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厲的慘叫聲迴蕩在這片樹林,僅僅過了一兩秒,樹林又回復一片寧靜,仿佛剛才一切都是幻覺。
河中湧上一層血花,其中時不時有著形狀奇特而又恐怖的食人魚來回跳躍。
雖然我們都很厭惡陳鳴,可是當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亡的時候,還是會感到震驚與難過。
河裡有食人魚,河水是不用想了。
只能另尋出路了。
我們離開了這條食人魚居住的河,中途隨便找了個地方休息。
將近三天的時間,我一直都在節約用水,但我現在的飲用水也只剩下半瓶了。
喉嚨火燒火燎的,但我知道我還不能喝。我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吐沫,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口渴感。
下午我們關於接下來的行動產生了分歧。
我和張新宇認為,應該去尋找水源,否則絕對熬不到第六天。
崔時雨則認為,現在的水已經所剩不多了,在找下去也未必能找到水源,反而會因為運動量過大而消耗更多的水。原地休息還能堅持一倆天,說不定在這一兩天裡我們就能找到鬼的蹤跡並且擊殺鬼。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個是比較冒險的,也就是我選擇的道路,這條路風險很大,因為接著找下去未必能找到水源。第二個則是崔時雨選擇的道路,風險不大,但有些依靠運氣的成分。
我們倆方產生了激烈的爭吵,崔時雨冷哼一聲說道:「乾脆我們各走各的,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郭夢琪則是在一旁勸解道:「時雨,我們現在分開,豈不是入了鬼的願?」
「那你說要怎麼辦?」崔時雨微微皺了皺眉,問道。
這時,張新宇想出了個主意,他掏出一枚硬幣,說道:「不如我們拋硬幣,正面我們就留下固守,反面我們就去尋找水源,怎麼樣?」
我說:「我沒意見。」
崔時雨也點了點頭。
張新宇屈指一彈,硬幣就飛上了空中,硬幣在空中不斷旋轉,旋轉,最後落到了地面上。
我立刻將目光移到了硬幣上,心中想著可千萬別出現立在地上這種狗血的情況。
反面!
見狀,我笑吟吟的看著崔時雨,說我們之前可約定好了,不許反悔啊。
崔時雨漠然的點了點頭。
於是我們繼續尋找水源,不過令人遺憾的是,走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能找到新的水源。
我有些失落的坐在地上,崔時雨在一邊嗤笑道:「喲,托你的福我們能拖延的時間更少了。」
聞言,我皺了皺眉頭,道:「我說崔時雨,我以前沒現你這麼尖酸刻薄啊,難道這才是你的本性?」
崔時雨冷笑道:「你說對了,這才是我的本來面目。」
晚上,因為有了昨晚李慶的前車之鑑,我們分為倆人一組守夜,因為我們只剩下了五人,所以乾脆就男生一女生一組。
先由我和張新宇一組,然後是徐雪,郭夢琪,崔時雨一組,每組倆小時。
夜裡,皎潔的月光灑在郭夢琪的臉上。
郭夢琪嘴角含笑,似乎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夢裡她仿佛來到了一個天國,沒有缺水的痛苦,也沒有惡鬼的追殺,更沒有死亡的壓力。
這裡太美好了,郭夢琪心想,乾脆就留在這兒吧。
郭夢琪再也不想醒來了。
黑夜是最不能鬆懈的時刻,我和張新宇的眼睛猶如鷹隼一般,一直緊盯著周圍的環境,哪怕有一丁點風吹草動,我們都不會遺漏掉。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郭夢琪竟然在我們倆的眼皮底下死了!
