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覺得你行了？
「踏入半神的感覺如何？」
查拉圖雙手攏在身後，饒有興趣的審視著龐貝。
「很好，好極了.」
龐貝孤獨的坐在石制王座上，身軀不時涌動出熾白光輝，無形的壓迫感瀰漫至整個神殿。
然而，若是細心觀察，可以發現祂如今的狀態，著實稱不上『極好』。
祂的身軀被漆黑鱗片覆蓋，下半身的腿腳卻變成了，盤結交錯的黏膩觸手。
而那張曾經英俊帥氣的面龐，如今更是足以嚇死那些痴迷於祂的女人，整張臉呈現出烏黑深紫色，酷似章魚的腦袋上，下顎還有類似鬍鬚的觸手擺動著，一雙猩紅摻雜著金色的瞳孔，宛如黑夜中的探照燈，其中扭曲而瘋狂的目光，更是令人心生恐懼！
視線向下移動，可以看見龐貝此刻的狀態，好似一件被重新粘合的破碎瓷器，渾身上下布滿了猙獰交錯的龜裂紋路。
時而從裂紋中閃現的熾白光輝，充斥著壓抑、狂暴的氣勢，如同雷霆與海嘯等大自然的天災。
查拉圖悄然開啟靈視，觀察著龐貝的狀態。
籠罩在表層心智體的深沉色彩，其中包括了滴血般的深紅色，以及不祥濃郁的漆黑，二者皆從側面反應出，龐貝的心理狀況，著實算不上理想，距離『失控』姑且只有一線之隔。
隨著觀察的繼續深入，直至星靈體、以太體，被呈現出來的氣場、精神，全部都趨近於『混亂』。
魔藥途徑，可不同於其他力量體系，若是沒有主角光環，高歌猛進反而會遺禍將來。
它需要夯實每一階段的『地基』，否則一旦走錯半步，急功冒進，那麼結果自然就是滑落深淵，不可控的徹底邁向瘋狂！
顯然，龐貝並不知曉其中的利害關係，又在刻意設計的情況下，不等魔藥完全消化，又不懂得扮演法，更不清楚失控的風險，反而一味的追求力量，雖然踏入了『半神』層次，可實則卻埋下了巨大的禍患。
「看樣子，序列三就是極限了。」
查拉圖收回視線，在心中暗嘆了一聲。
雖然抱有一絲期望，可終究是事與願違吶。
就算吞噬了『海洋與水之王』，龐貝的極限依舊，至多就是『序列三』了。
除非給祂相當長的時間，去消化體內的魔藥，才有希望晉升序列二，否則就算強行灌入魔藥，析出的『非凡特性』充滿污染，依舊需要尋找合適的宿主，進行更加複雜的淨化。
在片刻感嘆後，查拉圖雜念瞬間清除，轉而看向了龐貝：「恭喜聖子，更進一步，踏入半神境界。」
「這就是神話生物形態嗎？」
龐貝抬起一隻手來，望著如膠質般布滿臃腫鱗片的手掌，轉頭看向了查拉圖：「我好像能聽見『祂』聲音了，很清楚這正常嗎？」
「沒關係，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不用擔心。」
查拉圖淡然微笑，解釋道：「但有一點，神話生物形態雖然可以增強戰力，但最好不要維持太久，這對你會造成很大負擔。」
他這麼說，並不是出於良心發現，純粹是不想讓這顆『棋子』，太早報廢掉而已。
畢竟，為了培養一個龐貝，可是付出了不少代價吶。
「是麼？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龐貝咧嘴笑著，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祂很喜歡現在的形態，那種充斥著力量的感覺，著實令他沉迷。
只是，搭配上祂此刻的那副尊榮，著實是有些驚悚了。
「我只是建議，聽不聽在你。」
查拉圖面色不變，淡淡的說道。
「查拉圖我很好奇，現在的你與我，究竟誰更強？」
受到『暴君』途徑的影響，導致龐貝極其狂躁好戰，祂半眯著眼睛，好似挑釁的望向查拉圖。
大殿內，凝聚著沉重的低氣壓，不時跳躍的熾白光輝，發出沉悶的雷鳴聲。
「你可以試試。」
查拉圖依舊保持著微笑，全然不在乎龐貝的挑釁。
暴君途徑的非凡者，本就十分暴躁，往往分不清開玩笑和嘲諷的區別，一旦怒意爆發，甚至可以不考慮大局。
故而，在書中被大多數網友，稱作『暴躁老哥』，屬實是名副其實。
「呵呵.」
龐貝燃起一股戰意，瞳孔中被熾白光輝填充。
無形的威壓，如海嘯般籠罩大殿，每一塊磚石、每一根廊柱、乃至大氣中的粒子，都好似在震顫著發出哀鳴聲。
劇烈的狂風在大殿中極速旋轉，與空氣中的電離子產生摩擦。
滋啦滋啦——！
肉眼可見的恐懼颶風盤旋著，氣流中摻雜著狂暴的雷電，將捲入其中的事物湮滅粉碎。
