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章 毛遂:本相是一名專業的說客!必勝的賭局,誰會棄牌?!
「千夫長死了!」
「快跑!秦軍兇猛,非我等能敵!」
「仁慈的密仁扎木勒哈,求求您庇護您的信徒!」
圖仁戰死,對其麾下兵馬的士氣造成了毀滅性打擊,一眾胡騎呼嘯而散,各自向著聯軍中軍奔逃而回,給西鋒所部的追擊造成了極大不便。
但,沒關係。
圖仁所部跑了,還有烏提所部!
西鋒當即令御手勒馬轉向,雙眼灼灼的看向烏提所部,振奮大喝:「眾將聽令,衝鋒!」
鄧明也擦掉臉上的血液,高聲咆哮:「反攻!!!」
巴特爾眼睜睜看著圖仁戰死、圖仁所部崩潰,又看著烏提所部被秦軍包夾難以脫身,只能沉聲喝令:「令栗相所部馳援烏提所部,務必為烏提所部打通生路!」
「令毛相所部向栗相方向靠攏,為栗相所部掩護漫射!」
「令頭曼所部上前壓陣,游弋漫射!」
在匈奴騎兵的掩護下,燕、代、東胡三方兵馬且戰且退,終於退出易城五里之外。
西鋒、鄧明也不再追擊,而是施施然的打掃戰場、收割頭顱,最後瀟灑入城、頭也不回。
丟了頭盔的烏提半跪在巴特爾面前,灰頭土臉的說:「末將作戰不利,請大王懲罰!」
巴特爾的臉色有些難看,卻擠出笑容道:「是本王輕視了敵軍,以至於前線不利。」
「此戰,千夫長圖仁戰死,圖仁所部兵馬便充入烏提千夫長麾下。」
「烏提千夫長且先去休整,此戰本王還需要由烏提千夫長為本王衝鋒陷陣啊!」
烏提感恩戴德的行了一禮,而後踉蹌著走向後軍。
毛遂也上前一步,拱手一禮。
但還沒等毛遂開口,巴特爾、頭曼、達賚等高級將領就齊齊退了一步!
毛遂:!!!
你們後退一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巴特爾也知道自己的動作不妥,便輕拍了下馬頭呵道:「莫動!」
而後巴特爾溫聲道:「本王新得的駿馬,還有幾分不馴。」
都是常年騎馬的人,毛遂焉能不知道戰馬和主人心意相通,戰馬的動作就是主人內心的投影?
但,毛遂也只能故作不知的避開了這個話題:「首戰之所以不利,是末將指揮有誤。」
「敵將之勇確非末將能敵,末將無能擔任先鋒。」
「還請主帥責罰!」
巴特爾「誒」了一聲道:「毛相切莫如此言說!」
「聯軍之中,唯毛相與栗相最懂如何攻守城池。」
「若是毛相不敵敵將,聯軍之中又有誰人還能敵敵將?」
「今日首戰不利,亦有本王的錯處,更是因各部兵馬尚未互相熟悉、調度不當。」
「毛相莫要多想,當速速引兵休息,以備明日大戰啊!」
栗恪也認同頷首道:「本相對於阻截敵軍追兵略有淺見。」
「但對於攻守城池卻確實一竅不通,去歲本相更是險些戰死於易城西北。」
「此番攻取易水長城還當勞毛相多多費心才是。」
毛遂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不敵王賁。
他是個專業的說客!
雖然毛遂喜歡把劍搭在遊說目標的頸側進行遊說。
但毛遂是自己拎著長劍去遊說旁人,而不是像嬴成蟜那樣領著幾十萬大軍拎著劍去遊說旁人!
讓毛遂去兼任個殺手,毛遂手拿把掐。
讓毛遂領兵攻破由王賁鎮守的易水長城?毛遂真心覺得自己不配。
但誠如巴特爾所言那般,遍觀聯軍諸將,還真沒有比毛遂更適合擔任先鋒的將領了。
畢竟,再不會攻城的華夏將領也比胡賊更懂攻城。
懷揣著對李牧滿滿的思念,毛遂不得不拱手道:「末將,定會竭力施為!」
趁著黃昏的光芒緊急磋商戰術過後,毛遂拖著疲憊的身軀回返代軍營地。
然而毛遂卻沒看到代軍的兵馬!
毛遂心頭一驚,趕忙攔住一名在周邊紮營的東胡百將肅聲喝問:「我軍兵馬現在何處?」
東胡百將下意識的露出幾分厭棄之色,手指東方道:「搬去了那邊。」
毛遂心頭暗罵,趕忙策馬奔向軍營之東。
結果毛遂一直跑到了聯軍大營的最東方也沒看到代軍的旗幟。
就在毛遂想要奔赴聯軍中軍質問巴特爾之際,點點炊火吸引了毛遂的注意力。
毛遂眸光微凝,當即打馬奔向那些炊火,果然看到了代軍士卒!
衝進還沒紮好帳篷的營地,毛遂又氣又怕的喝問:「是誰人令汝等改換的營地?!」
天知道找不到麾下兵馬的毛遂有多慌。
方才毛遂甚至懷疑代國兵馬全都投去秦軍了!
都尉馬服兌迎上毛遂,恨聲道:「是東胡右谷蠡王阿爾斯楞!」
「原本我部之西便是阿爾斯楞所部,但阿爾斯楞認為我軍身上的氣味太臭,強逼我軍改換營地。」
「末將言說此事當先經由毛相和主帥應允,一時間卻未能尋得毛相和主帥。」
「後,東胡太子達賚代主帥下令,令我軍務必立刻搬出大營。」
「我部,不得不臨時搬來了此地。」
代軍臭嗎?
