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道。
排行第六!
陳三石終究是對於修仙界的情報知之甚少,也是頭一次知道呼吸法還有著榜單排行。
「這陰癸冥河呼吸法,能夠在廝殺的過程當中,逐步暫時封印對手的法力或者真力。」
黃老九介紹道:「因此,得此呼吸法幾乎可以說是同境界無敵,除非是實力碾壓在短時間內取勝,否則拖延下去必敗無疑。」
聽到這話。
陳三石便知道。
所謂冥河真力,和他的【無雙】效果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他積攢戰意增強自身,而對方在戰鬥的過程當中削弱對手,而且效果要更加強大。
「難纏,難纏啊!』
黃老九看著大陣之外,十分緊張地說道:「休說是現在,就算是有人突破到真力中期,只怕也很難是他的對手。」
陳三石沒有說話,靜靜地凝視著屏障外。
在他退回到護城大陣內之後。
凌家老祖便和升雲宗的修士一同攻擊屏障。
真力中期。
相當於築基修士。
對應的,也就是二階陣法!
其他人或許無法對陣法造成有效破壞。
但凌奎可以。
他的陰癸幽冥劍每次落下,都會對玄甲巽風陣造成巨大的衝擊,進而導致需要消耗海量的靈氣進行自我修補。
「矣喲喲!」
黃老九眼瞅著各種靈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消耗,心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
他掐訣念咒,腰間斑駁陳舊的酒葫蘆懸空而起,一道道螢火蟲般的木屬性靈光從中流淌而出,如同一條條小溪般落在城牆上正在與敵人鬥法的歸元門修士身上。
得到靈光的加持後,歸元門修士們驚訝地發現自己恢復法力的速度變快,部分受傷之人,傷勢也開始加快痊癒。
混亂中,陳三石再次用【觀氣術】觀察老農模樣的修土,
平日裡此人的修為境界處於完全隱藏狀態,看起來幾乎和凡人一般無二,直到現在施法才能看出法力波動。
黃老九展露出來的實力大概在鍊氣圓滿。
但在他看來,總覺得有些古怪。
因為自己仍舊無法看透對方丹田!
鍊氣圓滿,也僅僅是通過法術波動來判斷,並非對方的真實實力。
既然已經動手。
何必還要隱藏修為?
除非··
此人的真實境界,還要超過鍊氣圓滿。
築基?
甚至更高?
陳三石無法斷定。
但還有一點能夠佐證他的想法。
那就是「尊重」。
絕大部分的修士雖然對於黃老九嘴上稱呼「黃前輩」,可其實沒有真的以晚輩之禮相待,只有三個人除外。
錢其仁、崔子晨以及燕王曹芝。
這三個人。
對於黃老九格外尊重,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這意味著他們知道更多的內幕。
可.
陳三石還是同樣困惑。
如果黃姓修士真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為何要留在這裡,而不是直接殺去京城,需要等候契機,或者是另有隱情?
當下情況。
他也沒有時間去仔細琢磨,待到體內「陰癸真力」祛除乾淨之後,就再次提著長槍衝出屏障之外,抵禦著如螞蟻般的敵軍侵襲。
第一輪攻城,持續大概兩個時辰,從黃昏到夜幕降臨,長安兵馬鳴金收兵。
在護城大陣的加持下。
朝廷損兵一千五百有餘,而昆陽守軍則只陣亡不到兩百人,朝廷方面,
可謂是損失慘重,若是能夠一直如此維持下去,完全可以一直堅守下去。
但情況很快就發生變化。
當夜丑時,朝廷便再次發動攻擊。
這一次。
朝廷沒有再繼續強行用人海戰術攻城,而是把所有的弓弩、投石車,以及攻城錘等器械集中起來,經過金光的加成後,開始日以繼夜地消耗護城大陣,但就是不上去攻城。
僅僅如此,自然是無法鑿開大陣,但是卻能夠不斷消耗昆陽城內的靈石。
雙方都是二階陣法的情況下,比拼的,便是「財力」!
