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著捨己為人的覺悟,那就請便吧。」
鑲嵌在牆壁內的人形棺槨向外敞開,裡面的心臟早早被周科拿出,現在僅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唐紅檸不見懼色,雙腿磨動著沙子靠近棺槨,臨走之前還不甘示弱地沖陳默撂下一句狠話:「大叔,你少跟我搭話了,我現在可是非常非常非常生氣。」,話音里夾雜著拳骨握動的咔咔聲。
而本應緊隨其後的哈雷卻是站在原地,遲遲不見行動。
周科都不用去看,便知道對方肯定是睡過去了,於是一腳踹出,貼心地把哈雷送進棺槨。
「周科,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目送二人消失在棺槨之中,夏桑松仍舊不放心。
「安心,我們一路上救了哈雷那麼多次,他會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的。」周科一臉淡定地笑了笑。
明明身處一個時刻都在淹沒的沙牢之中,卻沒有分秒必爭的緊張。
「救?.......人家壓根不需要我們救吧,反而有好幾次都被你拿來當盾牌使,險些連渣都不剩了。」
夏桑松張著嘴巴,錯愕的樣子好似在說:天下竟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其懷裡的玩偶轉頭看向周科,陰陽怪氣地問道:「對不起,親愛的是想問那個一不留神就會睡著的樹懶真的能派上用場嗎?」
「瑪麗你說話太粗魯了。」
雖然夏桑松後面很快制止了玩偶,但是負責唱雙簧的玩偶其實就是夏桑松本人的內心想法。
在旁人看來,哈雷除了過於離譜的再生能力之外,迄今為止沒有展現出任何的戰鬥能力。
不說提供助力,反倒會拖累唐紅檸。
「無傷大雅。」周科輕描淡寫地擺擺手,「你看,龍套女要實力有實力,彗星兄要屍粒有屍粒,你不覺得這是最強之矛和最強之盾的組合嘛?」
「真沒看出來.......」
或許是見兩人聊得興起,不甘寂寞的陳默湊了過來。
「既然你們對同伴如此關切,那不妨來親眼看看他們。」隨著這個食人魔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棺槨內的黑暗逐漸亮起白光,一個圓鏡大小的有色畫面顯示了出來。
「嗯?」周科眯著眼睛仔細瞧了兩眼,看到的是一座橫跨江面的大橋,上面堵滿了汽車,擁擠得像是奔逃的羊群。
可是羊群已經跑不動了,它們首尾相連,困死了自己。
「這座大橋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啊......」周科在記憶里飛速翻找,對比大橋附近的參照物,一個呼吸間就從先前保存下來的手機地圖上找到了答案,「不會有錯的,橋就在99號街,另一端通向的是一座半島。」
沒人注意到他的低聲自語,如同是鏡頭收縮一般,棺槨內的畫面切換至大橋中段。
此時可以清晰地看見,一男一女兩人被包圍在水泄不通的眾多車輛之間,正是.......
「是唐紅檸和哈雷!」夏桑松下意識喊了一聲。
出乎意料的,畫面里的唐紅檸對這一聲有了反應,她四處張望著,好似確實有聲音傳到了她那一邊。
「桑松,是你嗎?」緊接的一聲反問,徹底驗證了聲音互通的事實。
「你能聽到我的聲音?」謹慎起見,夏桑松又問了一遍。
「能聽見,但是你在哪裡?我分不清聲音傳來的方向。」唐紅檸回道。
夏桑松聞言,臉色凝重地望向陳默,「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陳默未有回答,周科便說道:「羔羊兄是在賭我們會心軟,提前將龍套女他們召回。」
每次召回之後,要想接下一次任務,就必須原地等上10分鐘。
這10分鐘裡,沙子可不會停止漏入。
一時的保守和怯戰,足夠將他們逼入險境。
「周先生說的不錯,我正是這麼打算的。」陳默也不遮掩,反正是陽謀,就算被揭穿也不會有影響。
「我們是不會讓你這個混球稱心如意的!」夏桑松罵道。
「你不妨先看下去,再做決定。」陳默面具上的惡鬼花紋喧譁大笑,儘是嘲弄。
「確實不妙啊.......」始終注視著畫面的周科沉吟了一聲。
「怎麼了?」夏桑松聞聲轉頭,當其看到棺槨內的畫面時,神情頓然凝滯。
「周科,桑松,你們那邊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不說話了?」唐紅檸聽到話音的交談突然中斷,耳邊久久無聲,不免得有些擔憂。
「很多感染者......」
好一會兒,她才又聽到夏桑松微微發顫的聲音。
「咦?在哪,哪個方向?」唐紅檸反應很快,她迅速拉著哈雷蹲到一輛汽車的陰影里遮擋身形,同時探頭朝大橋兩邊仔細觀察。
咻——
然而未等她找到感染者的人影,一束戾光倏地從正前方射來,疾如閃電。
饒是唐紅檸事先做好警戒,也難以躲閃,拼命騰挪換來的結果就是那束光的落點從喉嚨轉到了右肩。
「哈哈哈哈!打中了,是我打中了!」
絢麗血花的綻放,引來一道道歡欣鼓舞的狂呼。
「是子彈嗎?」肩膀的劇痛令得唐紅檸的腦子都轉得有點兒慢了,遠處炸起的聒噪笑聲更是讓她一陣眩暈。
她倚在汽車旁邊,透過車窗玻璃往子彈射來的方向眺望。
看到的是一個穿著軍綠色迷彩服,裝備著防彈頭盔和護目鏡等軍事配置的高壯士兵跳到一輛車的車頂上舉槍高呼。
這名士兵的防毒面罩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露出底下滿口血腥碎肉的狂笑面孔。
「哈哈哈哈!」
笑聲迴蕩,又是兩三名軍綠士兵從車後站起。
不......
唐紅檸的視野之中,埋伏在橋上的士兵如同雨後春筍一個接一個出現,眨眼間就形成了一片蔥綠的叢林。
「她是我的!」射中唐紅檸的那一名士兵高喊著。
「你快去死,誰先抓到算誰的!」另一名士兵笑罵叫囂,卻真的把槍口對準同僚。
嗵嗵兩聲!黑漆漆的槍口冒出紅火,冷血無情的子彈宣洩在前一名士兵的胸口。
那名士兵被衝擊力打飛了出去,可是很快又爬了起來。
他拍拍胸口處的防彈衣,像是沒事人似的大笑,痛苦對他們來說,跟糖果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