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 武陽城淪陷,北上之途打通!栗恪:蒲陰陘必定穩若泰山!
秦王政十七年三月五日。
以往每年此刻,武陽城的天氣皆已轉暖,若是正午的日頭夠大,落雪便將融化成水,溫潤的滋養著大地。
然而今年今日,武陽城的風卻依舊寒冷刺骨,地上更是沒有半點雪花。
唯有砸落在血冰之上的鮮血濺起了大捧血花!
「奪城!奪城!各部將領不惜一切代價,務必速奪城門!」
「死守城牆!大當戶呼倫所部給本王上!此戰戰損本王日後定會為各部補足,務必給本王守住陣腳!」
「城破了!敵軍逃了!族人們沖啊!」
「阿爾斯楞部,追殺敵軍!」
不吝代價的強攻三日後,聯軍終於鑿開了武陽城的城門。
各部胡賊第一時間湧入城中把守要害,並以長槍扎刺武陽城的每一寸土地以免再有死士藏在地下給予他們絕命反撲。
然而無論是基層胡賊還是巴特爾等高級將領,臉上都沒有什麼喜色,反倒是寫滿了疲憊。
兩個時辰後,呼倫率親衛而回,對巴特爾搖了搖頭:「大王,城中並無死士,也無引火之物。」
「糧草、黔首、軍械,皆無。」
饒是早已猜到了這個消息,一眾將領還是忍不住輕聲一嘆。
又是一座空城。
這座城,又白打了!
巴特爾沉聲道:「無須遺憾。」
「現在的犧牲都是為了日後的收穫。」
「那些糧草兵刃不是消失不見了,而是被秦軍運去了後方。」
「只待我軍大破秦軍,秦國數千座城池可任由諸位隨意擄掠,甚至是率族人生活在那溫暖的土地上!」
一個月前,聽聞巴特爾這番願景,軍中將士盡數振奮歡呼。
但現在,再聽到這番話的眾將心中卻已無甚波瀾,只是出於尊重的右拳砸心,高聲呼道:「願為大王死戰!」
聽出眾將的敷衍,巴特爾卻無能為力,只能寄希望於阿爾斯楞部能截殺住從武陽城逃出的秦軍,多少斬獲些甲冑兵刃來提振一番士氣。
但很快,巴特爾就見阿爾斯楞率部回返,臉色難看的對巴特爾搖了搖頭道:「我部沒能追上敵軍,請大王責罰。」
巴特爾目露訝異:「沒能追上敵軍?」
「右谷蠡王在開什麼玩笑!」
「可是有其他秦軍出現,阻截了右谷蠡王所部?」
東胡兵馬追不上秦軍兵馬,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阿爾斯楞肅聲道:「末將沒有玩笑,我部確實是沒能追上敵軍。」
「敵軍全員一人雙馬,且皆是精於策馬的勇士,其策馬的速度和翻越障礙的速度遠勝我部。」
「於武陽城北的平地處,我部遲遲無法追上敵軍。」
「於武陽城北十里外的亂石地,我部為保馬蹄不得不減速緩行,敵軍卻還在全速前進且無一匹馬崴腳。」
「至此,末將便知這支兵馬絕非尋常士卒,為免深入敵軍埋伏,末將當即引兵回返。」
巴特爾眉頭緊鎖的發問:「右谷蠡王的意思是說,這支兵馬的騎戰亦勝於我通古斯勇士?」
阿爾斯楞果斷點頭:「不錯!」
「無論是這支兵馬的騎士還是戰馬,都勝於我軍!」
秦軍步戰本就遠勝於東胡兵馬,這支兵馬對戰馬的掌控竟也勝於東胡兵馬,這意味著此部全方位勝過東胡兵馬。
就算是阿爾斯楞率部追上了這支秦軍,又需要付出多大代價才能得勝?
