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閉關去
玉山縣新任縣令蔡晟一臉懵,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這潘筠莫非在外犯事了?」
「問你什麼就答什麼,旁的話少問,」錦衣衛呵斥一聲,再次問道:「她的賣身契和贖身契書呢?」
蔡晟連忙看向縣尉:「快把這人所有在案的東西都調出來。」
縣尉:「……縣君,所有東西都在這裡了。」
蔡晟皺眉,「那賣身契和贖身契書呢?」
縣尉張了張嘴,瞥眼看向主簿,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而一旁的錦衣衛虎視眈眈,只能無奈的解釋道:「賣身契自然是還給人家了,轉籍之後,他們是收藏,是銷毀都隨他們,至於贖身契書……」
他深吸一口氣道:「上面這一筆就是贖身契書。」
大家一起看去,就見他指間壓著一行字,「贖良,工本三文,已結。」
錦衣衛臉色沉凝,蔡晟都忍不住發火,呵斥道:「胡鬧,贖身契書應該一式兩份,她是外鄉人,來落戶入籍須有契書為證,戶房是怎麼做事的?」
縣尉當然不能說因為王璁和上任縣令明仁是好朋友,所以走了一下後門,而是道:「大人,她落戶入籍是當日一併辦的,而且……」
他頓了頓方湊到新縣令耳邊道:「大人,我們縣衙沒錢。」
蔡晟皺眉,「什麼沒錢。」
一直沉默的主簿終於道:「大人,玉山縣山多地少,稅賦一直不高,每年留做支出的錢不多,一文要掰成兩半花,像這種當日便可切結的公務,實在沒必要花多費兩份紙和筆墨,只需在上面做好記錄就好。」
蔡晟驚呆了,不可置信,「兩張紙能費多少錢?造紙術一再改進,現在一刀紙只需十二文,怎麼偌大的縣衙連兩張紙都用不起?」
主簿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位新上任的縣令家境富裕,不知民生。
他快速看了錦衣衛一眼,沒敢說太深的東西,只和縣尉一起彎腰躬身道:「是下官無能。」
蔡晟也沒辦法了,只能一臉為難的看向錦衣衛,「幾位大人,你們看這……」
錦衣衛沉著臉冷哼一聲,他們不是蔡晟,他們當然能明白主簿和縣尉的話。
幾人雖是從京城出來的,但從事的是監察百官的職責,於民生上,他們知道的並不比在地方做縣令的官員少。
所以幾個錦衣衛不再深究此事,而是細問起來,當時這筆記錄是誰經手,當時問過什麼話,事無巨細,全都問了一遍。
錦衣衛們面無表情的問完才臉色一冷,嚴厲的問文書,「你和三清觀的王費隱父子是什麼關係?」
文書嚇了一跳,連連搖手,「大人明鑑,卑下和王觀主沒有關係啊。」
「若無特殊的關係,你怎會把幾年前的一樁公事記得這麼牢?」
文書立即道:「當然記得了,雖過去了幾年,但他們是要落戶入籍,玉山縣因貧困,已經好些年沒有做人口清查了,像潘筠這樣是贖身從良來入戶的就更少了。」
他道:「加之三清觀的王公子和我們縣令關係好,這事是縣令特地吩咐的,卑下自然更用心,所以才記得這麼清楚。」
一旁的蔡晟立即撇清關係,「此縣令不是我。」
文書頓了一下才連連點頭,「對,對,是我們的明縣令。」
錦衣衛就將檔案封存拿走,直接分兩隊人馬,一隊去三清觀,一隊則去找高升離開的明仁。
他們一走,縣尉和主簿才一起看著蔡晟嘆氣。
蔡晟很不開心,沉聲問道:「你們剛才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玉山縣窮?那分明是你們玩忽職守,疏忽所致!」
主簿連忙道:「大人,您別小看省下來的這兩張紙,縣下有這麼多鄉鎮,每日的公辦,一樁事省下兩張來,日積月累就能省下很多錢;
而,這小事不省,一旦放開,花費卻有可能是正常花費的三倍、五倍、甚至是十倍啊。」
剛剛走馬上任,當縣令當了沒兩天的蔡晟不高興道:「你們少糊弄本縣,本縣知道,你們這是看我是新來的,所以欺生,紙張該怎麼用就怎麼用,本縣不至於連這點供給都沒有,你們也少嚇唬本縣,什麼三倍、五倍、十倍的,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麼用出來三倍、五倍的。」
主簿和縣尉無話可說,想要撒手不管,但他們兩個都是本縣的人,讓蔡晟折騰,最後受苦的還是自家親朋,玉山縣的鄉親們;
不讓他折騰吧,那以後受苦的就是他們了。
於是倆人對視一眼,就決定用這件事讓這位新縣令吃個教訓。
錦衣衛直奔三清觀。
正在山神廟裡和鄉親們嘮嗑的王費隱一頓,似有所感,掐指一算,又掐指一算,最後還是嘆息著起身道:「諸位,我頓悟了,要進深山去閉關修煉,沒個百十來天出不來,有勞你們幫忙看顧山神廟,要是璁兒他們回來我還沒出來,你們就幫忙傳句話,讓他們好歹留個人看家。」
鄉親們一口應下,然後繼續嘮嗑。
王費隱見他們如此淡然,微微一笑,甩著大袖子就出門去,不多會兒就消失在山谷之間。
廟裡坐著的、田間地野里忙碌的,全都沒人留意王費隱。
等錦衣衛找來,鄉親們也只是指著山上道:「觀里現在就王觀主在,你們上去找吧。」
兩個錦衣衛費了半天的功夫好不容易爬到三清觀,一看,觀門緊閉,一點人氣也沒有。
倆人費了一番功夫才打開門鎖進去,手指在大殿的桌子上一擦,指上無灰塵,但香爐冰冷,再看爐子裡香灰的顏色,一個錦衣衛道:「最多走了一天。」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倆人把山頂翻了個底朝天,什麼都沒找到。
傍晚,山中的霧氣漸濃,整個山頂都被籠罩在一片雲霧之中,倆人身處其中,明明只隔了四五步,他們看向彼此時卻是模糊的。
「看樣子,這山頂夜間只怕有雨。」
「要下山嗎?」
「不下,留在此處,不信他不回來!」
王費隱沒回來,不僅當天晚上沒回來,第二天晚上也沒回來,到第三天,兩錦衣衛終於下山了。
山下的村民見他們黑沉著一張臉,這才反應過來,「哎呀,王觀主說他進山里閉關去了,百十來天不會出來,你們在山上等,自然等不到,得到山裡去找,或許能找到。」
受涼感冒了,請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