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貴妃小聲回答:「皇上大行之前做了安排,想來應該是穩妥的。」
提到軒轅稷,皇太貴妃又落淚不止:「皇上也是個命運不濟的,他重情,卻屢屢被傷害,以至於剛剛好轉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
林婉棠就知道,軒轅霄的背叛和殘忍,對皇上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
林婉棠說:「我們都很難過,但是,這時候至關重要,娘娘要打起精神,替十六殿下盯著些。」
皇太貴妃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宮女匆忙進來回稟,皇后在靈前哭暈了過去。
皇太貴妃焦急地起身,帶著林婉棠趕了過去。
秦望舒忙活了半天,皇后才醒了過來。
國不可一日無君,到了第二日,林宏盛等輔政大臣在軒轅稷的靈前,宣讀遺詔。軒轅宸繼位為大梁的新君。
皇太貴妃自然成了皇太后。
軒轅稷膝下唯一的女兒被封為延慶公主。
原皇后康氏成了皇嫂,不適合再住在皇宮。
皇嫂不算尊封,地位顯得有些尷尬。
新君酌情處理,尊封康氏為安陽郡主,有食邑,享朝廷供奉。
文信伯府對此很是感激。
另外,新君特意破例准許延慶公主出宮開府。
新皇賞賜的公主府很是寬敞奢華,這樣一來,康氏就可以跟著延慶公主同住在公主府,方便互相照顧。
皇上的喪儀結束以後,秦望舒開始加緊教林婉棠醫術。
林婉棠察覺出有些不對,問他:「師兄又打算去遊歷了嗎?」
秦望舒輕輕笑了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的確如此。」
林婉棠微微皺眉:「那我得抓緊時間給你說媳婦了。」
秦望舒抱拳:「少夫人,您就饒了我吧。」
兩人都笑了起來。
這一日,林婉棠邀請梅傲霜上門做客。
梅傲霜如今棋館的生意很好。她的孩子,因為她大義滅親的功勞,沒有受到多少牽連,如今都得到了晉升。
梅姐姐性子本就灑脫,如今事事順遂,過得比之前還要舒坦自在。
兩人就著茶點聊了一會兒之後,林婉棠笑著說:「梅姐姐,您的學員眾多,不知道其中有沒有品貌俱佳的姑娘?」
梅傲霜淺笑:「少夫人這是要給誰說媒?」
林婉棠指了指:「你也知道的,我師兄秦大夫。」
梅傲霜很欣賞秦望舒,托著下巴想了起來。
林婉棠笑道:「我師兄年歲略大了一些,但醫術精妙,人品端正,相貌堂堂。他如今在京中也有了三進的宅院,地段極好。」
因為急於將秦望舒的婚事定下來,林婉棠想了想,又說:「秦師兄的父母都已經仙去,新婦嫁進來之後不用立規矩侍奉公婆,馬上可以當家做主。」
梅傲霜跟林婉棠提了幾個人選。
林婉棠笑著拍手:「梅姐姐的眼光,我是信得過的。勞煩梅姐姐給說和說和,定個時間都相看相看。」
梅傲霜含笑點頭:「好,包在我身上了。」
兩人正說笑著,玲瓏著急地小跑過來,她見梅傲霜在,遲疑了一下,行禮道:「少奶奶,老夫人鬧著找您,嬤嬤們哄不住,要不您過去看看?」
林婉棠急忙起身。
梅傲霜站了起來:「少夫人,你先去忙吧。改日我再來討饒。」
林婉棠吩咐一旁的芷荷:「你代我送一送梅夫人。」
芷荷應下。
林婉棠帶著玲瓏,快步走出了瑾蘭院。
待到了沒有旁人的時候,玲瓏跪下回稟:「少奶奶,奴婢方才撒了個謊,老夫人那邊沒有事。延慶公主府出事了。」
林婉棠心一沉,問:「出什麼事了?」
玲瓏壓低聲音:「方才延慶公主府的人著急忙慌地來請秦大夫,據說安陽郡主自戕了。」
林婉棠眉頭緊鎖,顫抖著聲音問:「自戕?!」
林婉棠急忙吩咐:「備車馬,我們去一趟延慶公主府!」
很快,林婉棠到了公主府。
此時,皇上和太后都已經微服趕了過來。
林婉棠進到主院,向皇上和太后行了禮。
太后令林婉棠坐在她身旁,說:「安陽郡主提前將延慶公主送到了文信伯府做客,之後,安陽郡主藉口休息,把宮女們都遣了出去,想要割腕自盡。」
林婉棠聽了,擔憂地看了看尋芳殿。
太后道:「還好有宮女機靈,發覺殿門反鎖著,喚來了人強行將殿門撞開了。可安陽郡主腕上的傷口很深,還是流了許多血,性命垂危。」
林婉棠嘆道:「安陽郡主與先皇夫妻情深,先皇駕崩,安陽郡主自然難過。希望郡主能平安渡過此劫。」
這時,尋芳殿的門「吱呀」一響,秦望舒從裡面走了出來。
錦嫿第一個沖了過去,急切地問:「皇嫂郡主怎麼樣了?」
秦望舒後退了一步,躬身行禮回稟:「太后,皇上,長公主殿下,安陽郡主已經沒有性命危險了。」
錦嫿拍了拍心口:「太好了!方才真是嚇壞我了!」
秦望舒道:「幸虧長公主殿下恰好來了這裡,及時給安陽郡主包紮傷口止血了,否則,郡主可能等不到草民到來。」
錦嫿笑了起來:「那還不是師父教得好嗎?」
秦望舒行禮:「長公主謬讚了。」
太后嗔錦嫿一眼:「別鬧了,讓秦大夫去休息休息吧。」
秦大夫說:「草民就在耳房候著,需要草民時,喚草民就是。」
太后讚許地點頭,然後便帶著眾人進去探望安陽郡主。
安陽郡主神情木然地躺在榻上,右手手腕上纏著厚厚的一層白布。
太后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心疼地撫了撫安陽郡主的頭髮,溫和地說:「要是先帝有靈,在天上看到你這個模樣,他豈能不心疼?」
安陽郡主的眼裡淌出兩行淚。
太后用帕子給安陽郡主擦了擦眼淚,然後說:「你就算不顧念旁的,好歹也該念著延慶公主。她如今不過九歲,剛剛失去她的父皇,你要是再去了,延慶公主豈能承受得了?」
太后嘆了口氣,又說:「哀家就是個福薄的,早早沒了母親。這是哀家最大的心痛和遺憾。哀家不希望延慶公主也受這種苦。」
安陽郡主有些動容,她抬眸,看著太后,咬了咬嘴唇:「母妃,您說的這些話,我何嘗不明白?可是,我的心就是疼啊!生疼生疼!自先帝去了,我幾乎沒能睡過覺……」
太后點頭:「我懂。人終有一死,我們和想見的人在九泉之下終會相遇,何必急於一時?而且,若你真的隨先帝去了,見到了先帝,先帝怕是也會怪你,怪你撇下延慶公主,辜負了他的囑託。」
安陽郡主哭了起來,太后握著她的右手,靜靜地陪著安陽郡主。
不知過了多久,門帘一動,康向梁帶著延慶公主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