「嗡嗡嗡!」
護城大陣內部,眾人的頭頂不斷傳來悶響。
各個陣盤當中的靈石,在半日之內,更換不知道幾輪,光是中品靈石,
就消耗足足四塊。
「不行了不行了!」
黃老九看起來心都在滴血,他苦著臉說道:「各位道友,再這樣下去,
最多半個月,就會把這次帶來的所有靈石消耗乾淨。」
「黃老頭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汪直提著刀過來,直言不諱地說道:「你們在用靈石,敵軍也在用!怎麼他們就能夠一直狂轟濫炸,你們這麼快就不行了?」
「喲,這位將軍有所不知!」
黃老九指著城外黑壓壓的敵軍,無可奈何地說道:「那升雲宗有礦!」
汪直反問道:「那你們就沒有?」
「喉~」
歸元門修士胡華嘆息一聲:「以前是有的,但十年前,被我們的太上長老用來跟別人兌換資源,然後就沒了。」
「是啊。」
立即便有修士附和道:「最近十年,我宗開銷都十分緊張,就連每個月的月俸都減少許多!」
「還有丹藥。」
「法器———.」
「可不是嘛?」
說著說著,修士們變得怨聲載道。
「那可是一階極品的靈礦!裡面經常還能挖掘出來中品靈石!」
「是啊。」
「要是五十年內再找不到新的靈礦,我們歸元門的老本就要吃光了。」
「真不知道太上長老到底換了什麼——·.
「敗家啊——」
「否則的話,此次對付升雲宗,哪裡會連靈石都不夠用。」
「夠了!」
修士錢其仁眉呵斥道:「在這裡埋怨有什麼用?!」
「黃老前輩。」
崔子晨靠近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總不能關閉陣法吧?
「也只好通過縮小陣法的籠罩範圍,來減少陣法的消耗。」
黃老九抬起頭,用趕驢的鞭子指了指頭頂的屏障:「稍後,小老兒會把陣法收縮,威能不減,但大多數時候不會再繼續罩住整座城,也只有這樣,
才能夠節省靈石的損耗。」
事實上。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在他的操作下,玄甲巽風陣漸漸收縮。
原本的玄甲巽風陣,像是巨大的青綠色琉璃罩在城池外面,但在收縮過後,則是徹底貼合在昆陽城的城牆表面,整座城池都變作碧玉顏色。
防禦威能仍舊是二階。
站在城牆上的將士們,也還是會得到風屬性法力的加成。
唯一的區別就是頭頂的屏障消失不見。
但這也意味著敵軍不再受到阻擋,能夠衝上城牆完成先登,接下來便是慘烈的肉搏戰!
「大陣已閉!」
「弟兄們!」
「衝鋒!」
「先登者,封侯兵部尚書朱明咆哮著拔出腰間佩劍,再次下達攻城命令。
和之前一樣。
在進行幾波遠程對轟之後。
黑色潮水般的敵軍開始攀爬城牆。
冰冷刺骨的劍氣襲來,黏稠的冥河真力滾滾傾泄而來。
火光驟然進發,神龍撕開黑色瀑布,和突兀降臨的劍鋒撞擊在一起,餘波激盪開來,陳三石雙腿好似鐵柱般釘死在地面,但身體仍舊是向後滑出數十丈,纏繞著烈焰的雙腿在有護城大陣加持的青磚地面上摩擦出陣陣火光,
後背重重撞在城樓牆壁。
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凌奎的劍就再次落下。
陳三石沒有再與之硬碰硬,腳下踩著飛劍騰空而起,神速符、避風符接連催發,速度陡然拔高。
一劍落空,凌奎便也捏碎符篆,身後長出流光羽翼,飛向天穹追擊白袍,但飛行的速度卻要慢上許多。
等他好不容易追上白袍,冥河真力帶來的削弱也已經被祛除乾淨,一擊交手之後,對方再次迅速拉開距離。
如此循環往復。
明明戰鬥力碾壓對方的凌奎,竟然是難以碰到對方,只能與之在蒼穹上追逐,有力使不出來。
他稍有不慎,陳三石便會俯衝戰場,直奔著敵軍將領殺去,不出半柱香就得手兩次,斬殺一名武聖和一名鍊氣後期修士。
「好賊子!」
凌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遭到戲耍,他乾脆不再追擊,也轉身返回城牆之上,劍鋒直逼二階陣法師黃老九,來了個以牙還牙。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名陣法師比白袍還要重要。
只要陣法師一死,城內的守軍也就失去抵抗能力。
這場凡俗之間的戰場。
已然類似於修仙界的宗門大戰!
