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橫渡虛空
也就在這時候，杜牧忽然理解了氪星毀滅的真正原因。
實際上，氪星的科技十分發達，就算太陽有問題，不說復刻流浪星球了，創造類似諾亞方舟的飛船，帶領著氪星人移民根本不是問題。
這一點，從佐德將軍的飛船科技水平就能看出來，他們早就擁有遠程跨宇宙航行的本事了。
但是……
但是這樣一來，豈不是除了少數工程師之外，大部分氪星人的職業都沒用了嗎？
整個氪星人的社會規則，本就是建立在他們在母星生活的基礎上進行的。社會中的大部分人，自幼學習的，可不是在殖民時期所需要的能力。
再加上，基因編程一旦變成一個主動的行為，就會自然而然的受到社會風氣的影響。
畢竟連性格都能控制了，誰會去主動生產罪犯呢？
也就只有軍人這個正面職業，會不可避免的攜帶上暴力因素，才有佐德的出現。
即便如此，他也確實不容於社會，被直接流放了。
況且，地球人在汽車出現之前，只有馬夫而沒有司機。在電腦出現之前，只有帳房先生而沒有計算機工程師。
新職業的出現，是受到社會發展影響的，在一個行業真正出現之前，沒有人能憑空想像出一個未來社會必需的職業出來。
就像是氪星在毀滅之前，也沒有想過創造『開闊者』『殖民者』『星際太空人』等職業一樣……
每個氪星人確實各司其職。
各司其職到，沒有任何一個多餘的遊手好閒的氪星人，會想著去別的星球闖一闖這種驚世駭俗的念頭。
實際上氪星的科學家們，早早就知曉了氪星的滅亡，比方說卡爾和卡拉的父母。
然而他們的警告卻被刻意忽視，被社會輿論強壓了下來。
因為從出生就在為一個職業而付出全部生活和精力的人，寧願死，也不願意失業，成為一個嚴絲合縫世界中多餘的那個人。
這樣的人，恐怕不是少數，也不是大多數，而是近乎是全部……99.999%的氪星人。
所以就算卡爾和卡拉的父母要把孩子送往地球，也只敢偷偷送。
因為那些裝睡的人，有人在耳邊敲鑼打鼓時，對真實世界的恐懼，就會一下子變成惱羞成怒的憤怒，傾瀉在試圖叫醒他們的人身上。
佐德就是一個例子。
杜牧終於釋然了。
沒錯，氪星確實很美好，但這是建立在整個社會不再繼續發展的前提下，對目前生活進行的最優解。
井井有條，充滿工業美感的社會結構。
可一旦環境產生變化……氪星這個嚴絲合縫的社會架構，就會毫不猶豫的彼此綁架，牢牢拴在一起跌入深淵當中。
難怪氪星人愛好和平，即便強大也從不侵略其他星球。
因為不會有人去創造一個名為『侵略者』的職業。
氪星人，終歸是被巨變的自然環境所淘汰了。
這是個完美的人間天堂，完美到寧願自我毀滅，也不願臣服在自然的天威當中。
杜牧微微搖頭，總算在內心對氪星人的社會體系祛魅了。
說白了，火都燒到家門口了，還不知道跑，這不是二愣子是什麼？每個村里都有的傻子遇到火災都知道跑。
他們表現出來的高智商，也只是在固定範圍內的高智商，對真實世界的感知，還不如地球農村的年輕小伙子，相較而言不過是從小學習的專業知識豐富一些罷了。
不過看著旁邊傑森頗為遺憾的神情，杜牧不由露出笑容：「傑森，你想在坎多市生活嗎？也不是不行，你可以住一段時間感受一下，什麼時候受不了了，就喊我把你帶回來。」
傑森一怔，有些欣喜又有些猶豫道：「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以坎多的生產力，多養活你這個人口綽綽有餘。」杜牧微笑道。
傑森沒聽出杜牧這話的深層含義，頗為意動之下，還真就打算在坎多生活一段時間。
這讓卡拉也有些哭笑不得。
卡拉對氪星的情感沒那麼複雜，在氪星生活時，氪星人對卡拉本身也絕無任何歧視欺辱的成分。