我和張新宇臉色陰沉的看著已經死去的郭夢琪,她的脖子被扭斷了。
崔時雨面色慘白的看著郭夢琪,要知道,睡覺的時候,她和郭夢琪幾乎是挨在一起的。
「媽的。」張新宇臉色難看的說道:「真邪了門了,不是說鬼以實體出現嗎?這三天我連個鬼影都沒見到,合著這打鬼棒就是一個擺設?」
崔時雨很快恢復了平靜,慫了慫肩道:「沒準這打鬼棒就是個普通的棒子,一點用沒有,只是班主任用來忽悠我們的手段。」
「可是班主任沒必要這樣啊。」我疑惑的說道:「她要真想殺我們,我們班級的人早就死光了,何必要繞個大圈子?」
「班主任是鬼,鬼話你也信?」崔時雨冷笑道:「先給你希望,在給你絕望,沒準她就喜歡這麼做呢,鬼的想法誰能理解?」
我皺著眉頭,難道真像崔時雨所說,班主任根本就是玩我們的?
還不到三天時間,已經死了三個人,除了陳鳴,李慶和郭夢琪都是在晚上無聲無息的被鬼殺死的。而我到現在連鬼的影子都沒見到,我覺得我真的是太失敗了。
「媽的,媽的。」張新宇拿著打鬼棒,一邊胡亂揮舞,一邊怒罵道:「你他媽有本事就給老子出來,我非砸死你這個狗養的不可。出來啊,東躲西藏的算什麼本事!」
現在也不能怪張新宇狂,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不聲不響的被殺了,誰能受得了?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殺了郭夢琪,那就是說鬼要想悄無聲息的殺了自己也不是很困難。
現在的士氣顯然低落到了一個極點,雖然手握打鬼棒,但是你連個鬼影都見不到,打毛啊?
「不要灰心。」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張新宇停下手中不斷揮舞的動作,愕然的看向徐雪。
「不是我灰心,但是...哎,徐雪你難道就不害怕嗎?」張新宇問道。
「冷靜下來。」徐雪認真的說道:「怕是沒有用的。」。
「徐雪說得對,我們先冷靜下來。」我說。
「好吧。」張新宇點了點頭。
現在的我們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無比的疲憊,但郭夢琪的屍體就在旁邊,也許鬼正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所以只能硬撐下去。
我看了一眼手機,三點。這幾天真是一天比一天起得早。
過了一會,樹林裡突然傳出沙沙聲。
我們立刻警惕的看向了聲音的方向,數支手電筒的燈光也立刻照射在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些地上爬滿了一堆碩大的螞蟻,看其大小恐怕有人一個手指肚那麼大,粗略一看能有不下數百隻。
這一幕當真是給我們嚇得亡魂皆冒,之前會動的植物,兇殘的食人魚已經使我們明白,不能小覷這個樹林裡的生物。
張新宇一腳踹火堆上,上面還燃燒的大量樹枝飛向一些螞蟻身上,頓時,滋啦啦的聲音不絕入耳。
可後面依舊有大量的螞蟻平安無事,我拿起背包,拽著張新宇邊跑邊說:「還不快跑。」
螞蟻並沒有追我們,而是在我們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密密麻麻的爬上了郭夢琪的屍體之上,幾個呼吸間的功夫,郭夢琪的屍體就只剩下了一具骨架。
不知跑了多久,覺得身後的螞蟻應該不可能追上來,我們才停了下來。
「真是日了狗了。」張新宇氣喘吁吁地說道:「竟然有那麼大個的螞蟻,我這輩子都沒見過。」
這幾天怪異的生物我們見得也不少,傘樹,巨大牽牛花,兇殘的食人魚,碩大的螞蟻,我懷疑,這地方根本就不是地球。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活下來,只有活著,才有資格去想其他的事情。
......
