的急迫,乃至對祁同偉的襲擊,一切的一切,都圍繞著這部手機展開。「手機現在在哪裡?」
沙嘉熙直接問道,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我把它丟在京海一處隱蔽的魚攤隔倉里,那裡位置偏僻,一般人很難發現的。」高明辰答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