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賠罪

2024-08-09 11:19:13 作者: 豆漿油條熱乾麵
  第8章 賠罪

  「三百多斤的成豬,再加上五隻小豬。」

  「足夠我交上稅,還能剩下不少錢!」

  「就是想弄回去恐怕會有些麻煩。」

  此地已算深山,距離縣城有好幾十里的路程,一個人抬不抬得動先不說,獵物多了根本就拿不下。

  陳三石想了想,還是朝天射出一支骲頭箭。

  「我離分別的位置很遠。」

  「也不知道趙叔在哪,能不能聽到我的信號。」

  不多時。

  竹林外響起腳步聲。

  但來的並不是趙樵,而是一名身材壯碩,臉上帶刀疤的糙漢。

  他看到地面的野豬後,先是羨慕,接著看到是個從未見過的年輕人的獵物,又覺得不可思議,最後神色更是古怪起來。

  「兄弟!」

  漢子大步走來,上下打量這個看起來白白嫩嫩的年輕人:「沒見過你啊。」

  陳三石自我介紹道:「燕邊村趙樵叔帶我上山的,我叫陳三石。」

  「我在附近逛了三四天,也沒弄到值錢東西。」

  漢子眯著眼睛:「你第一天上山,就搞到這麼多寶貝。」

  「僥倖而已。」

  陳三石抱拳:「請兄弟幫個忙,把獵物抬到縣城,小弟自會按鄉里規矩付報酬。」

  「幫忙當然沒問題。」

  漢子嘴上這樣說,眼珠子卻滴溜溜亂轉:「只是從這兒到縣城可不近,這個價錢嘛~」

  他好幾天沒收穫,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今個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怎麼不得多訛幾個銅板。

  漢子暗自琢磨的時候,耳邊驟然炸起雷般的弓弦之音。

  他抬頭,就見陳三石不知何時已然射出一箭。

  遠處,一隻狂奔中的野兔應聲倒地。

  這個距離,足有七十步遠!

  再加上植被繁茂,漢子甚至都沒注意到有兔子。

  最關鍵的是,他注意到陳三石剛剛拉弓,貌似只用了一根手指發力,另一隻手指僅僅虛浮,用來固定箭矢,根本沒有用力!

  一根手指的力量,輕鬆拉滿四力弓,再加上這個準頭兒……

  條件允許的話,豈不是能開一石弓?!

  鄱陽縣什麼時候出了個這麼年輕的神箭手?

  漢子哪裡還有花花腸子,頓時擠出燦爛笑容:「三石兄弟,不,石哥!

  「你別動,我去幫伱撿,幫你抬獵物也不要錢,咱們交個朋友!」

  他說著,飛快朝兔子的方向跑去。

  陳三石收弓,輕輕搖頭。

  他洞察力強到連毛都看得清,怎麼會看不出來這傢伙一開始就在動歪心思,這才故意展示一手。

  想要不被人欺負,還是要表現出實力才行啊!

  漢子用柴刀砍了兩根木頭,和陳三石一前一後,抬著野豬下山。

  他自我介紹:「我叫吳達,就住你們隔壁村,今年十六,以後石哥多帶帶我。」


  「?」

  陳三石看著正沖自己笑的刀疤漢子,一時語塞。

  這特麼十六歲?!

  「野豬!」

  「石哥兒打了一頭野豬!」

  「……」

  才剛到燕邊村村口,鄉親們就直接炸開了鍋。

  三百斤重的野豬,雖然也經常有人弄到,但往往是兩三人合作的!