毛遂舉目看向四周,便見入眼所見的將士髮髻均已被金汁所浸潤,又因寒風吹拂變成一枚枚能反射火光的黃褐色冰柱,將士們的甲冑上更是凍結著各色各樣的金汁。
別說是聞,哪怕只是看一眼都覺得像是看到了移動糞坑,頓覺噁心反胃。
然而這不該是代軍被驅逐出軍營的理由!
毛遂聲音愈怒:「秦軍拋投金汁不絕,非只是我大代將士承受了秦軍金汁,其他各部也定然也皆承受了秦軍金汁。」
「為何獨獨令我部搬出大營?!」
「東胡,欺我大代乎!!!」
馬服兌輕聲一嘆:「確實唯有我大代將士承受了秦軍金汁。」
「就連那燕國兵馬都不曾沾染金汁分毫。」
「即便是各部掩護後撤之際,秦軍投石車依舊始終盯著我部拋投金汁,根本不理會距離秦軍更近的烏提所部!」
毛遂:……
什麼仇什麼怨啊!
逮住我大代兵馬往死里灌金汁!
如果有其他兵馬也渾身濁臭卻未被逐出大營,毛遂現在就會去質問巴特爾,為何要區別對待。
但偏偏,只有代軍被逐出大營,也只有代軍被拋了渾身金汁。
毛遂知道,王賁這是要離間代軍與聯軍各部。
但毛遂又能如何?!
馬服兌苦聲求請:「毛相,我軍可否休整一兩日以便於沐浴洗衣乎?」
「軍中將士皆濁臭,頭髮衣裳盡數凝結成冰,那金汁又會造成疫病,長此以往我軍袍澤必將抱恙。」
「且袍澤們自己也覺得太過濁臭,若是不做清洗,恐將軍心動盪啊。」
攥緊韁繩,毛遂輕聲一嘆:「胡賊不善攻城。」
「主帥已令我部與栗相所部明日繼續攻城。」
「我大代將士和燕國將士恐難得休息之機。」
馬服兌不滿的說:「我大代將士和燕國將士加起來才有多少,焉能僅憑我等拿下易水長城?」
「若是僅憑代、燕二軍便能拿下易水長城,我大代又何必與胡賊合盟?!」
「主帥這不是在趁機削弱我大代呢嗎!」
毛遂肅聲呵斥:「不准妄議主帥,不准於軍中口稱胡賊!」
「我軍雖為此戰先鋒,此戰卻不止有代、燕二軍攻城。」
「汝不見通古斯千夫長圖仁戰死沙場、千夫長烏提險死還生乎?!」
馬服兌心不甘情不願的拱手:「唯!」
知道馬服兌的心思是很多代軍將士內心想法的體現,毛遂輕聲一嘆:「馬服都尉無須憂慮,本相不會放任我軍袍澤受苦而無動於衷。」
「勞馬服都尉整頓兵馬、安營紮寨。」
「本相這就去尋主帥,請主帥分撥木柴予我軍。」
「即便不能為我軍爭取到沐浴洗衣的時間,至少也要讓將士們都能用溫熱的清水擦拭全身,舒舒服服的睡個覺。」
吩咐過後,愈發疲憊的毛遂打馬重返中軍方向。
馬服兌拱手送別毛遂後,輕聲一嘆:「哪有這麼打仗的啊!」
馬服兌此生參與過大大小小不少戰役。
但他真沒打過這麼離譜的仗!
然而事實卻會告訴馬服兌,只有更離譜,沒有最離譜!
連續半個月,聯軍強攻易城卻毫無收效,反倒是北方接連傳來軍報。
「報!秦長安君親率十五萬兵馬兵圍安次城,安次城告急!」
「報!秦將羌槐、秦將彭越、秦將蒙恬率軍五萬強攻湶城,湶城告急!」
「報!秦將章邯率軍五萬兵圍方城,方城告急!」
接連不斷的軍報和求援信息攪的巴特爾焦頭爛額。
頭曼單于趁勢再度上諫:「大王,引兵北上吧!」
「華夏諸國本就更善於據城而戰,我軍駐守後方的將士卻並不善於守城。」
「而今我軍強攻半個月,莫說是攻奪易水長城了,便是連易城都未能攻破。」
「再這麼打下去,形式大不利於我軍也!」
巴特爾聲音果決的說:「不!」
「秦軍固然更善於攻城,但秦軍攜帶的糧草卻遠遜於我軍!」
「優勢依舊在我軍!」
「傳本將令!」
「令左谷蠡王額日勒欽率本部兵馬北上馳援安次城。」
「即便我軍久攻易水長城不下,只要能守住督亢之地,秦軍便必然會因缺糧不戰而敗!」
匈奴士卒和東胡士卒都是每人多馬,一匹馬用於作戰一匹馬用於備用還有至少一匹馬用來拉輜重,但秦軍卻沒有如此之多的轉運工具。
巴特爾以此為底氣,發起了一場豪賭。
賭的就是聯軍和秦軍哪一方的存糧會被先消耗一空!
從明面數據來看,巴特爾必勝無疑!
面對看似必勝的賭局,誰會甘願自己棄牌?
但頭曼單于心頭卻在暗罵:「通古斯是已無人乎?竟令此等犬首之輩為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