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一晃兩年

2024-09-30 00:55:32 作者: 筆下寶寶
  第410章 一晃兩年

  今年1月下旬,葛小虎以社會青年的名義,跟隨剛走出校門的知識青年,坐上了知青專列,離開了京城。

  最終來到了延縣的楊家溝大隊第三生產小隊插隊落戶,他們六名男生住在了三隊的牛棚里,和飼養員劉德成大伯擠在一孔土窯里。

  村子裡突然一下子來了十多名京城知青,社員們聽說大城市裡的娃娃個個嬌生慣養,根本就不會幹農活,他們到這來就是跟社員們爭口糧的。

  為此,社員們對這些大城市知青的到來,一開始並沒有多少熱情,有些社員甚至有牴觸情緒,看知青的眼神不是那麼友好。

  看看S北的貧窮和落後,再看看知青們吃住的地方,加上村民們的態度冷淡,葛小虎他們也不幹了。

  於是,他們一起找到三隊隊長楊明,怒氣沖沖地說:「有你這麼當隊長的嗎?你這是真拿我們京城人當牲口啊?讓我們住牛棚不說,頓頓給我們吃黑窩頭,菜里連個油花都看不到,明天我就回京城,告你們虐待我們。」

  聽了葛小虎的話,楊隊長沒反駁,他笑了笑說:「你們來得急,住的地方還沒拾掇出來,只是暫時在牛棚住一下嘛。

  這吧,你說我們虐待你們京城來的學生,哦帶你到老鄉家裡看看,你看完了再發牢騷嘛。」

  當時正是午飯時間,葛小虎等幾個京城來的知青,還真跟著楊隊長去了老鄉家裡。

  先去了牛棚東邊的楊世民家,當時他們一家四口人剛要吃午飯,炕桌上放著四碗高粱麵糊糊,一人手裡拿著一個黑乎乎的菜糰子,炕桌中間放著一小碟鹹菜。

  看楊隊長領來了幾個京城學生,楊世民有些驚恐,他不知所措地說:「隊長,你有事?」

  「木事,你坐下吃飯就是,我帶著京城娃娃來你家參觀一下。」楊隊長說著,拿起放在炕桌上的菜糰子掰了一小塊,遞給了劉光天。

  葛小虎吃了一口菜糰子,又苦又澀,差點沒吐出來。

  又去了兩家,那兩家老鄉也是吃的菜糰子和糠糰子,也是一人一塊鹹菜疙瘩。

  最後楊隊長領著葛小虎等人來到他家,硬是讓葛小虎等人坐在他家土炕上,一起吃的午飯。

  從楊隊長家回到牛棚,葛小虎老半天沒說一句話。

  他們知青吃的雖然不好,但最起碼吃的是糧食,是高粱面和玉米面,一天還能吃上一頓洋芋燉酸菜。

  老鄉們家家都在吃糠咽菜啊!鄉親們都爭先恐後地給知青們送洋芋,送蘿蔔和酸菜,可鄉親們誰家又捨得吃一頓菜啊?

  葛小虎等人的第一頓派飯是在楊支書家吃的,吃飯的時候,葛小虎等人和楊支書還有楊支書的父親是在炕頭的炕桌上吃的飯。

  葛小虎等人和楊支書的父親吃的是烙白麵餅,楊支書吃的是玉米面饃,裡面還摻了菜葉子。

  楊支書的母親和婆姨還有兩個娃娃,都坐在里炕上看著他們吃飯。

  葛小虎招呼大家一塊吃,楊支書的婆姨笑著說:「你們先吃,我們等一下,鍋里給娃娃留著烙白麵餅哩。」

  那頓飯,葛小虎吃了兩張白麵餅,楊支書的父親只吃了一張餅的四分之一,楊支書好像吃了半個玉米面饃。

  臨離開楊支書家時,葛小虎特意到灶坑揭開鍋蓋看了一下,鍋里就有兩個摻了野菜的玉米面饃和幾個菜糰子。

  看到這一切,葛小虎的眼睛濕潤了,話到嘴邊也沒能說出口。

  …………

  知青們休息了幾天,就開始跟著鄉親們往地里送糞(用土筐扁擔挑糞),挑土墊牛圈,也到山後的山溝里打柴。

  這時雖不是農忙時節,可鄉親們一天也不閒著,不是出山勞動,就是去打柴,天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

