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物是人非
當年那個夜晚兩人的對話隱約間還在耳邊迴響。
陳依依在陳默說完後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陳默當時笑得很開心，身上的傷也不疼了。
只不過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陳默將這番話說出口後。
看著半個身子縮在陰影里，低著頭的陳依依。
他的情緒突然在某個瞬間有了起伏。
可能是因為曾經心疼得太狠了吧。
哪怕已經徹底失望，哪怕已經覺得很多東西都無所謂了。
可那個地方依舊不肯安分，還是會在某些時刻隱隱作痛。
陳默的腦海里在這一刻浮現出了不少回憶。
他想到了某一天回家後，情緒低落的陳依依突然哭紅了眼。
說自己沒有天賦，說自己的彈奏水平很差。
在哭完過後。
陳依依又坐到了鋼琴面前，手指彈到流血。
陳默很心疼，他想做些什麼。
後來他開始陪陳依依練琴。
開始冒著風雪去找傅學傑，讓對方把那次四手聯彈的機會給陳依依。
那天他在劇院門口。
看著漫天的大雪，一朵壓著一朵。
門口拿著掃帚掃雪的人，不停揮動著掃帚。
雪一直在下，那些人的掃帚也一直在揮動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陳默意識都被凍得有些麻木了。
終於有人找上了他。
那天在回到家後。
他依舊按照約定的時間，繼續去陪陳依依練琴。
但他的手被凍傷了。
陳依依發現了這一點。
那個只有一點大的小女孩，手忙腳亂地照顧起了他。
陳依依先是伸出手，想要幫他把手捂熱，發現行不通後，又端來一盆溫水。
那天陳默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他是那樣地滿足，他感覺很幸福。
陳依依還從她房間拿出了手套、帽子、圍巾.讓他出門的時候一定戴上。
也就是在這一天。
陳默答應了，會一直陪著陳依依練琴。
他也說到做到，陪著陳依依彈了好多年。
可只是眨了一下眼。
陳默就發現這些畫面就像是泡沫一般，瞬間消散了。
先去踐踏這份親情，先去背叛諾言的，並不是自己啊
陳默有些想不明白。
曾經的那份親情絕對是真的。
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呢？
但似乎也無所謂了。
陳默在感受到了大腦傳來的一陣刺痛感後，便沒有繼續想下去。
陳依依抬起了頭，淚眼朦朧。
她拿起保溫盒，轉移了話題：「陳默.這是姐姐去你最喜歡的那家店買的」
「你可以嘗嘗嗎？」
陳默在心中嘆息一聲。
他從周文凱的口中，得知了陳依依把她的那些歌都賣了，還一口氣準備辦十幾場演唱會，據說是為了籌錢給他治病。
他覺得這又是何必呢.
在得知自己沒多少天后，他都已經將那些東西放下了。
他對陳依依已經完全沒有恨了，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情感。
大家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擾。
這樣不好嗎？
陳默接過保溫盒：「謝謝你了，陳依依小姐。」
陳默語氣溫和，臉上還有一抹淡淡的笑意，甚至是極為客氣的雙手接過。
但陳依依只感覺鼻子發酸。
陳默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她
陳默拿起一個甜甜圈後，他先是看了一眼。
似乎樣子和記憶中，沒什麼變化。
他有好些年沒有吃過這樣的甜甜圈了。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家店在哪裡。
而當初的那個小女孩也長大了，也不是必須要他陪著彈琴了。
陳默拿起後吃了一口，外皮有些脆，口感也很好，軟中帶著些許韌性。
可能是這些年店主改進了製作流程，或者換了一個甜點師傅。
味道要更好了。
但.
並不是他記憶中的味道了。
他只喜歡原來的。
陳依依在看見了陳默的神情後，她連忙問道：「是冷了嗎？」
「還是味道不好？」
「姐姐現在幫伱再去買一份.」
陳默回道：「不用了。」
「味道很好，比以前更好。」
他在心中嘆息。
變了就是變了，去買再多份，也沒有原來的味道了。
就像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一樣。
陳依依並沒有注意到那個甜甜圈陳默只是吃了一口，就放回了保溫盒。
陳默既然沒有趕她走。
陳依依直接坐在了床邊的那把椅子上。
她有很多話想對陳默說。
陳依依從包里拿出了一本書頁已經有些褶皺，封面缺了一個角的書。
書的封面寫著《鋼琴中級練習曲兩百首》
陳依依臉上露出一抹有些慘澹的笑容：「陳默你還記得嗎？」
「我們說過，這本上的曲子要一起彈。」
「每次彈一首這本書上的曲子，就記錄一次。」
「我們說過要一起把這兩百首曲子彈奏完畢。」
「我們一起一共彈了一百九十首了，最後只差十首了」
陳默想到了兩人當初彈一架鋼琴的畫面。
陳依依當時就像有用不完的精力，開始的幾天會拉著他彈到很晚。
他雖然手指發酸，但並不覺得累。
每完成一首鋼琴曲，陳依依都會激動的抱住他，然後寫上兩人的名字。
可就在陳默仔細去想當時的畫面時。
腦海中的畫面反而變得更加模糊了。
緊接著浮現的是。
在台上領獎，面對無數閃光的陳依依很乾脆的開口，沒有任何話想對她弟弟說。
陳默想著。
好像那一百九十首像他們也沒用多久就彈完了。
隨著陳依依鋼琴水平的提升。
這本書就再也沒有被拿出來過了。
剩下的十首，十年的時間裡，都沒有彈完。
陳默在此刻開口：「陳依依小姐，我現在已經完全不恨你了。」
「我還希望，我和你都能各自好過自己剩下的生活。」
「你不需要再去愧疚，也不要再因為我掉眼淚了。」
「剩下的那十首鋼琴曲，我真的可以和你去彈。」
「但我現在的手抖得厲害，也沒什麼力氣，所以暫時無法幫到你了。」
陳默說完轉過頭。
有不少黑色髮絲粘了陳依依白皙的額頭上，眼裡好像有萬千情緒雜糅，倒映著他。
陳默繼續說道：「不管怎麼樣。」
「謝謝你這段時間做的那些。」
「去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突然牙疼，含冰塊都沒有，擺渡問診是牙髓炎，明天再去醫院看看，只有一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