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李善長相邀!
十一月下旬。
京都無事,太平祥和。
夏之白回應天府已有一段時日了,在他看來,他想做的事,已漸漸步入正軌,雖然朱標沒有再找過自己,但從朝堂的一些跡象來看,朱標明顯做了很大的改變。
雖然依舊很克制。
但相比過去的唯命是從,還是多了一些主見。
又一日夜幕時分。
夏之白剛從翰林院出來。
踏在覆滿腳掌的雪地上,一走便是留下一副長長的腳印,這時,一道聲音突從後方響起,一名年過六旬的老者,不知從何處出現,恭敬的朝夏之白一禮,道:「是夏大學士吧,我家老爺有請。」
夏之白蹙眉。
他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了來人幾眼,眼中露出幾分疑惑。
老者笑著道:「大學士莫要驚慌,我家老爺非是別人,正是朝廷太師。」
夏之白恍然。
李善長。
隨即心中也有些不解,這麼冷的天,李善長找上自己是為何?他自認跟李善長並沒有多少交集,也基本沒有碰過面,日常就算是上朝,甚至都沒有所謂的點頭之交。
不過李善長畢竟是朝廷三公,他也不敢輕易怠慢,連忙道:「還請老丈在前方引路。」
老者面色一喜,連連點頭帶路。
李府。
李善長的府邸是很豪華的。
作為大明的開國功勳,李善長為大明的建立,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因而得到了很多的優待,不僅家中子弟跟皇室有聯姻,互為姻親,在朝堂更是地位崇高,他的建議,哪怕是朱元璋也要聽取一二。
一定程度上。
李善長都算是另類丞相。
在李府大廳,李善長早已備好了一桌酒菜。
他坐在主座上,靜候著夏之白大駕。
這段時間,以他的政治敏銳性,已敏銳的察覺到,朝廷發生了一些變化,尤其是太子朱標身上,加之朱標曾給自己有過來信,但他始終沒有破解出來,因而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眼見殿下對自己越發冷淡,李善長心中莫名有些恐慌。
在思忖幾日後,還是決定見見夏之白。
他很肯定。
殿下有今日之變化,定跟夏之白有脫不了的干係,夏之白這個人口齒伶俐、能說會道,一定程度上,還很會來事,只怕就是夏之白私下跟殿下說了什麼,以至於讓殿下對自己有了些看法。
李善長並未久等。
在酒剛剛溫好時,便聽到家中奴僕來報信。
李善長面色不露分毫顏色,依舊坐在主座上,等著夏之白來大廳。
很快。
夏之白的身影出現在大廳。
李善長沒有起身,只是淡淡的看了夏之白幾眼,笑著道:「夏大學士,你可是讓老夫一陣好等啊。」
夏之白朝李善長拱手道:「見過太師。」
李善長擺手道:「坐吧。」
夏之白入座。
等四周的侍女給兩人斟滿酒後,李善長大袖一揮,讓侍女退到了屏風後,這才開口道:「今日唐突的將大學士請來,還望大學士不要見怪。」
夏之白道:「太師客氣了。」
「只是太師叫我過來,究竟是為何事?」
夏之白手持著酒杯,卻並沒有飲用,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尤其還是李善長這樣的老狐狸,他不可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也不得不警惕小心。
李善長微微一笑,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他自看得出夏之白的警惕。
他舉杯小酌一口,隨後頗為喜悅的放下酒杯,道:「這酒可是之前陛下賜下的御酒,夏大學士可以嘗嘗,至於老夫今日為何將大學士請來,其實並沒有那麼多過場,只是心中有一惑,但求夏之白詳解。」
夏之白故作驚訝道:「太師見多識廣,閱歷豐富,世上還能有太師難解的?」
李善長哈哈一笑,又無奈的搖搖頭道:「老夫那算得上見多識廣,只不過是跟著陛下走南闖北了一下罷了,但實際一直待在中軍,並未見過什麼世面,若說真的見多識廣,天下何人能出大學士之右?」
「初出茅廬,便讓天下為之一震。」
「一篇諫文橫空出世。」
「隨後手持『神器』金榜題名,天下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後的棄官為商,同樣讓世人大跌眼鏡,而後的京都鹽鋪等,卻再一次刷新世人認知,一個小小的蒸汽機,卻引得南方大動,能在帷幄間,便引動天下風雲者,如今天下臣子中,恐也只有夏學士你一人耳。」
夏之白苦笑一聲,連連矢口否認。
他道:「太師言重了,年少輕狂,做了些狂妄的事,太師就莫要說笑打趣在下了,而今想來,只覺渾身躁得慌,實是擔不起太師這麼高的評價跟誇讚。」
他做的這些事,乍一看的確非凡。
實則是如履薄冰,若是有其他選擇,他未必想這樣。
李善長笑著道:「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意氣,老夫當年年輕時,何嘗不是這樣的意氣風發?只可惜如今年邁,身子腐朽,難回昔日青春了。」
「垂垂老矣,也不知還能活多少光景了。」
「只是這大明終是我等親手締造的,心中始終有著牽掛,不知夏學士,對大明日後可有新的見解?」
李善長一番言語,終於回到了正題。
他重新舉杯小飲,眼神有些渾濁,仿佛還沉浸在歲月變化之中。
夏之白沉默,隔了一陣,才舉杯道:「在我看來,當是『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亦或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戰時動盪跟和平時期,天下將會是兩幅模樣,甚至是完全不同的模樣。」
李善長眉頭一挑,似對夏之白的回答並不滿意。
他頷首道:「戰爭時跟和平時,的確會有不同,但又豈會有太多的不同?百姓依舊要勉力生活,商賈還是要經商,士人官吏,還是得各司其職,在老夫看來,天下沒有多少變化。」
「變得只有人!!!」
夏之白點頭又搖頭,他笑著道:「太師所言,對亦不對。」
「人的確會變,但天下也會變。」
「從戰時的暴力無序,變為太平時的規章有序,從毀滅重回到建設,人心總是嚮往著更美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