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觀音正想說話，驀地捕捉到如來眼底的那一抹變化，連忙閉上嘴巴，噤若寒蟬。
她的手下意識捏緊了些。
佛祖菩提下悟道，一念成佛之事一直為人所津津樂道，但觀音很清楚任何事情都有對立面，所謂物極必反。
一念成佛，也可能一念成魔！
在她忐忑不安的注視下，忽然見如來眼底的紅色一閃而逝，又恢復如常。
她悄然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一道道視線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她偏過頭，驟時便見幾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殿門處。
三隻猴子！
那三個傢伙竟然又來了？
觀音吃了一驚。
看到三個孫悟空身後的葉凡和蕭炎時，她又狐疑地眯了眯眼。
這二人的實力她竟然看不透！
這讓她突然生出一絲不妙的預感。
本來她還想著將自己的玉淨瓶討要回來，如今卻覺得區區一個瓶子也沒那麼重要。
大聖歸來孫悟空已經開口。
他手持金箍棒，直指蓮台之上的佛祖，問道：「如來老兒，你考慮得如何了，要不要賠償我老弟？」
寶蓮燈孫悟空跟著開口：「一百件法寶，一個可都不能少！」
至尊寶雙手抱胸，眼睛卻四下瞄去。
一些佛陀菩薩見他看來，匆忙將身上之前的法寶藏起來。
他們都聽說了這三個猴子的惡行，擔心他們的寶貝也被竊走。
看著眾人的動作，至尊寶嫌棄地撇了撇嘴，繼而將視線投向前方的如來佛祖。
他很好奇，自己的大哥實力暴漲之後，與如來相比如何。
如來佛祖卻微笑搖頭道：「你這不識好歹的潑猴，我惜其才華，有心點撥於他，你還來跟我算帳？」
聽出他語氣中的妥協之意，至尊寶悄悄鬆了口氣，又有些失望。
寶蓮燈孫悟空則是覷了眼葉凡和蕭炎。
他捕捉到了如來看向二者的眼神。
如來佛祖態度的軟化，想必與兩人關係不小。
大聖歸來孫悟空卻冷笑起來：「你少廢話，就說賠不賠！」
他可是抱著打架的心思來的，根本沒心情與對方掰扯道理。
若非進入酒館之後，他的心性有所收斂，知道打架得找個由頭，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否則早就扛著金箍棒打上去了。
如來佛祖笑道：「靈明石猴天生異種，多災多難，若無人引導，必將磨礪重重，身死魂滅也不意外！」
「我出手實為救他，何來罪過之有？」
「但是，」他話鋒一轉，接著道，「如今看來，他福澤深厚，另有機緣，那此事便罷了，諸位遠來是客，不妨在靈山多住幾日，四處看看。」
「靈山之上，許久沒有幾位這樣的客人了。」如來的視線掃過葉凡和蕭炎二人，最終定格在大聖歸來孫悟空身上。
最讓他意外乃至於驚悚的則是面前這個猴子。
上次與之交手，他已是意識到其實力不俗，但也在掌控之中。
可再度見到對方，他突然發現自己看不透了。
莫非他身上有某種能隱藏實力的重寶？
還是說，他本身實力就是如此？
其餘人並不知曉如來心中的這一連串想法。
可是聽到他的話，所有人都頗為意外。
整個佛殿之內更是陡然安靜了一瞬。
觀音悄悄觀察著如來的神色，心中若有所思。
至尊寶詫異地眨了眨眼，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來原來這麼好說話嗎？
瞧見旁側兩個哥哥的冷笑，他驟時驚醒。
不是如來轉了性，也絕非他口中所說那樣為自己好，單純是因為他怕了。
能令如來佛祖都忌憚，至尊寶油然而生一股驕傲。
他挺直胸膛，心說這一切可都是自己帶來的！
他忽然有些後悔沒有帶著紫霞。
等她看到自己威風凜凜的模樣，豈不得開心濕了？
「別搞這些有的沒的！」大聖歸來孫悟空不耐煩道，「你就說給不給賠償！」
