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栗恪:燕軍就是一群廢物,本相說的!頭曼單于:溜了溜了!
秦王政十七年二月二十三日。
巴特爾還在打易城。
但此刻巴特爾的心情已與初至易城時大相逕庭。
時至今日,巴特爾所部已經強攻易水長城足足一個月。
然而莫說是拿下易水長城了,就連突出易水長城的先頭堡壘易城都依舊沒有絲毫傾覆之態,甚至如一尊烏龜般讓巴特爾無從下手,時不時再探出腦袋張口咬下一塊血肉。
在一個月的攻城戰中,巴特爾所部陣亡將士的數量已近三萬!
更重要的是,軍心動盪!
看著夕陽下不動如山的易城,巴特爾只能板著嚴肅的臉開口:「鳴金!」
「鐺鐺鐺~~~」
伴著清脆的銅鉦聲,圍困在易城周邊的聯軍將士如潮水般爭先恐後的退卻。
巴特爾剛剛召集眾將準備總結今天攻城的經驗,便有一屯傳令兵自北方狂奔而來,口中高呼:「報!軍情急報!」
巴特爾頓時心頭一凜,肅聲道:「傳!」
看著狂奔而來的斥候屯長,巴特爾難掩疲憊的發問:「北方又有什麼軍情?」
「可是有城池陷落乎?」
斥候屯長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據治水燕軍傳訊。」
「趙國……」
「已降!」
巴特爾頭頂冒出一個問號,趕忙拿出坤輿圖確認趙國的疆域面積。
毛遂卻已不禁失聲驚呼:「趙國降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趙相南宮問心不向秦,對趙國忠心耿耿。」
「趙國怎會請降!」
毛遂自認對南宮問的心思摸的很準,又禮送大量財寶駿馬以安南宮問之心。
在毛遂看來,南宮問絕對不可能歸降於秦。
且不說南宮問心裡還揣著對秦國的仇恨,就算是南宮問壓下了仇恨、有心請降,那南宮問也該在趙國第一次亡國的時候就請降,如此一來南宮問現在至少也能升為縣令,不比現在請降划算的多?
至於趙王遷的心意?毛遂根本沒有納入考慮範圍。
在毛遂心裡,趙王遷還是那個跟著郭開胡鬧,萬事都聽從郭開和趙悼倡後吩咐的小屁孩,他能有什麼心意?
就算是他有心意,又有何用!
斥候雙手奉上竹筒,肅聲道:「個中詳情,卑下不知。」
「軍報在此!」
毛遂劈手奪過軍報,核驗過封泥後迅速取出其中竹簡展開,而後瞳孔便是一震:「趙王竟是繞開了趙國群臣阻截搜捕,又親斬趙相南宮問,主動尋得秦長安君請降?!」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趙王,患腦疾乎?!」
毛遂萬萬沒想到,那個被他視作小屁孩的趙王遷竟然做出了如此大事!
巴特爾終於通過坤輿圖對趙國的位置有了清晰的認知,眉頭緊鎖道:「趙國請降,於我軍大不利也!」
栗恪也肅聲道:「主帥所言甚是!」
「趙國而今已經請降,無須顧慮堅持到秋收所需的糧草,其國中存糧可盡數用於支持秦長安君所部嚼用,且無須遠道運輸、靡費大減。」
「得此糧草,秦長安君完全有機會堅持到東海化凍、可航舟船。」
「屆時,秦長安君所部將再無糧草之患,反倒是我軍糧道已被秦軍阻截,存糧堪憂、不耐久戰!」
「無恥趙王,害我聯軍甚矣!」
栗恪點明了巴特爾所部要面對的艱難困局。
巴特爾原計劃斷絕嬴成蟜所部糧道、耗空嬴成蟜所部存糧,致使嬴成蟜所部不戰自敗。
但隨著趙國的歸降,嬴成蟜所部不止收穫了大量糧草更還打通了一條糧道,再無缺糧之患。
反倒是巴特爾所部陷入糧道被斷,恐會不戰自敗的困局!
巴特爾怒聲低喝:「趙王,真真無恥之尤!」
「栗相!」
「治水一線還有五萬燕軍。」
「本王欲令燕王親自領這五萬大軍攻趙之舊土。」
「栗相以為此軍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奪取昌城?」
栗恪毫不猶豫的搖頭道:「不可能,多長時間都不可能。」
「本相身為燕相,最知燕軍之乏力。」
「近些年間燕軍多與秦軍開戰,我大燕相邦將渠、上卿騎咆等多位重臣,數十萬將士盡數戰死,卻不曾取得過哪怕一次勝利,即便我大燕擁兵在秦軍十倍以上,依舊不能得勝。」
「秦長安君只需留下一萬秦軍拱衛趙國疆域,便可力敵五萬燕軍而不敗,甚至是戰而勝之!」
「更遑論秦長安君所部主力距離趙國並不遙遠,本相不止不認為這五萬燕軍可奪取趙國疆域,甚至擔憂秦長安君會一時興起便吞下這五萬燕軍、害我大王!」
栗恪好像根本不是燕國相邦一樣,完全不考慮燕軍的臉面,毫不留情、舉例說明的點出了燕軍之疲弱,也完全否決了巴特爾的想法。
指望燕軍正面對戰秦長安君並拿下昌城?