她並不討厭氪星，她很愛自己的母星，所以會為坎多的出現而激動到落淚。
但這和卡拉不適應氪星生活並不矛盾。
多少家庭，父母寧願在危急關頭為了孩子去死，卻在日常生活中一句好話都不願意說，搞的家庭氛圍特別僵硬呢。
卡拉身為自然人，對氪星只有『同胞』這個級別的歸屬感，除此之外，任何更小的圈子，都沒有她的位置。
而卡拉在剛剛那一瞬間，由於同胞們為了不打擾三人的行動，終於連最表面的溫和都收斂起來，徹底激發了卡拉的童年陰影。
再加上卡爾的死依舊在卡拉心中揮之不去，兩種負面情緒相互迭加，她才會破防，想要快點離開坎多，免得讓自己會想起自己失去的家人。
但現在，看著傑森興致勃勃的樣子，卡拉擦拭了一下淚水，才忽然反應過來。
現在的坎多市，矗立在師父所搭建的新氪星上，百廢待興，她既然有能力幫助家鄉快速擴張，怎麼能為了一點點情緒問題，就對這些剛剛重新展開生活的同胞們不管不顧。
於是卡拉看向杜牧，不好意思道：「師父……抱歉，我剛剛只是在看到氪星往日的場景，卻又想到自己的家人已經不在了，一時間情緒失控。」
「如果傑森想要在坎多生活一段時間的話，我可以作為氪星嚮導，帶著他熟悉氪星的生活，您看可以嗎？」
杜牧是個寬厚的長輩，對於弟子們的心理問題，向來十分包容，對卡拉的決定也並不意外。
他微笑道：「自然可以，在哪裡生活這種事情，你們其實也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不過，我要提醒你，卡拉。」
卡拉一怔，立刻認真起來，看著自己的師父，聽從吩咐。
杜牧道：「你的超能力，來自黃色恆星的輻射，它充沛的能量激活了你的全身細胞，以此來讓你擁有強大的生命力場。」
「這樣的生命力場，在夜晚沒有太陽的時候，你也依舊能夠保留。」
「可是……一旦接觸到紅色恆星的輻射，你的細胞就會瞬間陷入過激狀態，認為環境能量十分貧瘠，立刻陷入省電模式。」
杜牧看著卡拉，輕聲道：「也就是說，你會變回曾經在氪星時的自己，變成一個普通的氪星凡人少女。」
卡拉聞言微怔，不禁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其實剛剛她就已經接觸過紅色恆星了，只是時間不長，她主要是沉浸在心情的大起大落上，一時間沒有察覺到身體的變化。
剛剛還想著用超能力建設家鄉，結果在家鄉不能用超能力嗎……
傑森有些擔憂道：「那要不就我一個人去吧，卡拉你不用勉強的。」
雖然坎多理論上是卡拉的故鄉，但傑森明白，讓一個人擁有力量再失去力量，會造成多麼大的打擊。
杜牧看著傑森，心中微微一動，開口道：「其實也無妨。」
兩人立刻抬頭看向杜牧，就見杜牧手指輕輕一點，一股真氣便隔空出現在卡拉的經脈當中，並且不需要任何練習，直接就是『被煉化』的狀態。
主動煉化的真氣，使用者操控自如，這個過程和個體的精神力有關，電磁力插不上手。
可杜牧不是還有心靈寶石麼……
兩者相結合，弟子運功煉化功力的過程都能被杜牧直接省略了。
「你失去能力變成普通人，剛好可以學學為師的法術，就讓傑森負責輔導你，遇到傑森不會的困難，再來請教我。」
說著，杜牧給了兩人一個能夠隨時溝通到自己的銅鏡，隨即便把兩人送到了新氪星坎多市當中。
至此，杜牧總算是徹底了結了布萊尼亞克所留下的爛攤子，此事告一段落。
這時候，布萊妮雅才捧著一碗麵條，一邊用筷子往嘴裡嗦，一邊含糊不清的問道：「師父，你不是也是平行世界的氪星人嗎，為什麼你曬了紅色的太陽不會變弱？」
