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第二天早上五點。
被生物鐘準時叫醒的徐良看了眼還在床上睡覺的妻兒，輕手輕腳的下床，換好衣服下樓。
冬天日短夜長，這個時間才剛剛有點亮光。
父母還在休息，家裡靜悄悄的。
老家地方有限，他練拳的動靜又大，便放棄了。
簡單站了會樁後也沒驚動別人，悄悄出門。
院門外停著兩輛大型房車，徐家的地方不夠，跟過來的保鏢只能暫時住在房車裡。
「老闆。」
值班的保鏢連忙上前問候。
「我隨便走走，你們退後二十米跟著。」
「是。」
戴好提前準備好的口罩，把羽絨服的兜帽戴在腦袋上，沿著巷子朝前走去。
後面兩個保鏢隔著二十米亦步亦趨。
現在的村子已經再也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村口他曾經待了五年的小學，變成了兩排五層樓的居民區。
搬到這裡的是前街到中街之間五分之一的居民。
他們原本的房子，全部被扒掉了。
一座前後長約兩百七十米，左右跨度約五十米，前後五進，左右兩跨，建築面積1.45萬平米的『徐家祖宅』正在拔地而起。
大半年的時間，整棟宅院已經搭起了外牆，雖然距離完工還早。
但已經可以粗粗看到整棟宅院的大概輪廓。
如今又被他這位徐家後輩出錢建了起來。
祖宅前面保留了一座占地上千平，青石鋪成的廣場。
廣場中央，正對朱紅色大門，聳立著一座高十米，四柱三門三檐的青石牌坊。
牌坊正中的匾額上用朱紅色的楷書寫著四個大字——徐氏祖宅。
右邊的匾額上寫著『世代簪纓』。
而左邊的石匾上則是『福壽綿延』。
「弄得還挺像回事。」
站在村頭簡單看了兩眼，邁步朝裡面走去。
村子的整體布局呈正方形，從前到後三根主幹道貫穿全村，也把村子上千戶人家分成了前街、中街和后街三個部分。
從從左到右正好也是三條主幹道，只是沒分什麼東中西街區。
他老家就在前街左上角。
得益於他的捐資，村里曾經的沙土路已經全部變成了硬化路。
路邊也修建了下水道。
村里一些年久失修沒人要的老房子，全部推倒變成了可供休息的小廣場。
走到中街的大隊部。
「咦？」
他小時候下灣摸魚抓蛤蟆的地方，已經全部被填平。
從四面八方過來，熙熙攘攘的小販，正在填平後硬化的地面上展開攤位。
「今天是集嗎？」
已經許久沒趕集的徐良饒有興致的走了過去。
村裡的集不算大，但東西琳琅滿目，該有的都有。
「年糕。」
徐良眼睛一亮，連忙走了過去。
他小時候嘴巴饞，有點錢的時候就會割一點。
「吃年糕嗎？今天剛做的，還熱著呢？」
穿著黑色外套的中年婦女看他過來，連忙招呼生意。
他們這裡集上的年糕分兩種。
一種是小米紅棗，另一種是大米紅棗。
「怎麼賣的？」
「小米的三塊一斤，大米的兩塊五。」
比他小時候吃的貴了一倍。
「小米的來兩斤，大米的來三斤。」
「好唻。」
婦女麻利的給他割好。
滾燙的年糕直接用塑膠袋裝著。
以後來的眼光看，這肯定不衛生。
廉價塑料遇熱後會揮發出很多毒性物質。
但對於普通農村人來說，好吃就行，其它無所屌謂。
本來還打算給姜曉陽帶一點的，看這情況，算了。
在京城的時候，她就已經懷了二寶，現在已經三個月了，還是注意點的好。
拿著年糕啃了一口。
眉頭微微皺起。
沒有小時候那個味了。
好在他也不挑食。
往前走了兩步，一個書攤映入眼帘。
帶著滿滿的回憶跑過去。
長久風吹日曬下，書籍的封皮都有些褪色。
掃了一眼，徐良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是那個味。
《*****》、賈平凹的《廢都》，不過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上官鼎的《風雷扇》。
到現在他記得裡面一部分內容。
女主餵被點了穴的男主喝水，唇口相接那種。
讓青春期的他大受震撼。
男主被啟蒙了，他也被啟蒙了。
對於成年人，書攤上還有更刺激的。
不過徐良必須承認，以上都是弟弟。
在大學裡第一次看到這本書的他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太刺激了。
描寫讓他至今印象深刻。
書攤老闆是個穿著藏青色外套，頭髮花白的老頭。
一對臥蠶眉搭配大餅臉，莫名的有些猥瑣。
翹著二郎腿看了眼徐良，驚訝於對方壯碩的同時一雙老眼緊盯過來。
一瞬不瞬的樣子，仿佛看到了即將落網的獵物。
「大爺，書怎麼租？」
老頭迅速迎上來，滿臉笑容。
「押金20，租一集一塊五。」
他們這裡的集市大多五天一個輪迴。
一集就是五天。
「有點貴。」
「貴有貴的道理。」