「陳道友救我!!!」
黃老九哀豪著揮出手中的趕驢鞭,青色靈光乍現和闊劍相撞,他整個人登時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牆壁上。
提著烈焰長槍的陳三石及時趕到,不得不和凌家老祖在城牆上正面廝殺,體內景神和手中兵器很快就沾染上大量的冥河真力。
「我來助你!」
負傷的黃老九很快爬起來,酒葫蘆中傾泄出滔滔江河般的幽綠色靈光,
盡數落在白袍身上,幫助他加快清除冥河真力,然後又掐訣念咒,將玄甲巽風陣的部分力量集中在其身上,最後自己更是不斷施展各式各樣的法術。
在他的全力相助下,才儘可能地消洱冥河真力帶來的負面效果。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延緩真力遭到封印的速度而已。
陳三石完全是依靠著自身堪稱絕世的槍法強行支撐,火行呼吸法之下,
體內的景神幾乎來到極限。
再繼續打下去,他就只有放棄保護黃老九,否則的話連自己都要支撐不住。
「啟陣!」
關鍵時刻。
黃老九嘶啞當中帶著顫抖的聲音響起,他雙手結印,嘴中念念有詞,玄甲巽風陣再次全力催發!
幽綠色的圓弧形屏障好似一口從天而降的大碗般把城池倒扣其中。
突兀出現的陣法,形成一道隔離牆。
導致朝廷大軍又要攻擊屏障無法再直接登上城牆,而已經在城牆上的敵軍,就成了「孤軍」。
毫無徵兆的變故,令朝廷方面,不論將士還是修士都驚慌失措,開始遭遇大量的圍攻,
幾個回合之後,就有兩名修土死在圍攻當中,而他們的同門則是被擋在外面無法進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
歸元門在解決完這些人後,就一窩蜂地奔向凌家老祖。
凌奎微微眯眼,終究是沒有冒險以一敵眾,一劍震退白袍之後,就運用飛行符撤出護城大陣。
長安鳴金收兵。
第二輪攻城宣告結束!
這次。
本來應該是昆陽城守軍損失更為慘重。
但黃老九在關鍵時刻利用陣法使出的「關門打狗」,導致形勢劇變,最後統籌下來,反而是朝廷方面損失更加嚴重一些。
「多謝陳兄弟的救命之恩!」
黃老九衝著白袍抱拳作揖:「小老兒實在不擅長鬥法,剛剛要不是陳兄弟出手及時,小老兒只怕是要殞命當場!」
「黃老前輩客氣。」
陳三石嘴上說著,心中不以為然。
黃老九分明是早有預謀。
在城牆上擺了凌奎等人一道。
先前陣法一直處於收縮狀態,但在此人的操控下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重新展開,說明陣法造詣極深,到了如臂指使的程度,和先前他表現出來的生澀模樣,大相逕庭。
兩輪攻城之後。
就已經是整整一日過去將士們收斂兵器、搬運屍體,你來我往地打掃著戰場,時刻準備迎接下一輪的進攻。
「陳兄弟槍法驚人,若是換做普通的真力初期武者,只怕是在那凌奎面前連一招都走不過。」
黃老九用十分恭敬地語氣說道:「而且小老兒看陳兄弟不過短短兩三年,就達成鍊氣中期的修為,想必靈根資質也不會差!
