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砸爛這腐朽的社會!
李景隆愣在當場。
呂滄的話,讓他有些宕機了。
本能的,認為呂滄的話,說的不對,只是腦海想了一番,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因為如果那些朝代真有士人推崇的那麼好,無論是秦漢,還是隋唐,還是最近的宋元,都不會滅國,因為百姓自己就會為這些朝代賣命。
但事實並非如此。
百姓早早就捨棄了這些舊殼。
甚至是義無反顧的加入到那一場場天下大亂中,試圖藉此翻身。
他家其實也是這樣的。
而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父親在世時,給自己說的一些話,也是對呂滄說的話生出了幾分認同,要不是活不下去,又有多少人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去造反?這也是為什麼,他父親一直教導他們兄弟二人,要懂得體恤百姓,要以民生為重。
而今在呂滄的話語下,他漸漸生出了幾分明悟。
李景隆神色複雜的看著呂滄,暗暗稱讚道:「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但人性如此,也無可奈何,不過從你這番話語,我倒是漸漸看出了夏之白是個什麼樣的人了,能把一個下人調教成這樣,他的確不一般。」
呂滄白了李景隆一眼,道:「我不是下人。」
「我是貼身書童。」
「而且是可以做自己事的書童。」
「下人?你見過下人稱自己老爺為大哥的嗎?」
呂滄跺了跺腳,讓腳稍微不那麼冷,又道:「伱們這些人屁股在凳子上坐太久了,根本就不知道底層真實的生活情況,也就你們在哪擺譜,弄一堆等級,下人、老爺、奴隸,絕大多數百姓,哪有這些東西,鄰里鄰居,都是兄弟同鄉,才不會像你們這樣,變著法的想高人一等。」
「按我說,這就是你們自卑。」
「因為沒能力。」
「有能力的話,根本無需這些,自會讓人佩服,像是唐代的李白,放浪形骸,名氣這麼大,官職也不算低,也沒有其他人那麼以貌取人,以家世取人,這就是自信。」
李景隆哈哈一笑。
他莞爾道:「我以前還對夏之白不以為然,現在倒是對這人越來越感興趣了,不僅膽子大,腦子活,還有一套別樣的想法,不過你的這些想法,就不要對外說了,沒有這套等級,又如何能體現達官顯貴的高貴?」
他好心提醒了一句。
呂滄嗤笑一聲,用力握拳道:「早晚有天會砸碎這腐朽的社會。」
李景隆搖搖頭。
呂滄有些入戲太深了。
這話,只怕夏之白都不敢說,也就呂滄這種憤世嫉俗的小青年,才會憤憤不平。
想到這。
李景隆卻有些恍惚。
他如今也才十八歲,比呂滄大不了幾歲,結果卻老成這麼多,不過他這也是沒辦法,自己的父親死的早,他要是不早熟,又如何撐得起偌大的一個李家?又如何在危機四伏的朝堂安穩下去?
他也很懷念自己父親在世時的情況。
他也曾鮮衣怒馬,不可一世。
可謂紈絝一時。
經歷這一番起伏,也算是洗盡鉛華,整個人內斂不少,可內可外,長袖善舞,在朝堂是如魚得水,還很得陛下跟殿下喜愛,也因此止住了李家的傾頹。
誰又知其中淚?
不過相比夏之白,他又遠不如也。
夏之白在如今的大明如同一輪昊日,即便再想無視他,都不得不看到他,這個人官職不高,但影響力卻是實打實的,而且每每有所動作,都讓人心驚膽戰,還多次口出狂言,大放厥詞。
夏之白說的有些話,哪怕他貴為曹國公,要是說出來,也保不齊會榮華落地。
結果夏之白卻一直無事發生。
還活得有滋有味。
這也是讓他羨慕了許久。
只是真的跟夏之白有所接觸,才感到這個人的可怕,這個人是真的敢想敢幹,而且不怕死,什麼話都敢說,什麼熱鬧都敢湊,什麼事都想去做,關鍵說的還頗有一番道理。
一邊讓人氣的牙痒痒,一邊又不由暗道有道理。
但他卻想不明白,夏之白究竟想做什麼,就算天下真如他所想,按照他的想法改變,天下又能變成怎樣?難道真就能步入所謂的大同社會?
他是不信的。
大同社會這個就是痴心妄想。
他甚至想不到,這一切落實後,天下會變成什麼模樣。
他想不出。
已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絕對會有很多人想讓夏之白死,因為他改變的東西太多了,牽涉到太多人的利益了,多到即便是陛下殿下都護他不下,夏之白走的是一條死路。
李景隆沒有跟呂滄再說什麼。
獨自佇立院中,抬頭望著陰沉的天空,心緒也隨之飄遠了。
呂滄伸了個懶腰,看了看還緊閉的屋門,又看了看出神的李景隆,感到有些無奈,官府的人什麼都好,就是總給人一種清傲的感覺,讓人親近不起來。
他也不知要等多久。
夏之白沒告訴他,李景隆也不會說。
至於太子,那也不是他能問的,只能陪著在外面等。
只是外面是真冷啊。
呂滄縮了縮脖子,在一旁暗暗搓起手來。
就在呂滄被冷的有些受不了時,緊閉的屋門終於打開了。
呂滄連忙望了過去。
只不過還沒等他看到朱標的身影,就被一旁的侍從趕了先,把朱標圍在了正中,隨後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出門離開了,這讓呂滄有些目瞪口呆。
他感覺自己有些被辜負了。
在外面等了這麼久,結果一句話都沒撈到。
他站在原地,目送著朱標一行人離開,等徹底不見了身影,又緊忙跺了跺發僵的腳,低聲罵道:「這鬼天氣,還沒到寒冬臘月呢,怎麼這麼冷了,以前當乞丐的時候,也沒覺得冬天有這麼冷啊。」
「真是見了鬼了。」
呂滄嘟囔的罵了幾聲,就直接跑去了書房,將太子朱標離開的消息告訴夏之白。
不過他也暗暗佩服夏大哥是真厲害。
太子在竟都不帶搭理的。
這是真牛。
換做是他,只怕得時刻跟著,生怕出了事,就這底氣跟傲氣,他就有得學。
對於朱標的離開,夏之白平淡的點了點頭。
便再無言語。
雪依舊在下,天也越來越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