  一個人就能打一窩野豬,絕對是頂尖的獵人了。

  更別說對於鄉親們來說,陳三石是活不下去才打獵的書生。

  一傳十十傳百,不出半個時辰,他就在附近幾個村子裡出名了。

  ……

  八寶酒樓。

  「母豬三百二十斤,每斤十八文。

  「幼崽每斤二十文,五隻加起來攏共六十斤零二兩。

  「總價6964文,我替東家做個主,直接給你七兩銀子,以後打到新鮮野味,可不能往別家去啊小石頭!」

  掌柜劉宏達大手一揮,直接扔來個錢袋子。

  理論上講,一千文等於一兩白銀,但銀子屬於更硬的通貨,不是啥時候都能換到的,兌換比例經常會上浮。

  對方直接給銀子,顯然是照顧。

  「謝謝劉伯。」

  陳三石接過錢袋,感受著沉甸甸的分量。

  七兩銀子!

  不光稅錢湊夠,就連置辦冬衣的錢都有了。

  「你小子真可以。」

  劉宏達嘖嘖稱奇:「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搬到城裡來住,要是能再學上兩手武藝,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關於武館,劉伯有推薦的嗎?」

  陳三石當前困境解決,接下來當然要開始考慮習武的事情。

  「鄱陽縣城最有名的,自然是天元、泰雷、雲鶴、趙氏這四家武館,但他們每年只在固定時期招收弟子,今年已經晚了。

  「要我說,咱們老百姓,也沒必要非得去大武館,隨便學兩手架勢,能唬住人就行了。

  「你要是非去大武館的話呢,可以去問問順子。」

  「順子?」陳三石沒太明白意思。

  「這小子最近經常請武館弟子吃飯,就在對面,這不這不,剛好出來了。」

  劉宏達指著他身後。

  八寶酒樓對面,就有個相對低級的館子。

  陳三石回過頭,正好瞧見張順和兩名白袍青年從飯店裡走出來。

  「石哥兒?」

  張順見到他,立馬撇下兩名青年跑過來,面帶歉意:「哥,俺這兩天一直想找你來著,上回的事……」

  陳三石打斷道:「順子,你不用擔心我,我湊夠錢了。」

  「你石哥兒今個打了整整一窩野豬,從我這掙走七兩銀子呢。」

  劉宏達替他說道。

  「真的?!哥你可真厲害,俺打魚得多久才能掙到七兩銀子啊!」


  順子羨慕得不行。

  不過他的羨慕很純粹,沒有夾雜其餘任何東西。

  「對了,這個給你。」

  陳三石從拿出三錢碎銀,準備連本帶利把銀子還清楚。

  「哥我不能要,上回俺都沒幫上你。」

  「一碼歸一碼,你爹治腿也要花錢。」

  來回拉扯半天,陳三石才成功把銀子塞進對方口袋,轉移話題道:「你是在請武館弟子吃飯?」

  「對。」

  順子壓低聲音:「這不是錯過泰雷武館收徒時間了嗎,俺就想使使法子,看能不能多收俺一個。」

  他剛好在武館外頭遇到兩個弟子,對方主動說能幫他美言幾句,這才請客吃飯拉近關係。

  這都已經第三頓飯了。

  就算小館子不像八寶酒樓一樣奢侈,也還是花了不少錢。

  「這樣啊。」

  陳三石看向街對面的兩個武館弟子。

  他們一個叼著牙籤,一個拍著溜圓的肚皮打嗝,似乎等的不耐煩了,催促道:「小順子,你幹啥呢?走,不是要去喝花酒麼?我給你介紹的那位師兄,可是師父看重的,你懂我意思吧?」