「武道超絕,靈根非凡。
「陳兄弟何必在凡俗苦苦掙扎?不如加入我歸元門?
「以你的資質,入門就是真傳啊!築基丹將來也是必定能夠分配到的。」
「多謝黃老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但大戰在即,此等事情,還是日後再談論吧。」
陳三石沒有直接拒絕。
他並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還需要仰賴的陣法師。
「倒是小老兒唐突了,還望陳兄弟見諒,小老兒也是替師門惜才。」
黃老九沒有再談論此事,只是滿不在意地拿起腰間酒葫蘆,十分享受地抿了口凡俗劣質黃酒。
約莫七八個時辰過後。
敵軍便展開第三輪攻城。
這次。
他們的陣法發生改變。
百里之外,單良成舞動「玄玉金光竹」,鏗鏘的聲音宛如從九霄之外落下一般。
所謂「六丁六甲」大陣,自然不是只有天門金光一種陣法。
「三敕震雷動天兵,四敕離火燒邪魔!」
在百萬大軍的最前方,天柱噴吐的力量開始劇變。
數道石柱之上,纏繞著銀蛇般的雷霆,所有通過天門的將土,手中的兵器都攜帶著滾滾雷霆!
又有數道石柱之上,燃燒起熊熊烈焰,所有的攻城器械穿過天門之後,
都好似一頭頭火焰凶獸!
昆陽城在靈石不足的情況下,也只能在關鍵時刻,短暫地開啟完整陣法,此刻面對如此陣仗,守軍們必須硬著頭皮迎接。
這次攻城。
持續足足兩日。
昆陽守軍——·
開始處於極大的劣勢。
折損兵馬過萬,戰將兩員,鍊氣修士三名。
直到第三日卯時,朝廷才暫時鳴金收兵。
「單良成。」
凌奎來到中軍位置:「加速攻城,儘快把他們拿下。」
「哦?」
盤膝懸坐在半空的單良成睜開雙眼:「凌前輩是擔心有意外?
「嗯凌奎頷首道:「陳姓小兒快要突破了。』
他能夠感覺到,對方只差最後一尊景神就能夠突破到真理中期,眼下也就只剩下最後的臨門一腳。
雖然他並不懼怕。
即便對方突破成功,也無法應付冥河真力。
但最好還是不要節外生枝。
「真力中期?」
聞言,單良成略微訝異:「這速度,恐怕比凌前輩當初還要快吧?
「凌老祖放心。
「單某人早有準備。」
他頓了下,提高聲音對著身邊的幾名傳令將領吩咐道:「傳令下去,今日起停止攻城!」
「停止攻城?」
凌奎微微眉,顯然沒能理解。
「呵呵,凌前輩劍法超凡,但應該是不通兵法。」
單良成耐心地解釋道:「在兵法中有一句話,叫做『攻城為下,攻心為一「連續數日的攻城,敵軍正處於高度緊張的時刻,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再略施幾道小計,或許會有奇效。」
凌奎似笑非笑地說道:「說來聽聽。」
「這第一計,叫作圍師必闕。」
圍師必闕!
單良成說著,舞動手中的玄玉金光竹,巨大的陣盤轉動,遠在百里之外的石柱一根接著一根地落在昆陽城池外。
「這又是什麼?!」
城池內。
守軍只覺得地動山搖。
在眾目之下,一道又一道的厚土黃澤從地底受到召喚而出,在兩兩石柱之間形成一道道大地色澤的光幕。
但這並不是進攻陣法,而是防禦陣法。
類似於「御水大陣」和「玄甲巽風陣」,同樣是單向的防禦陣法,只不過此時此刻,厚土光澤的防禦陣法環伺昆陽城三面,成為囚禁昆陽城的牢籠!
只要再把後方城牆和空中堵死,整座昆陽城就都會被困在二階大陣當中擁有二十萬大軍的城池,成了裝滿老鱉的大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