他揚起金箍棒，威脅道：「還是讓我自己來取？」
如來右手顫了顫，明顯動怒了。
但他禪定的功夫早已出神入化，臉上的怒色只是一閃而逝，微笑：「諸位與西天有緣，若肯加入佛門，各種法寶自然任你們挑選！」
面對他伸出的橄欖枝，三個猴子都未領情。
「那就打一場！」
早就忍不住的大聖歸來孫悟空抓起金箍棒，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如來衝去。
如來以拈花指相擋。
一抹金光自他指尖冒出，形成一道炫目的光圈。
被那光暈照射到，至尊寶感覺自己腦袋昏昏沉沉。
梵音入耳，讓他莫名有種叩拜的衝動。
然而隨著大聖歸來孫悟空揮下手中的金箍棒，光圈登時如雪水消融。
至尊寶渾身一顫，連忙退出大殿。
他跟同時退出的寶蓮燈孫悟空對視了一眼。
二人眼神中傳遞出同一個念頭。
搶！
他們正要行動，驀地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怒喝聲，以及轟隆巨響。
「孽障，受死！」
他們轉頭，頓時就見那佛殿搖搖晃晃，竟是轟然倒塌！
一個千丈高的巨猴出現在廢墟當中。
法天象地！
兩人認了出來。
他們自然也會這個神通，但使用出來可沒有這個威力。
當看到那隨之而來的巨掌時，他們更是感到天地都開始晃動起來。
那掌心之中仿佛匯聚著一方天地，恐怖的力量讓地面都開始塌陷。
一掌下去，法天象地狀態下的大聖歸來孫悟空被擊飛，沒入雲端。
轉瞬之後，卻有一抹金色從雲層中出現。
赫然是變大後的金箍棒！
如來顯出身形。
他盤膝於虛空之上，猛然將雙掌合十。
剎那之間，金箍棒被他夾在掌心之中，試圖將其扯入懷中。
恰在此時，一隻大腳從雲層中落下，朝著如來的腦袋踩去。
至尊寶握緊雙拳，緊張看去。
他只覺得這一腳能將天都踩個窟窿，心中無限神往。
然而面對這個從天而降的腳，如來只是分出一根手指迎空一指。
地面震顫，轟鳴之音讓至尊寶倒退千米。
趁機奪回金箍棒的大聖歸來孫悟空現出身形，再度朝著如來揮去。
天空中雷雲滾滾，如末世降臨。
平和了千萬年的靈山之上，不時響起讓人靈魂顫慄的巨響。
那些佛陀菩薩羅漢，以及居住於此地的信徒們，儘是為之色變，儘可能地逃竄。
也有一些好奇的視線從遙遠之地投射而來。
看到一個來歷不明的靈明石猴竟能與如來對峙，這些存在都頗為驚奇。
雖說大聖歸來孫悟空的實力仍舊被如來壓制著，連續的進攻都沒能令其從蓮台上起身，但是能與之周旋這麼久，甚至於讓如來露出怒目金剛的模樣，足以證明他的不凡。
沒多久，雙方攻守之勢相易。
大聖歸來孫悟空開始上蹦下躥地閃避如來的攻擊。
滿目瘡痍的靈山卻早已激起了如來的怒火。
他雙目之中瀰漫著一層紅色，有屍山血海沉浮。
他口稱普度蒼生，宣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所有眾生的慾念與殺孽，最終都由他承受。
為了承受信仰，他坦然接受。
原本他以為憑藉自身實力足以壓制這些，但日積月累，那龐大的負面情緒早已廣袤如海，讓他漸漸受到侵蝕。
他甚至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既然這些凡人的情緒如此激烈，何不以此為基，更進一步，以眾生的屍骨，鋪就自己的超脫之路？
面對滑溜得如同泥鰍一般的大聖歸來孫悟空，如來心中的暴虐越來越濃郁。
他眼底那抹淺淺的紅色逐漸加劇，手段也越發激烈。
他一掌拍出，帶著無匹的威力，將一座城池碾作深坑！
大聖歸來孫悟空「嗷」了一嗓子，摸著受傷的尾巴衝著如來大罵：「如來老兒，你擅造殺孽，妄稱佛祖！」
如來一言不發，口誦佛音，一個個佛門真言顯形。
遠遠看著那一個個近乎於實質的佛門真言，寶蓮燈孫悟空和至尊寶表情都有些凝重。
原本金色符文，此刻竟是帶上了幾分血色。
