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深海與支配
漆黑之霧翻騰不休。
萊恩獨自一人邁步其間。
這裡，是真正意義上的生靈禁區。
即便是九階，也無法在這裡活過十秒。
但此刻，這裡卻迎來它人生中的第一位「客人」。
萊恩並不著急穿越漆黑之霧，而是一邊行走，一邊觀察。
對於漆黑之霧的本質，他有些好奇。
萊恩抬起手，指尖脫離羽織的庇護，任由漆黑之霧侵蝕。
只是瞬息，周遭的漆黑之霧就好似海中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聚集湧來。
強烈的苦痛感，從指尖處傳來，萊恩眼睛微眯，調動體內的氣血、蒼藍之力、靈性等力量，前往指尖，嘗試阻截漆黑之霧的侵蝕。
短暫的遲滯後，漆黑之霧壓過了這三者合力，繼續侵蝕萊恩的血肉。
「這是一種位格高到離譜的能量。」
萊恩做出了判斷，並收回了手指。
同時，這也讓他很是疑惑。
以古神世界本身，能孕育出這種位格的能量？
不，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這漆黑之霧給萊恩的感覺，更像是某種被深淵之力侵染後的二代異種能量，經過一系列複雜的精煉、萃取過程而得到的超高濃度壓縮能量。
一種對萬靈生命皆有侵蝕作用、同時，特異化對古神效果的奇異能量。
當初是誰，對古神之祖施加了這樣的封印？
疑惑在心頭蔓延，萊恩看了眼身後的烈焰羽織，心底隱隱有了猜測。
不再多想，他開始加快腳程。
漆黑之霧內，並非無法飛行和快速移動，只是那樣一來，單位時間內所需承受的壓力會巨幅提高，所以，只能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進。
三個小時後，萊恩跨越了百公里的漆黑之霧範圍，於一道圓柱形的晶體壁前，停下了腳步。
說是晶體壁，其實也不是很準確。
圓柱體內部的空間，與外界一般，是正常的，如此一來，便與周遭的漆黑之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也是從視覺來看，呈現晶體壁的緣故。
這處漆黑之霧的最中心，也即是地心深處的半徑，約十公里，內部除了地面的岩石外，皆是空蕩蕩的一片，看不到古神之祖的存在。
萊恩身後的火焰羽織翻騰，構建出了鮮血皇女的上半身，她凝望著地心深處：
「我能感受到，那傢伙翻騰的氣息。」
「祂已知曉你的到來。」
「嗯。」萊恩點點頭：「接下來的戰鬥，你自己找個位置躲好吧。」
言罷，他一步邁出，正式跨入了地心深處。
與此同時，萊恩抬起右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臟部位。
他身體表面的猙獰鎧甲，開始浮現一道道如火焰般灼燒的金紅色紋路，明滅不定，如同薪柴即將覆滅的最後余火。
特殊奇蹟：[余火]——使用該奇蹟後，自身進入「余火狀態」，生命力、體魄、靈性提高30%。
這是鏽色大劍晉升主神器後，唯一的主動能力。
實際上，主神器級別的能力對如今抵達九階戰力的萊恩而言，效果已是大打折扣。
明面上的增幅說是有30%，但能有個3%，都算是多的了。
這也是一直以來，萊恩很少使用這一奇蹟的原因。
眼下之所以使用，是他覺得，余火的性質，與漆黑之霧有些類似，說不定能起到一定效果。
總歸是聊勝於無。
隨著萊恩進入地心深處，看似空無一物的空間，頓時產生了劇烈的變化。
「咔嚓嚓……」
大地龜裂，駭人的裂紋中，濃郁的古神之力洶湧而起。
其色如血，倒映殘陽，將整個地心深處，都染成了鮮血之地。
遠遠超出萊恩此前所遇到的所有古神的褻瀆光環，籠罩這片區域，被萊恩體表灼灼燃燒的蒼藍之焰抵擋在外。
在萊恩的注視下，一道猙獰的身影，從裂縫中爬出。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根通體晶瑩的巨大血矛。