看了眼徐良手裡的，大爺臉上露出一個大家都懂的笑容。
「小伙子，我這裡還有更好的書，要不要看看？」
徐良下意識問道：「什麼書？」
大爺把腳邊一個有些陳舊的帆布包拎起來放到架子上，拉開拉鏈。
「看看，我這裡面可全是寶貝。」
包里的書不多，二三十本的樣子，旁邊還有十幾張光碟。
徐良隨手拿起一本。
32開的書，印染很差，一看就知道是盜版。
封面上兩個漂亮的女郎搔首弄姿，旁邊是四個藝術字。
幸福都市。
簡單翻了翻，一如所料。
老司機專用寶典，青少年愛情聖經。
「怎麼樣，是不是好書？」
老爺子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
「多少錢？」
大爺攤開手掌，一雙老眼綻放著貪婪。
「五塊？」
大爺一咧嘴，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沒好氣道。
「五十。
小伙子，這可是我千辛萬苦搜集來的獨家寶貝。
你全集逛一逛，看看除了我這，誰還有？
再說了，你看看這質量，這內容。
五十，我是一點沒多要。」
徐良笑了笑，「還有別的嗎？」
「當然。……看這本。」
徐良看了眼封皮。
「這本書現在就有了嗎？」徐良心道。
「這本賣的最好了，昨天朱樓集賣了十幾本，老少爺們們都喜歡看。」
說著，又從包里拿了一張光碟。
「來我這裡的基本都是書配著光碟一起看，絕對夠勁。」
大爺熱情的推銷著。
徐良看了眼大爺手裡的光碟封面，很熟悉的東瀛波多老師。
「大爺，你這裡的我都看過了。」
大爺臉色瞬間變了，眼神中有一種『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老司機』的驚詫。
就在徐良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大爺神秘兮兮的湊過來。
「小伙子，結婚了嗎？」
「嗯。」
「那就好，我這裡還有好東西，你等一下。」
一句話把徐良的好奇心勾起來了。
大爺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從書攤下面抱出來一個尺寸見方的木盒子。
小心打開後，從裡面拿出一個橘黃色的小瓶子。
雙手緊握，仿佛拿著什麼寶貝。
「這東西叫『印度神油』，也就是看你小伙子面善，一般人想買我都不賣他。」
徐良很想說一句，我帶著口罩，您老是從哪看著我面善的？
接過來看了看，徐良笑道。
「大爺，您是真厲害。」
用抒情武俠書篩選客戶，精準定位後再推銷更貴的小黃書和光碟。
對高閾值的已婚客戶，推廣利潤更高的成人用品。
徐良都看到他的小木匣里還有成盒的保險套。
你大爺始終是你大爺。
「賺不了多少錢，主要是給大家提供個方便。」
大爺謙遜的微笑道。
把神油還給他後。
「大爺，我還是這本書更適合我。」
看著徐良手裡的三國，大爺有點破防。
我都鋪墊這麼久了，你就買個這？
不過好歹是生意上門，大爺雖然不太滿意，但也沒多要錢。
15塊錢讓他帶走了這本老版三國。
徐良繼續往後逛，買了一些新鮮的蔬菜就回家了。
過年了，什麼東西都貴。
看到晃晃悠悠進門的兒子，正起床做飯的王玲香詫異道：「你這一大早去哪了？」
「好長時間沒回來了，出門逛逛。早上人也少。」
這幾天他們家熙熙攘攘，上門拜訪的絡繹不絕，有村裡的，也有鎮上、市裡的官員，甚至還有慕名而來的工廠老闆，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別人提著禮物上門，不好全部擋在外面。
但他也不想浪費時間跟這些人虛與委蛇。
索性避而不見，先讓老爹篩一遍。
純粹攀關係，走門路的，按照禮物多寡，加上一點，讓秘書送回去。
真正有事的，後面再打電話聯繫也不遲。
「對了媽，後面那灣怎麼填了？」
「村里人嫌棄趕集的時候堵路，正好你也給了不少錢，他們就找你爸商量了一下，把後面的灣給填了，把集遷了過去。
對了，今天臘月十五，正是我們村集，你去嗎？」
晃了晃手裡已經吃的差不多的切糕。
「剛從那回來。」
把最後剩下的一點吃下去。
「現在切糕不僅貴，味道也不如以前了。」
「以前是窮，切糕都是難得吃上一回的好東西；現在你吃遍了山珍海味，還能覺得它好吃才怪了。」王靈香道。
「也是。……媽，早上吃什麼？」
「做個皮蛋瘦肉粥，曉陽愛喝。」
「多煮點，我也愛喝。」
「你都吃切糕嗎，還吃？」
「還差得遠呢。」
「你還真是屬豬的。」
「媽，我可是您親兒子，我要是豬，您就是……」
王靈香橫眉怒目，揮舞著鐵勺子打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