  挑了幾天糞,打了幾趟柴,知青們肩膀都壓腫了,手上也磨起了水泡,大家都說陝北的生活太苦了,有人開始後悔不該來S北,當時到雲省或去北大荒就好了。

  一天葛小虎問楊隊長:「隊長,打柴挑糞算是最累最苦的農活嗎?」

  楊隊長笑了笑說:「現在是農閒時節,春耕春播和秋收秋種才是農忙時節哩。你問我這,是不是怕了?」

  「怕?我葛小虎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怕,我啥都不怕。」葛小虎硬撐著說道。

  看看葛小虎,楊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真是個好後生哩。」


  春耕生產開始以後,葛小虎每天都和楊隊長一樣干農活,楊隊長挑三趟糞,他絕對不挑兩趟,隊長讓他用手抓糞,他也不嫌髒,拉犁拉耙,他一個人能頂兩個知青。

  後來評工分的時候,十幾名京城知青,就葛小虎一個人和社員們掙一樣的工分,一天十分工(滿分),其他男知青一天只有七分工,女知青一天只有五分工。

  今年秋後,隊裡為知青們箍了新窯洞,成立了知青點,葛小虎被楊隊長任命為知青點的小組長。

  就是從那天起,葛小虎就暗暗下決心,一定要為鄉親們多做一些事情,一定要改變楊家溝的貧窮和落後,一定讓鄉親們過上好日子。

  第二年春天,十九歲的葛小虎就成了三隊的副隊長。

  三隊有一名叫二蛋的年輕後生,當年二十歲,他比葛小虎大一歲,是隊裡出了名的滑頭,也是隊裡橫行霸道的一個刺頭。

  他平時偷懶耍滑不說,還經常欺負老實人。

  楊世民家的大女兒蘭花長得很俊秀,她比二蛋小五歲,二蛋非要和她談戀愛。

  看楊蘭花根本不喜歡二蛋,葛小虎就對二蛋說:「二蛋哥,談戀愛是兩相情願的事情,你咋能強迫人家呀?」

  「你是副隊長,管好你的生產勞動就是,哦的事情不用你管,再說哩,你能管得了嘛?」二蛋根本不把葛小虎放在眼裡,還伸手推搡葛小虎。

  葛小虎推開二蛋的手說:「隊裡的生產我要管,你和蘭花戀愛的事情我也要管,只要蘭花不願意,你就不能強迫人家。」

  「吹大牛!想管我,你做夢。」二蛋一點都不服氣,撂下一句狠話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知青們都知道二蛋不是省油的燈,不好惹,劉光天等人都勸葛小虎離二蛋遠點,別惹麻煩。

  葛小虎怕他?他打小就跟父親葛叔平練過拳腳,因為他父親是軍人又是公安,所以他也嫉惡如仇。

  於是他說,要是制服不了這個二蛋,他就不在楊家溝插隊落戶了。

  秋後,葛小虎帶領社員們在溝南那片坡地修梯田。

  二蛋不但不好好勞動,還總著挑逗楊蘭香,楊蘭花躲來躲去,實在是無處可躲,只好站在一邊抹眼淚。

  葛小虎看不下去了,他就走到二蛋面前說道:「二蛋哥,人有臉樹有皮,你連臉也不要了,人家蘭香不喜歡你,你老糾纏人家幹啥?」

  「我願意,我就不要臉,你管得著嘛?你算老幾呀……」二蛋說著,伸手就把葛小虎差點推個趔趄。

  這下葛小虎急眼了,他扔下手裡的老钁頭,上前就是一拳,把二蛋打了個趔趄。

  二蛋彎腰拿起地上的老钁頭,就要砸葛小虎。

  葛小虎不但不躲,還伸頭迎了上去,說道:「二蛋,往這砸,你要是砸死我,算你有能耐,你要不敢打,今天就別怪我不客氣。」

  看二蛋手發抖了,葛小虎一把搶下二蛋手裡的老钁頭,扔到一邊,上前攔要抱起二蛋,把他摔在地上,揮拳就打。

  幸虧鄉親們及時把葛小虎拉開了,要不然,葛小虎能把二蛋打個半死。

  二蛋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流血的鼻子說:「知青打人,我到大隊告你去。」

  「走,咱去公社,不去是孬種。你調戲女子,公社要是不把你當流氓關起來,我就去縣裡去京城告你。」葛小虎說著,拖著二蛋就走。

  這下還真把二蛋唬住了,二蛋站在那,拉都拉不動。

  看二蛋不動地方,葛小虎一腳把二蛋踹倒在地上,回頭拿起老钁頭,說:「留著你也是禍害,砸死你我償命。」

  楊隊長怕葛小虎真下死手,他就過來拉葛小虎,葛小虎一钁頭就砸在了二蛋的腦袋旁邊,地上被砸了一個大坑。這下二蛋可真怕了,爬起來撒腿就跑。

  從那之後,二蛋見了葛小虎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老遠就躲。被葛小虎教訓了一頓,二蛋不但不敢欺負老實人了,幹活也不偷懶耍滑了。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那天葛小虎的一钁頭要是真砸在他腦袋上,他就徹底報銷了。