查拉圖咧嘴一笑。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覺得你行了？
然後，他猛然踏出半步，抬手直接一巴掌扇出。
砰！
剛剛凝聚成形的龍捲風，直接被一巴掌扇的潰散。
然後，查拉圖朝著龐貝所在的方向，又是反手一巴掌扇了回去。
心靈鞭撻！
心靈鞭撻！
心靈鞭撻！
雖看似是一巴掌，可實際上，他直接凝聚出幾十道心靈鞭撻，狠狠的抽在了龐貝的星靈體上。
痛！
劇痛！
這是龐貝的第一反應，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如鞭撻般火辣辣的感覺，讓他差點沒慘叫出來。
龐貝瞬間從神話生物形態恢復了原狀，整個人臉龐扭曲，爆出一條條血管青筋，肉眼可見的豆大汗珠，不斷沿著臉頰淌落。
可祂依舊死死咬著牙齒，努力控制不讓自己慘叫出來。
畢竟太丟臉了！
龐貝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在看向查拉圖的眼中，帶著幾分驚懼。
呵，對付這種程度的貨色，簡直不要太簡單。
查拉圖心中嗤笑，臉上卻是面無表情，淡淡道：「看樣子，還是老夫更強一點，聖子還要再努力努力。」
老不死的龐貝心中怒極，可僅存的靈智，還是束縛住了想要拼命的想法。
祂咬牙切齒，雙眸血紅的盯著，雲淡風輕的老者，好似要將怒意和屈辱和血吞下：「查拉圖果然厲害，哈哈哈。」
「試探到此為止，還是回歸正題吧。」
查拉圖捋了捋鬍鬚，淡然道：「老夫夜觀星象，預感到下次黑星升空之日，就在三天後。」
「位置呢？」
龐貝頓時亢奮起來，似乎又覺得自己行了。
要舉行召喚儀式，需要正確的時間、地點、祭品，三大要素齊聚才行。
「卡塞爾。」
查拉圖微微一笑，透著說不清的意味。
「卡塞爾？呵呵，正合我意！」
龐貝扶著座椅的手掌，猛然間暴出青筋，生生將其捏成石粉，眼中閃爍著熾烈的光輝：「正好，一切從哪裡開始，就該從哪裡結束！」
芝加哥，卡塞爾學院。
從施耐德的作戰會議室出來，眾人的心情都不算太好。
尤其是夏彌，情緒更為低落，在親眼看到曾經的同類，被吞噬骨血的慘狀，就算彼此相互敵視，依舊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覺。
愷撒與諾諾對視了一眼，好似心有靈犀般，齊聲道：「我們有點事，先走一步。」
然後，便拽著一臉懵的路明非，直接離開，唯獨剩下了夏彌和楚子航兩人。
楚子航扶額長嘆，他倒是能理解，他們這麼幹的原因，無非是想給自己和夏彌留出私人空間，正好自己也有很多問題，想要當面問問夏彌，可問題是做法未免太明顯了點吧！
轉頭看向情緒低落的夏彌，一向很冷靜的他，卻不知為何有些慌亂。
「要不.跟我聊聊？」
憋了半天，楚子航總算是說出口了。
夏彌看著他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低落的情緒緩解了許多。
「咳咳，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楚子航語氣急促的說著。
好在自從變成這幅模樣以來，別人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否則這會兒肯定憋得滿臉通紅。
「好啊。」
夏彌撩起鬢角的髮絲，在校園紛飛的花瓣中。
寧靜而俏皮，精靈般可愛的臉龐，唇角揚起一抹恰好的弧度，笑容好似春日的暖風，一下子就吹進了楚子航的心裡。
楚子航內心情緒翻湧，腦海中好似有片段閃過。
雨天，他在堆滿積水的路邊走著，旁邊伸過來一條白皙的手臂，為他撐起透明的雨傘。
古靈精怪的少女，俏皮而活潑的行走在路肩上，蹦蹦跳跳的模樣，透著十足的青春活力，不時低下頭來，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
當時他沒有聽清楚，少女在說什麼，只是聞到了一股清香。
「喂，你發什麼呆呢？」
夏彌伸出一隻手來，在楚子航眼前晃了晃，氣鼓鼓的道：「我跟你說的話，伱到底聽見沒有啊？」
白皙如玉的手掌，在臉前划過時，留下了一股熟悉的清香，將楚子航從回憶中拽回了現實。