杜牧看著布萊妮雅，搖搖頭道：「就和你吃麵條一樣。你完全不需要碳水化合物來進行供能，你吃麵條只是為了體驗模擬人類的『味覺信號』，吃下去的麵條不僅不會變成你的能量，你還要消耗多餘的能量來分解它們。」
「雖然我力量的一部分確實也來自氪星人的體質，但面對會刺激氪星細胞進入過激狀態的紅色恆星輻射，我稍微用一點點能量屏蔽它們就行了，又不是非要讓它們曬到自己身上。」
現在的杜牧已經不在意紅色恆星和氪石的問題了。
歸根到底，都是些輻射罷了，掌控電磁操控能力的杜牧，掌控布萊尼亞克科技的杜牧，身為至尊法師的杜牧，有太多太多方式去屏蔽這些東西帶給自己的影響。
「嗯，我明白了師父。」
布萊妮雅說著，把麵條吃乾淨，又捧著碗咕咚咕咚的把湯也喝下去，才『啊~』的一聲，發出看似滿足的嘆息。
可當碗放下來，露出面孔，布萊妮雅面上露出的，卻是失望的神情。
「好可惜……第一口還是挺好吃的。但如果無法給身體帶來能量和飽腹感，味覺信號就會迅速自我調整，把嘴裡的味道變成不好吃的感覺。」
杜牧笑著點點頭：「本來人類的味覺，就是按照食物的能量來判斷好吃與否的，所以對普通人來說，越好吃的東西越容易長胖。」
他摸了摸布萊妮雅的腦袋，道：「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既然你的味覺系統能根據本能自我調整，那以後如果你攝入人類無法食用的能量和物質，你應該也能品味出獨屬於你的『味道』。」
「這樣的高能量物質，宇宙到處都是，種類可比人類可憐的碳基食譜豐富千萬倍，你若喜歡，那可有口福了。」
布萊妮雅一聽，眼睛頓時一亮。
她不由抬起頭，看向了天空中的太陽。
要說宇宙中能量密度最高的食物……事物，現在她所接觸到的，除了師父本身之外，就是太陽了。
也不知道太陽的味道會是怎麼樣的……沒人吃過，沒人能跟自己描述。
好好奇啊。
剛剛誕生了一天的布萊妮雅，第一次有了對未來的期盼和渴望。
左右無事，杜牧又研究了幾天布萊尼亞克的資料庫，總算是大致將對方的現有科技完全掌握。
而布萊尼亞克的科技，又和卡瑪泰姬和多瑪姆的魔法產生了強烈的化學反應，兩者相互印證之間，杜牧充分包容不同宇宙對不同體系的不同反應，不斷的構建屬於自己對這個宇宙的理解和看法。
終於……第七天之後，保持同一個姿勢翻閱資料的杜牧重新動了起來。
他不需要伸懶腰，因為單純的細胞靜止狀態，不會給他的身體帶來任何負擔和不適。
杜牧微微轉頭，看向了武館大門。
總算，摸到點門路了。
他隔空觸碰著武館大門的傳送門。
隨後身影閃爍了一下，出現在了霍格沃茲的圖書館。
此時的霍格沃茲還在上課期間，圖書館沒有任何人。
杜牧也沒有發出任何動靜，微微沉思一下之後，身影消失不見，重新返回了演武場內。
杜牧在演武場內靜立良久，隨後輕輕邁步。
他腳下的武館，以及載著武館的白色鯨魚瞬間消失。
天空只剩下氣流，和腳下一望無垠的大陸，一片一片零零散散的人類城市。
杜牧側耳傾聽全球的聲音，不禁露出微笑。
他……再一次來到了霍格沃茲的世界。
但這一次，他沒有使用武館大門。
杜牧硬生生依靠自己的施法體系，頭一次摒棄了武館傳送門的輔助，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橫渡虛空，跨越宇宙！
雖然理論上來說，杜牧還是依靠了武館傳送門，先獲得了這個宇宙的位置和坐標，才能完成這樣的操作。
但畢竟是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來跨越宇宙，這其中的含義是完全不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