白天我們的意見又生了分歧。
我還是認為,我們應當去尋找水源。
「既然守與不守都阻止不了鬼來殺人,那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守呢?」張新宇的情緒顯然很激動。
「亂走只會死得更快而已。」崔時雨揉著額頭,說道:「我已經不想在和你們糾結這個問題了,我們還是分道揚鑣吧,雪兒,我們走。」說罷,崔時雨就拉著徐雪的手作勢要走。
不過徐雪並沒有理會她,而是說道:「我同意葉炎的想法。」
當時我心裡就樂了,崔時雨這個煞筆,這臉打得疼吧,啪啪啪!。
果然,崔時雨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張新宇嘿嘿一笑,道:「看見沒,人家不同意,你要走就自己走吧。」
崔時雨似乎也沒有獨自一人的打算,她臉色難看的說道:「既然雪兒都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吧。」
我的水已經見底了,還剩下將近三天時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三天不喝水是要死人的。所以今天如果再找不到水源,我就只能冒險去一趟有食人魚的那條河了。
走了一上午也沒有什麼現,雖然危險,但無奈之下只能去有食人魚的那條河一趟了。
因為張新宇高燒了。
李慶死後,張新宇把他的外衣給他披上。在缺水,疲憊,寒冷,死亡的壓力,恐懼這種種原因下,穿著十分單薄的張新宇終究是堅持不住。
之前他一直硬撐著,我們都沒有現他的異樣,走了一上午以後,他實在是扛不住,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將外衣披在張新宇的身上,神色焦急的摸了摸張新宇的額頭,現燒的燙手。
「燒得很嚴重。」我看著徐雪和崔時雨,果斷的說道:「我們必須去那條河一趟。」
「什麼?」崔時雨驚叫道:「那條河裡可是有著食人魚啊。」
「那也得去想辦法弄點水,張新宇這個狀態沒有水是會死人的。」我嚴肅的說道。
經過這幾天相處,我現張新宇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我早就把他當成了我的兄弟,又怎麼能眼睜睜的讓他去死?
崔時雨剛要開口,徐雪就默默地走到了我身旁,看樣子是默認支持我了。見狀,崔時雨只能不滿的咽下口中的話。
「兄弟,還能走嗎?」我輕聲問道。
「能!」張新宇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要不我背你?」
「不用,我沒那麼矯情,走吧。」
好在那條河離我們這兒不遠,我扶著張新宇慢慢朝著河的方向走著。
在半路上,一個令人震驚的東西出現在我們眼前。
那是一具屍骨。
徐雪默默地看著這具屍骨,過了一會,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崔時雨,和我來一下。」
徐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葉炎,我們倆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嗯。」我點了點頭,囑咐道:「注意安全,有危險就大聲呼救。」
等到徐雪走後,我看著這具屍骨,接著想,難道說這個樹林裡,除了我們這些人外,還有其他人?
這也不可能啊,這個鬼地方荒無人煙的,我甚至懷疑這裡都不是地球,怎麼可能會有人的屍骨呢?
既然如此...那這具屍骨從何而來呢?
想到這裡,我感覺我仿佛看見了一道名為真相的曙光,但還差一點,還差一點我就可以抓到。
我的大腦快的運轉著,作業中說,會有一隻鬼來追殺我們,而且這個鬼以實體出現,但我們至今沒有見到一個鬼影,而這裡又多了一具人的白骨...
腦海里閃過中年大叔說過的話,眼見不一定為實。
此刻仿佛有一滴清水滴在真相的水潭上,把水面上激起一道道漣漪。
我明白了!
「張新宇,我們走。」我拿起打鬼棒,衝著張新宇喊道:「徐雪有危險!」
一縷冷風吹過樹林,樹葉出沙沙的響動。
倆個女孩一前一後的站在一片樹林裡。
「你快點。」崔時雨催促道。
「崔時雨呢?」徐雪停下了腳步,無來由的冒出一句話。
「哎?」崔時雨怔怔的說道:「雪兒,你在胡說什麼?我不就在這裡嗎?」
「我是說...」徐雪轉過了身,冰冷的說道:「真正的崔時雨在哪?」
冷風停止吹拂,樹葉停止顫動,整片樹林猶如一副畫卷,只有明亮的色彩,卻沒有一絲聲響。
有的只是「崔時雨」嘴角揚起的詭異笑容以及其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