  「兩位師兄別生氣,俺這就來!」

  張順趕忙告別。

  陳三石望著他們走遠,總覺得那兩個武館弟子的眼神不太靠譜。

  「回頭提醒順子小心點吧。」

  他也沒再逗留,馬不停蹄地趕往衙門,把三兩銀子的稅款交齊。

  親眼看著稅官在冊子上打勾,他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

  「就剩下姓秦的了……」

  「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通過別的方式來找麻煩。」

  「我得趕緊回家,不然蘭姐兒又要擔驚受怕了。」

  陳三石急匆匆地回趕。

  家門口,顧心蘭正被幾個婦人拉著閒聊,言談之間都是羨慕她的男人厲害。

  什麼又識字,又能掙錢,長得也俊俏。

  總之當一個男人能掙錢的時候,壞處也能被說成好處。

  「心蘭,你可得抓緊給你家石哥兒生一個!」

  「這個不用咱們擔心,心蘭屁股那麼大,肯定能生兒子。」

  「……」

  婦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蘭姐兒說的臉蛋紅彤彤的。

  「心蘭快看,你男人回來了。」

  「石哥兒!」

  顧心蘭哪裡還有心思閒聊,小跑著上去迎人。

  「今天晚上吃兔肉。」

  陳三石笑著,拎出沒有賣的兔子。

  顧心蘭看都沒看兔子一眼,伸手不停地摸摸這摸摸那:「咋樣石哥兒,你沒受傷吧?我聽說野豬可凶咧!」

  陳三石愣了下:「沒事,放心吧。」

  「石哥兒,你下回可千萬別再招惹這麼嚇人的東西了!」

  顧心蘭確認男人沒事兒後才鬆口氣,又幫忙拿身上的東西:「餓了吧,我去做飯。」


  陳三石看著蘭姐兒忙裡忙外的背影,忽然有種特別的歸屬感。

  他在這個世界,也有家了。

  ……

  沒多大會兒,灶房飯菜的香味就撲面而來。

  勾的陳三石肚子裡的饞蟲都躁動不停。

  「砰砰砰——」

  正要開飯,房門被輕輕叩響。

  「誰呀?」

  「我!秦雄!」

  聽到這個名字,顧心蘭臉色唰的一下白了,拽住陳三石的衣袖,示意他別出去吃。

  「沒事兒,我去看看。」

  陳三石把灶房的菜刀別在腰後,出門迎客。

  他以為姓秦的知道自己交齊稅款,是要另找新茬或者乾脆來硬的,但實際情況,貌似完全相反。

  只見秦雄滿面笑容,手裡還拎了一壺最便宜的黃酒:「哈哈哈哈,老弟!」

  陳三石眉頭微皺:「你這是?」

  「老弟啊,哥是來給你賠不是的!」

  秦雄邊說話邊假裝隨意地拍著對方的肩膀,實際上暗暗用力,結果對方巍然不動。

  見鬼!

  這小子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他今天剛回家,就聽說姓陳的書生一個人打了頭野豬回來。

  如今是秋季,野豬產仔,最為狂躁,以往獵戶被野豬吃掉的例子都有過。

  能單槍匹馬搞定野豬,絕對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可這傢伙明明是個廢物書生!

  莫非天生有力,只是走錯路,耽誤了?

  總而言之,秦雄打算放棄對顧心蘭的想法了。

  他這些年能在十里八鄉混的如魚得水,一個人把弟弟撫養長大,又送進最好的武館,靠得可不真是表面上的魯莽。

  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好惹,他清楚得很。

  自己如果真得罪一個厲害的獵戶,這輩子可就都不敢往山上去了。

  否則保不准就是從背後透心窩子的一箭!

  至於女人,再換一家找就是!

  陳三石不好欺負,有的是好欺負的人家。

  「老弟!之前咱們有些誤會,當著鄉親們的面,正好一筆勾銷,咋樣?」

  秦雄刻意抬高說話的聲音,把擱家裡造飯的鄰里都吸引出來圍觀。

  他看著對方半晌不吭聲,就在以為這小子不識好歹的時候,才終於聽到滿意的答覆。

  「秦哥說笑。」

  陳三石露出和善笑容:「我這個人向來不記仇,更何況咱們之間本來也稱不上『仇』這個字。」

  「老弟果然大氣,不愧是讀書人。」

  秦雄心滿意足地放下酒罈:「酒就當是賠罪,我不打擾老弟了。」

  「好,秦哥慢走。」

  關上門,陳三石望向牆上懸掛著的反曲弓。

  一筆勾銷?

  我落難時趁火打劫,想害我家破人亡,如今不好欺負了,就想隨便打發開?

  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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