八根近乎一致的血矛插入裂縫旁的岩石地面，猛的一個發力，將龐大的身軀撐起。
古神之祖的外形，上半身似人，下半身為血色蜘蛛。
而在下半身的血色蜘蛛前端，則有著一雙睜開的血眸，與之相對的，是上半身的人首眼睛緊緊閉合。
不僅如此，上半人身的腹部，還有著一張微微閉合的猙獰巨口。
無法形容的血腥之氣，令整個地心深處，都震盪不休。
純以氣勢而言，古神之祖的實力，比「冰冷黑霧」和「極炙烈陽」更勝一籌。
祂是被封印不知多少年的「世界之惡」，更是深淵注視之民中，最契合深淵的身影。
萊恩抬起的手握在大劍的劍柄上，一步步走向身高超越百米的古神之祖。
在這一過程中，他護具下的皮膚，一點點攀附蒼藍色的龍鱗。
上次與「冰冷黑霧」一戰，已令萊恩知曉，眼下的他，常態下雖有抗衡九階的實力，但一旦對方動真格，他還是略遜一籌。
唯有進入「龍人姿態」，方有克敵之力。
感受到令空間都為之破碎的凌厲劍氣，古神之祖低垂的血眸死死鎖定在萊恩的身上。
沒有交流，沒有溝通，雙方見面的時刻，便是決戰開始之時。
「咻——！」
空間破碎聲，連成一片，血色蛛矛從天插下，所過之處，留下了一片片漆黑的空洞。
「鐺！」
鏽色大劍揚起，精準的抵擋在血色蛛矛之前。
——【特殊劍技·防禦衝撞！】
強烈的震盪之力，迫使血色蛛矛揚起，萊恩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
這種面對「巨物」的戰鬥，實在令他懷念。
震開攻擊後，萊恩手中大劍順勢上撩，一道半月形劍氣進行襲向了古神之祖。
劍氣剛飛出時，大小僅有不到半米，但在即將落到古神之祖身上時，卻已達到了上百米之巨！
兩根血色蛛矛抬起，交叉擋在身前，硬扛這一劍氣。
「轟！」
爆炸的咆哮中，古神之祖頭頂的「韌性條」下跌了一小截，同時，祂的身軀在衝擊力的作用下，向後飛退。
這並非萊恩斬擊之功，而是古神之祖的主動後撤。
萊恩正欲追擊，但猛的停下。
一道深藍色的裂痕，在他前進的路徑上浮現。
頃刻間，萊恩周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皆出現了相同的裂隙。
遠處，上百道隱藏起來的身影從空氣中顯現。
它們的模樣皆是人首蛛身。
深海族裔！
這些看似「裂隙」之物，實則，是這些受到古神之祖[支配]權能控制的深海族裔，用自身本源之力編織而成的蛛網。
而此刻的萊恩，便是陷入蛛網束縛的「蟲子」。
在古神之祖的控制下，這些深海族裔的身體紛紛爆血，明顯是使用了某種透支型的能力，以此換取強大的攻擊力。
深海蛛網回縮，欲將困於其中的萊恩直接縛殺。
堅韌的深海裂隙蛛絲所過，就連最微小的例子，都難以逃脫。
萊恩面色平靜。
有鮮血皇女的提示，他對深海族裔的存在，已有預料。
此刻深陷蛛網，一方面，是這些深海族裔確實隱藏得極好，而另一方面，也是他半主動為之。
隱藏起來的深海族裔，具備隱患，可當它們出手顯身的那一刻，便已經失去了威脅。
萊恩握在大劍劍柄上的手掌微微用力，身體前傾。
下一刻。
無形的波紋以他身體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星靈劍術第二劍技·次元斬。
自內而外擴張的球形劍氣世界，將深海裂隙蛛網直接撐破，並余勢不減，掠過那些深海族裔的身軀。
「砰砰砰！」
一瞬間，上百的爆碎聲同時響起。
這些被斬成碎塊的深海族裔血肉蠕動，試圖恢復。
這是古神之祖[深海]權柄賦予它們的可怕生命力。
然而，肉體能夠恢復，真靈的破滅，卻是[深海]權能無能為力的。
超越境界的劍術，不僅斬肉身，更斬真靈。
恢復無果的血肉塊從半空中紛紛揚揚墜落，漫天血霧之中，萊恩的目光鎖定了遠處因驚愕而身體停頓的古神之祖。
銀光一閃。
他的身體已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來到古神之祖的上方。
從[深海]權能失效的驚愕中恢復過來的古神之祖，四根血矛揚起，直刺上方的萊恩。