「抱歉，剛剛腦袋裡面，好像突然冒出來一些東西。」
楚子航露出歉意的眼神，道：「可以再重複一遍嗎？」
「算啦，不跟你計較了。」夏彌兩手抱胸，盯著楚子航，說道：「跟我來，不許再走神了！」
「哦。」
楚子航表現的相當乖巧，跟在了夏彌的身後。
兩人走了很久，期間路上始終保持沉默，直至來到了學院旁邊的山頂上，夏彌這才找了片視野開闊的草地，一屁股坐了下來。
「累死了，早知道就去借輛車算了。」少女捶著纖細的小腿，一臉抱怨的道。
楚子航默默來到旁邊坐下，此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漫天星辰懸掛在夜空中，景色相當不錯。
「問吧~」
夏彌攏起雙腿，雙臂環抱，看著星辰漫天的夜空，淡淡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不用著急.該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
楚子航想到了第一個問題，他轉頭認真的看著夏彌：「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夏彌略微沉默了片刻，然後微微點頭，道：「是，在仕蘭中學的時候，我們不僅認識，而且還是朋友。」
「那為什麼我不記得了？」楚子航死死盯著少女，眼神中涌動著莫名神色。
「因為，我刪除了你的那段記憶。」
夏彌眼神複雜，不願去看楚子航，將頭埋入膝蓋里，瓮聲瓮氣的說道：「我不希望你記得那段日子。」
「為什麼？」
楚子航愣了一下，眉頭緊皺，有些疑惑不解。
「Pass！下一個問題！」
然而，夏彌卻搖頭，雙臂交叉，擺出一個大大的『X』，噘嘴道：「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下一個，下一個！」
被拒絕的楚子航，滿腦袋都是問號。
但很快，他重新整理情緒，又問道：「你真的是龍王嗎？」
「廢話，如假包換，真龍王！」
一提到這個，夏彌拍著她那貧瘠的胸脯，露出自豪的表情：「我，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
看著夏彌滿臉驕傲的樣子，楚子航嘴角抽搐了一下，這麼大聲喊出來真的好嗎？
萬一附近要是有卡塞爾的學生聽見了，第二天論壇不得輿論爆炸啊！
「龍王不是雙生子嗎？」楚子航問道。
「對啊，怎麼了？」
夏彌問道。
「不，我就是好奇，一直沒看見你身邊還有其他人。」楚子航說道。
「我哥哥智力比較低下，祂就像是孩子一樣，所以一直待在尼伯龍根里，從不出來。」夏彌忽然情緒有些低落，一想到那個哥哥，假如這次她真的死了，又有誰去照顧祂呢？
楚子航望著情緒低落的少女，不忍心的道：「或許，你可以去找找校長，他應該會有辦法。」
「我曾經想過假如我死了，就徹底封閉尼伯龍根。」
夏彌眼神茫然的望著星空，散發著孤獨的氣息，輕聲道：「我不需要祂替我報仇，就那樣一直孤獨的活下去，就挺好。」
「我覺得，你可以不用那麼悲觀。」
楚子航想了想，說道：「校長既然選擇放了你，自然有辦法解決這件事。」
「吶，楚子航」
夏彌忽然回頭，明亮的眸子裡，好似蘊含著深情一般，注視著楚子航：「假如，有一天，有人讓你必須殺了我你會怎麼做？」
楚子航頓時怔住了，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腦海裡面，像是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一個喊著不能殺，一個喊著必須殺。
「算了，我開玩笑的。」
夏彌眼眸微微一黯，旋即重新恢復成了古靈精怪的樣子，做出一副鬼臉：「別在意，我亂說的~」
然後，少女從草坪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沙，道：「走吧，時間不早了。」
望著少女離去的背影，楚子航眸光半垂，好似自言自語般，輕聲道：「我不會殺你的。」
夏彌腳步一頓，但很快恢復過來。
只是少女的腳步，卻變得輕快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