阿爾斯楞不知前方是不是還有埋伏,但即便沒有埋伏,阿爾斯楞也不敢追了。
巴特爾心頭也浮現出幾分陰霾,肅聲發問:「可知這支兵馬是誰人為將?」
阿爾斯楞毫不猶豫道:「具體是誰人為將,末將不知,但末將知這支兵馬扛的乃是『李』字將旗!」
阿爾斯楞認識的字並不多,但卻恰恰認識李字。
因為『李』字同樣也是曾躍馬東胡的李牧的將旗!
毛遂皺眉沉吟間緩聲開口:「李字將旗?」
「秦長安君麾下李氏將領不少,但有資格獨領一軍鎮守一城的李氏將領,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都尉李信!」
「此人乃是秦隴西太守、南鄭公崇之孫,南郡太守、狄道侯瑤之子,代武安君牧之侄,年僅三十便以軍功為都尉,雖與秦長安君多有嫌隙但卻常隨秦長安君南征北戰,是一員上佳裨將。」
聽聞毛遂的介紹,阿爾斯楞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那將領竟然是武安君的侄子?
萬幸本將見勢不對立刻撤軍,否則定有埋伏在遠處等著本將!
巴特爾則是瞭然頷首:「竟是武安君之侄所領精銳!」
「難怪如此善騎!」
「但即便是武安君之侄,亦被我軍追攆奔逃!」
「大當戶呼格吉勒!」
「你部為先鋒,立刻進入蒲陰陘為我軍開路。」
「栗相率燕軍隨於呼格吉勒部之後。」
「途中若遇野戰則由呼格吉勒部殺敵,途中若遇關塞則令燕軍破之。」
「右谷蠡王阿爾斯楞,你部緊隨於燕軍之後。」
呼格吉勒和阿爾斯楞當即右拳砸心,栗恪也肅然拱手。
巴特爾轉而發問:「額日勒欽何時能與我軍合兵?」
達賚當即答道:「三日前,頭曼單于已率其部抵達臨樂,代左谷蠡王所部防備北線,左谷蠡王次日天亮便已啟程南下。」
「算算時間,左谷蠡王應於明日晚之前與我軍合兵!」
巴特爾略一思慮後道:「額日勒欽久戰而回,定然疲憊。」
「傳令額日勒欽抵達武陽城後暫且休整,而後為我軍斷後。」
「由本王率八萬騎為中軍,毛相率代軍併入本王麾下,高夷、真番、箕子三軍隨於中軍之後。」
「各部行軍途中皆當多派斥候、仔細偵察,以免遭敵軍伏兵!」
栗恪隨意的說:「主帥大可寬心。」
「秦國固然掌握了大半太行山,但對北方三陘的掌控卻只在淶城以西,蒲陰陘、飛狐陘、軍都陘這三陘皆被代國完全掌控。」
「我軍走蒲陰陘北上,乃是於代國境內行軍,無須多慮。」
「即便秦軍翻山越嶺而入蒲陰陘籌備,蒲陰陘內的代軍也定會第一時間傳訊我部。」
巴特爾肅聲道:「縱是在境內行軍,亦不可不防!」
這是在代國的境內行軍,而不是在東胡境內行軍,巴特爾怎能完全放下心來?
更重要的是,按理說自幼生長在山林中的巴特爾理應對山林非常親近,但每當遙望太行山時,巴特爾心裡卻總會湧出些許不安和心悸。
篤信自然和神明的巴特爾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長生天對他的示警,行事間難免多了幾分小心。
栗恪當即拱手:「主帥所言甚是!」
「此戰事關重大,再怎麼謹慎皆不為過!」
「是末將輕狂了。」
栗恪立刻認錯,且態度非常端正,讓巴特爾想教訓幾句都說不出口,便只是頷首道:「理應如此。」
然而巴特爾卻沒有注意到,栗恪的話語雖然沒能撼動巴特爾的想法,卻潛移默化的為阿爾斯楞等將領心底植入了一個觀念。
蒲陰陘不是境外敵國,而是我方境內,就算前方果真有秦軍出沒,前方代軍也定會早早將消息傳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