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對中州的學業不太了解。」軍裝男人歪著頭,顯然沒聽懂周科的黃段子。
或許是見聚集在房間外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他站直了一些,單手維持住袖劍,話音因隔著防彈面具而變得沉悶:
「容我自作主張,向遲來的不明真相的諸位闡述情況。」
軍裝男相當講究紳士風度,刻意留出一段讓其他人提出異議的時間,才接著道:
「相信大家都是在睡夢之中被一道槍聲驚醒,然後著手推理自己的身份,從而復原真身,走出客房。
由於每個人的身份各不相同,推理難度亦是天懸地隔。」
他揚了揚軍裝大衣示意,「恕我不才,極度辨識度的衣物給了我很大提示。」
「加上休息的客房距離這邊較近,所以算是第三個趕到這個房間的魔導師。」
言至此處,軍裝男看向旁邊的麻花辮少女,後者立馬笑嘻嘻地比了一個剪刀手,「原來我是第二嗎?好耶!」
周科倒覺得是軍裝男過分謙虛了,在他這個被「當場逮捕」的當事人眼中,對方始終領先榴彈發射器小姑娘一步,袖劍快成一道流星,讓他猝不及防。
周科的內心獨白無人可知,軍裝男依然在繼續方才的話題。
「第一位來到這裡的則是我的同伴,他的房間就在隔壁。」他用空餘的一隻手指了指人群後方,把臉藏在兜帽里的高瘦身影。
「我和......」軍裝男話語一頓,目光投向麻花辮少女。
少女心思機敏且不羞澀,大膽報出了姓名:「屠千里,身份是警長!」
「我們是一隊的,身份都是警員。」門外那三個穿著警服的路人臉男人跟著齊齊喊道。
軍裝男摘下軍帽,露出一頭不長不短的棕發。
他小幅度垂下腦袋,回之以禮,「班內特·奧斯汀,如你們所見,身份——士兵。」
「奧斯汀是嗎......那麼我想請問一下,不列顛皇家學院的奧斯汀先生,為什麼你要對我們魔道學院的學生刀劍相向呢?」緊接眾人話尾,樂顏發言道。
她沒有照著前面幾人的樣子自報姓名與身份,就好像全世界視力正常的人都該看出她是明星一般。
在場的都是本事不俗的魔導師,眼見力很足,不會出現錯把周科當成一隻普通奶牛貓的滑稽橋段,直接把話敞開來說會簡單許多。
「我正要說到這個。」奧斯汀仍是看向屠千里,「我記憶力不太好,怕有遺漏的地方,下面交給你來可以嗎?」
「呵喵......」這看似隨意的三言兩語,周先生卻從中瞧出了門道。
首先是事前通過誘導自我介紹來確認屠千里是否與門外三人同屬一個陣營。
得到準確答案後,便主動讓出發言權,由占據人數優勢的屠千里去引導人們的從眾心理,更容易令其他人信服他們的觀點。
同時留下一個謙遜友善的好印象,有利於之後展開合作。
而且就算屠千里說出的內容跟他的想法不一致,他也可以在後面進行補充。
又或者乾脆保持沉默,不止能得到他人情報,還能藏住只有自己知道的情報。
「這種連臉上都是刀槍不入的傢伙最有心機了喵。」周科瞄著奧斯汀的防彈面具鄙夷一聲。
「好——吧。」屠千里不知有無知曉自己被利用,反正她答應得挺順暢的。
「從我的視角來看,就是在出門之後,我匆匆趕往槍聲響起的位置,然後在樓梯拐角處撞見了奧斯汀。
我們碰到彼此的時候,恰好又是一連串的槍聲,所以誰都沒敢耽擱,一起跑去走廊。
當我們來到走廊的時候,在這裡的門前看見了那個人。」她指了指一直默不作聲的兜帽男。
「叫他尼莫就行。」奧斯汀出聲糾正道。
「啊,對不起,是尼莫,我們看見了站在門前的尼莫。」屠千里露出一個訕訕的笑。
「那時我差點以為是尼莫在開槍,仔細看才發現房間的門從裡面被反鎖了,尼莫應該是沒來得及進去。」
「再接下來,就是我和奧斯汀合力打開木門。」順著她的視線,眾人看到了地上的木頭碎屑,都知道這種「打開」指的是一種非常高效的暴力手段。
「進入房間後,我們看到了被吊在半空的屍體,他的胸口被子彈打出好多個大洞,以及......」
屠千里調整了一下榴彈發射器的炮管,使之更好對準周科,「唯一待在房間裡的貓咪魔導師。」
「在他的身旁,還有一支手槍。」
她稍稍側開了身體,以便門外的人能夠看清在一攤衣物的衣袖處靜靜躺著一支手槍。
「借過一下。」看到手槍的文小小當即走進房間。
「等等!你亂碰會留下指紋,別破壞證物呀!」屠千里想要阻止。
文小小卻無言地撕開了自己的白紗裙邊,將其當做手套包裹在掌間。
「行......吧,那你小心點。」
被文小小利落的態度嚇到,屠千里終於是妥協了一步。
文小小沒有顧忌別人的想法,伸手摸向手槍。
「槍口還在發燙,說明近段時間開過槍。」指尖觸碰到堪比燒紅鐵鍋的滾燙高溫,她眉毛都不帶皺的。
快速退出彈匣,裡面也果然是空的,再抬頭往前面的牆壁望去,幾眼下去就能找到一兩個彈孔,「他們沒有說謊,造成槍擊的就是這支槍。」
明晃晃的事實擺在眼前,但文小小還是不相信是周科殺的人。
倒不是覺得周科不會殺人,而是殺人的手法太過粗製濫造,現場處理更是漏洞百出。
文小小覺得,哪怕是換作她來,也能擺弄出比這乾淨百倍的兇殺案。
把這說是周科做的,未免有點兒太瞧不起人了。
她半蹲著身子,朝周科的方向偏過臉,好像在等待些什麼。
「這下子應該沒有反駁的理由了吧?」屠千里見文小小默不作聲,自信地笑出了小虎牙。
「在我們進來之前,房間大門和窗戶緊閉,處於一個密室環境,現場只有一具屍體和一個人......呃,一隻貓?」
她有些在意自己的用詞,最後也沒琢磨出一個合適的稱呼出來。
「總之,屍體是被害人的話,剩下來的就只能是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