燕軍就是一群廢物,根本指望不上,本相說的!
巴特爾有些震驚的質問:「僅需一萬秦軍便可戰燕軍而勝之?」
「燕軍怎會疲敝如此!」
「栗相莫不是在為推脫軍令而妄言乎?!」
在巴特爾的視角中,燕軍雖然算不得精銳,更遠遜於代軍,但在攻城戰中的表現卻遠勝於東胡兵馬。
如此兵馬,以五倍兵力優勢對陣秦軍非但不能得勝反而可能落敗?
栗恪反問:「否則,為何我大燕連戰連敗、疆域驟減?」
「為何我軍攻易城卻遲遲不能竟功?」
這話說的,巴特爾竟無言以對!
身為燕國相邦的栗恪已經自貶如此,甚至連臉都不要了,巴特爾實在不能更不敢把全軍命脈交給燕軍,只能轉而發問:「諸位賢良,可有良諫?」
這是巴特爾第一次稱呼毛遂、栗恪等將領為賢良!
但,事已至此,誰又能有良諫?
頭曼單于認真的說:「末將以為,戰局已發展至此,督亢之地已無足輕重。」
「末將諫,調轉攻守方向。」
「守督亢之南而攻督亢之北!」
「同時請代王、燕王各率兵馬自秦長安君所部之北攻打秦長安君所部,儘快與我軍形成南北夾擊之勢,猛攻秦長安君所部!」
本小說最新章節在首發,請您到去看!
栗恪當即駁斥:「不可!」
「秦國善陣地野戰,胡國並通古斯勇士卻善奔襲野戰。」
「督亢之地闊不過二百里,根本不足以助我軍完全展開,所有兵馬將堆在一處,毫無轉圜縱深可言,更遑論奔襲騰轉之地。」
「若是我軍於督亢之地夾擊秦軍,便會致使我軍優勢付諸東流。」
「難道要讓通古斯勇士們排成一排,與秦軍正面廝殺嗎!」
栗恪所言,乃是聯軍必須面對的問題。
如果在督亢之地進行決戰,無異於縛住了匈奴和東胡兵馬的雙腳,再讓他們去和秦國正面硬抗。
哪能打得過啊!
巴特爾認同頷首:「栗相所言,有理!」
「栗相對於我軍當下局勢可有良諫?」
栗恪沉聲道:「而今涿城仍在我軍手中。」
「末將諫,我軍走涿城,往武陽,入代地。」
「代地遼闊平坦,北方就是草原,正是適合我軍的絕佳寶地!」
頭曼單于連聲駁斥:「萬萬不可!」
「據本單于探查,若欲由武陽城入代地,唯有先由蒲陰陘西進,再走淶城或北上飛狐陘。」
「蒲陰陘雖然相對寬闊,但其最窄處依舊不過十餘丈。」
「倘若我軍深入蒲陰陘後被秦軍堵截,則我軍必遭慘敗!」
栗恪笑而看向巴特爾一拱手:「山林之於胡國、華夏而言皆難行。」
「故而頭曼單于會有此憂慮。」
「但對於通古斯勇士而言,想來與平地無異。」
「若是秦軍果真膽敢在蒲陰陘附近攻我軍,於我軍而言恐是意外之喜也!」
栗恪說著好聽的實話。
對於生長在東北山林中的東胡人而言,進入太行山就像回家似的!
反觀秦軍的弩卻很難在山林之中施展開來,更是難以列出軍陣、發揮戰陣之威。
如果嬴成蟜真的和巴特爾在太行山內開戰,孰勝孰負猶未可知!
巴特爾思慮片刻後肅然道:「栗相此策,甚善!」
頭曼單于張口欲言,但最終卻還是按下衝動,拱手道:「太行山林之於我胡國勇士而言實在難行。」
「末將諫,由末將親率胡國勇士北上。」
「即便不能與秦軍主力決戰,也至少可為我軍牽扯敵軍兵力。」
巴特爾心懷猶疑的看著頭曼單于道:「如此,對胡國大不利也!」
巴特爾可不相信頭曼單于會如此無私!
頭曼單于誠懇的看著巴特爾說:「萬一末將戰死,拜請大王照料末將之子!」
一時間,巴特爾想不出頭曼單于此舉對聯軍有什麼不利之處,且若是能由匈奴牽扯、阻滯秦長安君所部,也能讓巴特爾所部更穩妥的穿過太行山進入代地。
故而巴特爾縱是心頭猶疑卻還是誠懇的承諾:「本王必不負頭曼單于!」
「若是頭曼單于果真戰死沙場,汝子,本王護之!」
「待汝子能夠策馬奔騰之前,凡與胡為敵者皆是通古斯之敵!」
頭曼單于一臉感激的右拳砸心:「謝大王!」
話落,頭曼單于便勒馬退後,臉上滿是無畏赴死之色,內心卻是鬆了口氣。
巴特爾不知頭曼單于心中所想,肅聲喝令:「傳本王令!」
「各部拔營整軍。」
「明日日出之前造飯,待到太陽升起便隨本王一同北上涿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