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鞘
「大爺，你放我下來吧！這樣下去咱們誰也走不了，我我就是個累贅！」
姜一鳴被禿頂老大爺背在背上，聽著老大爺粗重的喘息，還有身後怪物越來越近的嘶吼，他的雙目一片通紅。
這一刻他多麼恨自己，為什麼早沒有好好鍛鍊身體，以至於現在不僅起不到任何作用，還要成為拖累別人的負擔。
災難發生之前，他在社交平台上刷到有關「脆皮大學生」的視頻，還津津有味不亦樂乎，結果沒想到脆皮大學生居然就是他自己。
他現在這才真正明白，「脆皮大學生」根本就不是什麼笑點，而是時代和族群的悲哀！！
方才一行人趁著夜色逃難，沒想到最終還是引起了怪物的注意，奔逃之間，即便是平坦的路面，驚慌之下，他依舊一不小心腳下踩空，重重摔倒在地，腳踝扭傷，無法再全力奔跑。
以至於現在，他一個十八歲，身高一米八二的年輕小伙，居然要讓一名已經六十多歲的老大爺背著自己逃命。
他心中無比的羞恥、慚愧與感動，因為在災難發生以前，他們和這群在公園晨練的老大爺，根本就素不相識。
「傻小子，說什麼傻話，當年征安南，你大爺我二十公斤負重一夜走五十多公里山路背你跑個幾百米還不是玩兒一樣」
禿頂老大爺不停喘著粗氣，臉上通紅一片，斗大的汗珠從額前滑落，但嘴上卻絲毫不落下風。
「老程！後面的怪物馬上就要追上來了！我們三個擋一下！伱帶著三個後生仔趕緊進前面小區，利用有利地形躲藏！」
就在這時，幾人身後忽然傳來聲音，讓他們的心臟猛然一震。
他們都很清楚這個「擋一下」意味著什麼，被五六隻鐵塔一般兇殘的怪物同時圍上，就憑三個大爺和手中晨練用的大槍，還能有活下來的可能？
「馬上就要進小區了！你們別做傻事！」
禿頂的程大爺立刻發出了喊聲。
「來不及了，不然我們誰都走不了！老程，你任務重，三個後生仔交給你了！」
後方再次有聲音傳來，同時伴隨著一連串腳步停下的聲音。
「啊！！！」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程大爺忽然發出一聲低吼，咬牙切齒，臉龐之上青筋炸起，面容因為發力而變得有些猙獰，背著姜一鳴居然跑得更快了幾分。
他不能讓老戰友的努力白費，那個年代，他們這些從戰場上下來的人都明白，在關鍵時候，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姜一鳴猛然回頭，看到那三個雖然身材結實但並不高大，頭髮已經或禿或發白的身影，他們列成一排，扎著馬步，手中長槍立起，悍然的擋在了他們與怪物之間，剎那之間眼眶中的淚水再也繃不住的狂涌了出來。
為什麼啊？！
明明在災難降臨之前，他們根本就互不認識，只是在公園之中逃難恰巧碰到了一起，為什麼他們會為了保護自己幾個人，而願意賭上性命，去面對那些仿佛惡鬼般讓人絕望與恐懼的怪物？！
姜一鳴從未想過末日會降臨，但他讀過，也看過無數與末日相關的作品，在那些作品裡，絕望淹沒每一個人，秩序在崩壞，到處都是罪惡，人性的恐怖在那時展露無疑，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所有人都寧願拋棄底線。
但現實，似乎與他的想像有些出入。
災難發生之後，一路之上，這幾名在公園晨練的老大爺從未想過拋下他，若是沒有他們的幫助，他可能早就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當災難驟然降臨，仍舊有人願意為了他人挺身而出，人類文明的光輝，由無數先烈的鮮血與勇氣鑄造而成，並不會如想像那般在災難之中輕易倒塌！
人海之中，總會有人站出來，總會有人逆流而上！
嗒嗒嗒！！
三個老大爺剛剛停步，後方的五隻怪物便已經追趕而上，迅速形成一個圓形包圍圈，將三人團團圍住，三人只能聚成一團，背靠著背，以手中長槍作為威脅，維持住一個空間，與怪物形成了短暫的僵持。
遠遠看去，體型的巨大差距之下，三人簡直就好似被一堵圍牆生生圍住，密不透風。
姜一鳴猛然轉回了頭，他已經不敢再看了，他想不出任何能夠從這種壓倒性圍攻之中生還的辦法。
「後生仔，哭什麼哭！像個男人，活下來，為他們報仇！」
程大爺低聲吼道。
另一邊。
三個大爺背靠著背，腳步微微移動，與五隻怪物短暫僵持對峙。
「哥幾個，這次恐怕是走不掉了，幾十年都沒真刀真槍了，怕不怕？」
其中一個頭髮花白，濃眉高鼻，年輕時一看就顏值不低的老大爺低聲開口說道。
「怕個球！咱幾個還有幾年好活？臨了還能救幾個小年輕，值了，這功德下去了小鬼見了爺都得敬個禮！」
另一邊，那個身材最高大魁梧的光頭大爺哈哈大笑著說道。
「當年攻邴山，全排衝鋒，排里我年紀最小，排長說年紀小的排後邊，結果戰鬥結束，排長几個老兵死了，我們幾個新兵反而活下來，現在我可不敢給老連長丟臉啊！」
最後一個大爺，是個地中海，顴骨凸起，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疤痕，面相看上去十分兇惡。
三人雖然嘴上說得輕鬆，但身體和握槍的手卻忍不住在顫抖。
承平幾十年，他們也早已不是當時年少。
面對死亡，誰不懼怕？
不過是意志戰勝了身體罷了。
凶神惡煞如同鐵塔一般的怪物在緩緩逼近，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空間。
生死搏殺，一觸即發！
「哥幾個！拖住了，給老程爭時間！！」
白髮大爺低喝一聲，好似火焰點燃了炸藥桶。
吼！！
周圍的五隻怪物猛然揮動手中那森白的骨刀，迎著木質長槍，朝三人殺了過去。
戰鬥打響！
另一邊，狂奔中的幾人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眼眶全都紅了。
他們似乎已經知道了三人的結局。
刷！！
然而，就在這時！！
迎著暗淡的月光，對面小區大門後的陰影之中，猛然竄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驚得奔逃的幾人猛然停下了的腳步。
一身純黑護具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閃爍著神秘的啞光，炯炯的雙目即便在夜空之中似乎也在綻放著光芒！
雙方距離十幾米，不到三秒鐘時間那道身影便已經猛地從他們身邊掠過，直衝向後方怪物的方向。
無所畏懼，一往無前！
幾人下意識的扭頭跟隨那道身影看去。
姜一鳴看見，那道身影在奔跑的過程之中，手臂一震，手中那長度驚人的長刀瞬間脫離刀鞘。
錚！！
長刀飛揚而起，發出錚然的鳴響，如鏡面般的刀身划過月光，那反射的光芒刺入姜一鳴的眼中，是如此的閃耀。
這一幕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照心刀。
出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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