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紅檸想得很美好,但是如果僅有這種程度的話,《地藏菩薩發心因緣十王經》設定的任務就應該是在多少時間內殲滅敵人,而非以分鐘為單位的堅守戰。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聽見一陣古怪的咯吱咯吱,像是履帶磨動機械零件發出來的。
「難道是?」唐紅檸也不笨,瞬間將士兵跟履帶聯繫到一起,火急火燎地抓起哈雷的後領,朝後方飛奔遠離。
正正在她跑出十多米的時候,背後的汽車轟然炸得四分五裂,滔天的焰火熏燎著後背。
「是坦克!還不止一架!」
驚愕間,一枚炮彈破開煙霧,直追唐紅檸。
她找準時機蹬上一輛車的引擎蓋,飛躍到半空中與炮彈擦過。
即便是對軍事話題不感興趣的唐紅檸,此刻也深深意識到戰況的急轉直下。
咻——
癲狂的士兵根本不會給予獵物喘息的機會,轉眼間又是三發炮彈打來。
炮彈仿佛長了眼睛,分別從前、左、右三個方向封死她的退路,唐紅檸現在就算想剎停回身,也已是來不及。
「我太遲鈍了,早知道掰一扇車門來當盾牌。」
「你要想擋,盾就在你手上。」
懊悔之際,周先生的聲音傳了過來。
「手上?」唐紅檸怔怔地抬起手臂,舉到身前。
三發炮彈同時爆炸,強大的衝擊波掀翻一輛輛汽車,灼熱的高溫融化金屬。
待到煙霧飄散,唐紅檸依然英姿挺拔。
雖說身上多出不少傷痕,但都是些不影響行動能力的皮外傷。
只是她手裡的哈雷就沒那麼幸運了。
前半身被炸得沒一塊好肉,別說是烤熟的內臟,就連頭骨都裸露了出來。
「哈雷,你還好吧?」
哈雷僅剩的半截下顎啞然地動了動,隨著軀體和衣物的快速集結,很快有了聲音:「我很好,謝謝您的關心。」
看著對方恢復白膩純真的臉頰,唐紅檸的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負罪感,「我怎麼那麼殘忍,竟然拿同伴當做擋箭牌。」
「不對不對不對,道歉要等到結束之後!」她使勁拍了拍臉,甩空雜念,帶著歉意望向哈雷:「對不起,哈雷你可以再忍一下下嗎?」
唐紅檸不像是周科,她有著正常人的道德操守,若是哈雷不同意,她不會再為了一己之私給對方造成困擾。
「沒關係哦,請您盡情使用我吧。」
得到哈雷大方的回答,她鬆了一口氣,承諾道:「我不會讓你白白被揍的!」
說罷,唐紅檸抓住哈雷的一條腿,像是掄繩子一般旋轉蓄力,隨後猛然擲出!
飛向高空的哈雷瞬間被鎖定,炮彈和子彈一同射擊,密集的火力將脆弱的人體打成了一場血雨。
「鳥戲·亮鶴之形!」而唐紅檸趁著士兵們攻擊哈雷的間隙,雙臂割開空氣,迅作一道白影殺出。
從厚重的熊戲切換到靈巧的鳥戲之後,以太激發的偏向也會發生改變,她的防禦性能會因此下降許多。
與之相對的,速度得到拔升!
當士兵意識到上當的時候,唐紅檸早已突破層層煙瘴,跨越到他們面前。
「抱歉了,你們當中肯定也有過善良的好人,但是現在我們都是身不由己。」
她悲憫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是急如星火。
筆直伸平的兩掌宛如兩片薄刃,輕如鴻毛又無堅不摧。
舞動著與兩名士兵擦身而過,便有兩顆頭顱自平整的脖頸上掉落。
「開火!推進!哈哈哈!」坦克里負責指揮的車長見到唐紅檸,頓時興高采烈地喊道。
他們可不會管炮擊範圍內是否站著同伴,肆無忌憚地從炮膛里傾瀉出炮火!
「我才不會乖乖站著給你們打!」唐紅檸敏銳地感應到危機,朝著坦克不退反進。
她迎著射出的炮彈奔跑,雙手交叉在胸前,斷然揮斬!
凌厲的十字白光伴著鷺啼的銳鳴飛出,直接將有著金屬外殼的炮彈切成了四份。
她迅速從中間穿過,趕在下一發炮彈射出之前來到坦克面前,雙臂簡單揮砍了兩下,將坦克的炮管削成數截,又迅速離開。
準備擊發的炮彈無法經過炮管打出,因不穩定而產生了爆炸,導致整架坦克被摧毀。
唐紅檸在人群中閃轉騰挪,遇人殺人,遇到坦克就削斷炮管。
如法炮製之下,橋上的坦克很快就癱瘓了一大半,而她基本沒怎麼受傷。
沒錯,她的確快不過子彈,但只要比開槍的人快就行!
「該死的婊子!」
感染者嗜血狂暴,卻不影響動腦子,恰恰相反,在病毒的作用下,他們變得更加陰狠狡詐。
屢番交手下來,士兵們意識到己方戰力根本不是眼前這個超人女孩的對手,於是他們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陰招。
唐紅檸此刻也注意到,後方的一部分士兵不再朝她胡亂射擊,轉而跑到一輛裝甲運輸車的後車廂。
六七個平民打扮的人類被推了下來,被槍指著腦袋邁動腳步。
「那是.......?」唐紅檸從這些人臉上的驚懼和雙腿的踉蹌就能看出——他們都是未受到病毒感染的人類倖存者。
緊接著,她看見士兵往那些人的嘴裡塞入手雷.......是那種粗暴到撕裂嘴角的塞入,似要將手雷永遠鑲嵌在嘴裡。
「這個病毒,到底把人類變成了什麼?」當唐紅檸見到嘴裡卡著手雷的倖存者被槍指著往這邊走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士兵的陰謀。
砰!
一時的分心使得她被狙擊手找到了破綻,一發子彈射中了小腿,她就地翻滾了兩圈,又馬不停蹄地跑動起來。
因為她一旦停下,四周的槍口就會全部瞄到身上。
「你們想利用人質要挾我,那我偏要救到所有人!」唐紅檸閃到遠處,氣喘吁吁卻眼神堅定。
她將雙掌攏合在身側,膝蓋下沉,雙腳所在的地面寸寸龜裂,似是紮根入地下。
『陽者,生之本;陰者,死之基。得其陽者生,得其陰者死。』
宣紙的白與硯墨的黑於掌間相互交融,混出黑白兩儀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