縱然相隔極遠，他們也能從中察覺到那濃郁的血煞之氣。
「這是哪門子的佛祖！」寶蓮燈孫悟空嘀咕道，「簡直是個老魔頭！」
至尊寶亦是一陣後怕。
他很清楚，若非酒館的出現，自己必將戴上緊箍，成為佛門一員。
有這樣一個頂頭上司，他都不敢想像未來將會如何！
葉凡與蕭炎亦是對視了一眼，面露驚色。
「再這麼下去，如來怕是要徹底入魔啊！」葉凡低聲道。
蕭炎凝視了兩秒，說道：「也許這才是他的本性！」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走錯了路，」葉凡若有所思道，「眾生之念，豈是那般容易強加於身的！」
「終究還是得憑藉自身！」蕭炎頷首，「只有自己本身的力量，才最靠得住！」
二人一邊交談，一邊默默看著。
他們眼睜睜看著如來雙眸中紅色越來越盛，漸漸變成令人心悸的黑色。
他身下的蓮台亦是被紅色充斥，出手的動作越發凌厲，動輒讓周遭的生靈灰飛煙滅！
大聖歸來孫悟空閃躲得也是愈發的吃力。
原本他偶爾還能抽冷子給如來一棒子，如今連閃避都變得艱難無比。
他顯然已是成了強弩之末！
如來的實力終究不是他這樣一個初入百萬年道行的靈明石猴所能相比的！
寶蓮燈孫悟空和至尊寶看著這一幕，心中儘是悚然。
他倆原本還想趁機撿漏，順走一些靈山上的寶物，如今發現根本沒有機會。
好幾次他們被那戰鬥波及到，弄得皮開肉綻，悽慘不已。
這也是他們，若是實力稍弱的，怕是早就魂飛魄散了。
「該我們出手了！」葉凡突然道。
他眼底閃爍著幾分興奮。
自進入北斗星域開始，他便一直在戰鬥。
特別是在被狠人封印了實力之後，為了破開封印，他的戰鬥欲望更盛，搞得那些聖地古族們叫苦不迭。
好在一切已經結束。
仙路開啟，他的封印也徹底破開了！
看著如來那抬手之間幾乎能讓星辰湮滅的恐怖實力，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好！」蕭炎點頭。
他亦是充滿著期待。
進入大千世界後，他的實力再度完成了蛻變，自覺比曾經的斗帝還強了不少，很想藉助如來試一試。
……
此刻。
靈山之上籠罩著梵音。
但那滾滾梵音當中，沒有一絲靈動聖潔的佛韻，反而帶起陣陣陰風，如惡墮鬼蜮一般。
一個個懸浮於陰風當中的佛門真言，各個都紅得幾欲滴血，充滿了邪惡氣息。
唐三藏、豬八戒與沙僧戰戰兢兢地躲在一處廢墟內，驚恐地看著上方坐在血色蓮台上的如來佛祖。
在他們的注視下，佛祖再次出手。
他雙掌抬出，一陣漆黑如墨的恐怖氣息帶起一陣龍捲風暴，朝著大聖歸來孫悟空席捲而去。
龍捲風起，鬼影綽綽，充斥著惡鬼哭嚎之聲。
大聖歸來孫悟空握緊手中金箍棒，心生退意。
他有種強烈的直覺，一旦被這陰風沾染到，恐怕會遭受大難！
唐三藏等人更是駭然失色。
他們實力稍弱，但也不是沒有見識，明顯能夠看到那龍捲風會波及到他們這裡。
幾個跟三人躲在一起的佛門羅漢也都瑟瑟發抖。
眾人只能寄希望於孫悟空可以擋住這股邪風。
然而此刻的大聖歸來孫悟空卻在猶豫躲開還是乾脆回到酒館。
他已經摸清了自己和如來的差距。
如他所料，如若從一開始他只是想躲避的話，勢必問題不大。
對方再想如五百年前那樣將自己壓在五指山下，已然是不可能了。
如此，他此行的目的便已達到。
回頭他便可以大張旗鼓地向天庭與西天借取討要寶物。
待到再得幾百萬年道行，到時候將如來反壓在五指山下也未必不可能。
他看了眼雙目漆黑如墨，姿態癲狂的如來，正想著離開，驀地感到一股炙熱之氣從背後襲來。
大聖歸來孫悟空心有所感，匆忙閃身。
繼而，他便看到一朵炙熱的火蓮凌空飛過，與那龍捲風相觸。
天空中一片炙熱，草木盡數變為飛灰！
轟然巨響中，龍捲風終於被掃清。
兩道人影出現在孫悟空身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