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後,周科與夏桑松沿原路返回。
他們原本是打算先回到公寓找朱子恩,然後再轉去大橋與唐紅檸和哈雷會合。
只是他們才進到公寓前的街道,便看見遠處守候著兩個身影,正是甦醒過來的朱子恩和史蒂夫!
「呵呵呵,起床挺早啊,朱朱Bond。」周科一手牽動著鐵鏈,慢悠悠走了過去。
此時的朱子恩從後頸到頭頂都纏滿了繃帶,臉色發白,身形佝僂,一副病人剛剛出院的虛弱模樣。
但饒是如此,他還是盡到一個吐槽役的擔當,顫顫巍巍地指著周科的鐵鏈子,聲情並茂地喝道:
「吶!吶!吶!還說不會抓感染者當寵物!你這不就來了嗎!」
周科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呵呵呵,吐槽功力沒有退步,看來沒燒壞腦子,可喜可賀啊。」
「英雄總有些不同常人的癖好,懂的懂的。」思想較為開放的外國友人史蒂夫亦是一臉「玩的真大」的怪異神色。
眼見誤解越發嚴重,一旁的夏桑松趕緊出聲解釋道:「誤會了誤會了,這是那個食人魔!」,解釋完後,又發現自己不知道解釋了什麼。
牽感染者和牽陳默有什麼不一樣嗎?
「就算是食人魔也不能拿鏈子拴著當寵物.......等等?食人魔?」朱子恩怔了好幾秒,似乎是在受傷的腦子裡尋找這三個字所指代的人物。
似乎是回憶起什麼痛苦的記憶一般,他的臉色驟變,指著被鐵鏈捆住雙手和脖子的陳默喊道:「你......你是陳默?!」
認真盯了那張平凡的臉龐好一會兒,朱子恩更加不可置信,又問了一遍:「想要把我們關起來做成菜吃掉的那個陳默?!」
「正是在下。」陳默本不想搭理,無奈周科拽動他的脖子,才冷淡地回了一聲。
早在朱子恩為了哈雷選擇犧牲自己的那一刻起,陳默便將對方從食譜上剔除。
他的食譜跟生死簿的意義是相同的,僅記錄罪人的姓名,至於食譜以外的大善人......他不感興趣。
「好吧......原來不是感染者。」話雖如此,朱子恩也不知道將周科的寵物從感染者換成食人魔,到底是該放心還是該憂心。
「準確的說,是感染者沒錯。」周科指了指自己撫平不了的笑臉,「他是,我也是。」
「哈?」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事實的朱子恩又一次愣住了。
他呆呆地把目光轉到夏桑松身上,後者兩手舉著玩偶捂臉,無力地點了點頭。
「哈——?!」
商定完畢的幾分鐘後,前往大橋的路上多出了兩位同伴。
「所以說,周科在真理中打敗了陳默,現在陳默已經變成了我們的階下囚了?」
在聽完夏桑松講述的來龍去脈後,朱子恩大概了解到他昏迷期間所發生的事情。
「不過就算是對待戰俘,多多少少也要遵守一下《日內瓦公約》吧?」
他看著被周科拽來拽去的陳默,並不是說會對壞人於心不忍,只是覺得這是不是太過有傷風化了?
「切,多管閒事。」周科不爽咂舌,緊跟在後面的陳默同樣冷哼出聲:「周先生說的對,管好你自己的事。」
「周科反駁我就算了,你反駁我是鬧哪樣啊喂?!好歹是殺人如麻的食人魔,有點尊嚴好不好!」好心幫忙反被懟,朱子恩忍不了了。
「關於這一點,我其實略有同感。」夏桑松與玩偶一同注視著周科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卻仿若隔著一段可望而不可及的鴻溝深淵。
如果說,他之前對周科的智謀是持信任態度,那麼在見證那場彈珠遊戲的途中,那一抹不深不淺的信任就蛻變成了心服口服的欽佩。
而後在落幕時,欽佩轉為顫慄。
心中不由自主地產生出一個念頭——果然只有怪物才能狩獵怪物,只有更加恐怖的惡魔才能擊敗惡魔。
心智不堅定的凡人就連遠遠觀望怪物之間的爭鬥,靈魂與自尊心都有可能被擴散的餘波碾為齏粉。
再度抬頭時,內心唯獨剩下俯首臣服的殘念。
「夏同學怎麼連你都這麼想,周科到底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朱子恩異常頭疼,「該不會你也被病毒感染了吧?」
「首先,死宅兄的感染時間排在我們所有人之前,不過有著哈雷的細胞幫忙抑制,他的意識應該是我們之中最清醒的一個。」周科代替夏桑松回道。
「說的也是......」朱子恩捂了捂頭,被燒傷之後,不久前記憶都有些不清晰了。
「其次,我灌的不是迷魂湯,是媚藥,你想不想試試?」
「滾!」
吵吵鬧鬧間,周科一行人很快抵達大橋。
因為現在周科的『欲孽』感知力在病毒的影響下,幾乎是處在不間斷馬力全開的狀態,能夠輕易發現埋伏在千米之外的感染者,避開成群結隊的感染者團體更是手到擒來。
所以他們行進途中並沒有遇到多大的阻力。
「好了,大橋附近沒有活著的感染者,你們先去找一下龍套女。」周科話剛說完,一束明媚的窈窕倩影蹬著鋪滿公路的汽車矯健躍出。
噗通一聲,朱子恩頓覺腳下一輕,身體被緊緊抱起。
「太好了,子恩!見到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唐同學?呃、你、我......」朱子恩臉色紅得跟狒狒屁股似的,不知是因為被女孩子抱住而春心萌動,還是單純被勒得呼吸不了。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麼朱子恩這個純情小處男顯然是自作多情了。
唐紅檸無論對待哪一位同伴,都是這種沒有差異的態度。
等到她抱完朱子恩之後,她又去給了每個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唯獨周科以精神潔癖為由躲開了。
「太好了,周科,桑松......原來大家都平安無事,聽不到你們聲音的時候,我擔心死了。」
唐紅檸抹了抹泛紅的眼角,散落的髮絲被血跡和灰塵沾到臉頰,但並不骯髒;發自內心的笑顏綻放在灰敗廢墟的背景前,仿若抵著嚴冬寒潮卻依舊頑強升起的太陽。
不同的人,見到這一抹笑顏的感官也不相同。
正常人感到心田甜絲絲地流入暖意與明亮。
周科則用手遮在眉毛前,作出擋太陽的動作,「陽光,好刺眼.......」
陳默又在食譜上多刪了一個人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