但這一次，它卻撲了個空，血矛穿透了萊恩的虛影，而他的真神，已來到古神之祖的正前方。
四目相對。
明黃色的傲慢之眼，與血眸正對。
【界外之眼】，開啟！
靈性、體魄、靈魂，三重判定降臨，而古神之祖，僅僅只通過靈性判定，體魄和靈魂，皆被碾壓。
「凍結」狀態，令祂的身軀陷入停滯。
而後，萊恩手中的鏽色大劍，便精準的落在古神之祖下身的腦袋上。
「砰！」
如同西瓜爆裂，在絕對的斬擊下，古神之祖身軀的防禦形同虛設，只是剎那，那腦袋便被碾成肉糜。
這還沒完。
一擊命中，萊恩前踏一步，大劍歸鞘，極短暫的蓄力後。
次元斬，再度顯現。
頃刻間，成千上萬次的斬擊，令古神之祖頭頂的「韌性條」直接爆碎。
失去了「世界之衣」的庇護，古神之祖發出一聲悽厲的嘶吼。
與此同時，祂上半人身的腹部，那緊閉的巨口驟然張開。
層層疊疊向內的尖銳利齒蠕動著，刺目的紅光從中射出，呈扇形籠罩前方萬米。
紅光覆蓋的區域內，死寂之意瀰漫。
而位於其中的萊恩則面色微變。
不得不停下進一步的攻擊，撐起「星靈之隙」和鮮血屏障。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軀依舊被一股強烈的衝擊擊退。
古神之祖從體內湧出粘稠的暗紅血液，這些血液很快凝固，在祂身上形成了一件猙獰的暗紅血鎧。
與此同時，他上半人身的眼睛緩緩睜開。
與蜘蛛下半身腦袋的血眸不同，人身的眼睛，呈現空洞的漆黑。
祂的手直接插入自己下方被碾碎的蜘蛛腦袋，身軀顫抖間，從中抽出了一根慘白色的長矛。
長矛的矛身呈不規則的波紋狀，像是由無數蛛絲纏繞而成。
「二階段嗎？」
不遠處，萊恩在衝擊波中穩住身形，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不巧，我也有二階段啊……」
聲音的餘韻中，他的身體表面，燃燒起了炙烈的蒼藍之火。
洶湧的蒼藍之火，與金紅色的【余火】糅合在了一起，呈現出瑰麗的藍金色。
他一步踏出，化作一道藍金色的隕星，朝著古神之祖砸去。
近乎同時，古神之祖八根矛足同時發力，如同一道暗紅色的巨石，沖天而起。
一藍金，一暗紅，於半空中轟然相撞。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都陷入了凝固。
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恆。
半徑萬米的空間，齊齊崩裂，狂暴的空間亂流之中。
藍金與暗紅身影，不斷碰撞。
鏽色大劍與蒼白蛛矛的每一次交鋒，都炸開刺目的火星。
「超越」境界的斬擊，每一次，都在古神之祖的真靈上，留下深切的傷痕。
但作為[深海]權柄之主的古神之祖，此刻全力爆發時，竟能壓制住真靈之傷。
祂手中的蒼白蛛矛，每一次落下，都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影響萊恩的速度，令他逐漸變慢。
「噗呲！」
又是一劍，萊恩直接崩開古神之祖手中的蒼白蛛矛，並以一記強力斬，將其擊退。
目光凝視著古神之祖，萊恩眉頭微皺。
不對勁！
很不對勁！
哪怕[深海]權柄極為強力，也不可能讓古神之祖在承受了近百次真靈之傷後，依舊活蹦亂跳。
除非，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他所斬擊的真靈，並非古神之祖真正的靈魂。
思緒至此，萊恩已有決斷。
他抬起手，對著古神之祖的方向用力一握。
福音，爆發！
自內而外爆發的幽紫色能量，造成了巨額的真實傷害，然而，卻並沒有死神虛影的浮現。
這有兩個可能。
其一，是古神之祖的生命力還未下降到斬殺線。
這一點，幾乎是不可能的。
【傲慢之力】，連「韌性條」都能阻止恢復，自然也能遏制[深海]權柄帶來的恢復能力。
其二，便是他眼中的古神之祖，並非真正存在的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