  來楊家溝快一年了,葛小虎沒有跟其他的知青一樣,出現種種的不適應。

  就像一起來的劉光天,他簡直就是在度日如年,白瞎了他那頗為那壯碩的身材。

  而葛小虎卻如魚得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農村里出來的,根本不信他是大城市裡來的小青年。


  劉光天完工後,疲憊不堪地癱倒在炕上,望著簡陋的四周,不禁哀嘆:「小虎哥,這苦日子何時是個盡頭?沒電、沒水,連公園和電影院的影子都見不到,我快撐不住了。」

  葛小虎望著劉光天那副慵懶而沮喪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輕輕搖頭。兩人本是同院哥們,一同報名前往S北,夢想著新的生活。

  然而,命運弄人,他們與閆解曠、閆招娣、棒梗、易援朝等人到達後便分道揚鑣,只有他們二人被分配到了一個村。

  在這個通訊不便的年代,尤其是在S北這樣的偏遠角落,信息閉塞得如同荒漠。

  葛小虎對同伴們的近況知之甚少,只能通過偶爾的書信往來,勉強維繫著那份遙遠的牽掛。

  在這陌生之地,他們作為同院哥們,彼此間的情誼顯得尤為珍貴。因此,葛小虎對劉光天格外關照,倍加呵護。

  「葛隊長、劉光天有您們倆的信……」一名知青拿著一摞信有了進來。

  原本萎靡不振的劉光天,猛然間從土炕上蹦起,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他興奮地喊道:「竟然有我的信!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家裡寄來的……」

  女知青微微一笑,遞過信件,輕聲道:「給你的,不過並非家人所寄,而是來自一位名叫閆解曠的陌生人。」

  「哦,多謝了!」劉光天聞言,神色略顯落寞,他向對方道了聲謝,接過信件一看,不禁笑道:「嘿,還真是閆解曠這孫子給我們寄來的信,真是破天荒了!「

  劉光天的驚訝也情有可原,畢竟閆解曠與他們這些學業不精的學生素來少有交集,他更親近的是學霸易援朝。

  儘管大家同出一地,平日裡也鮮有往來,今日竟破天荒主動來信,實屬難得。

  葛小虎也是有些驚訝,他們家搬來這個院更晚,與閆解曠、易援朝等人不是很熟。

  況且人家是學霸,與他們這些調皮搗蛋的玩不一起去。

  「哦!閆解曠信中說了些什麼?」葛小虎並未多加留意,他背對著劉光天,正忙著洗漱,隨口向後者拋出了這個問題。

  然而,他靜待片刻,卻未見劉光天有任何回應。「光天?光天?你這是怎麼了?」葛小虎終於按捺不住,輕聲呼喚,隨即轉身望去,只見劉光天面色凝重,一臉陰沉。

  葛小虎見狀,快步上前,關切地詢問:「咋了嘛!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劉光天不耐煩地將信件甩到炕上,冷冷地丟下一句:「你自己瞧瞧吧!」隨後,他一頭扎進被子裡,顯然心情跌到了谷底,滿臉不悅。

  「呵,瞧瞧你這副模樣,還自詡京城爺們?也罷,我倒要探個究竟,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沮喪……」葛小虎輕嘆一聲,拾起信封,細細品讀起來。

  信畢,葛小虎短暫地陷入了沉思,隨後嘴角勾起一抹不自然的笑意:「嘿,這豈不是喜事一樁?易援朝能回去當兵,比我們在此地蹉跎歲月強多了……你該是替他高興才是。」

  劉光天一聽,怒火中燒,猛地掀開蓋在頭上的被子,怒斥道:「易援朝他憑什麼?當初咱們可是一起報名來這兔子不拉屎弄地方的,現在他倒好,成了逃兵?」

  「要走就走,好歹跟我們打個招呼,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算什麼東西?」

  「他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若非閆解曠來信揭露真相,我們至今還被蒙在鼓裡,真是可恨!」

  「我跟他沒完……」劉光天咬牙切齒地道。

  面對劉光天的憤恨,葛小虎欲言又止,嘴唇微張,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辭來回應。

  片刻之後,他勉強擠出一句話:「或許,他有著難以言說的苦衷,只是沒來得及向我們透露。」

  劉光天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老葛啊,你總是把人往好處想。我告訴你,這小子八成是怕咱們也動了離開的念頭,影響他回去當兵的計劃。」

  葛小虎一臉難以置信地嘀咕道:「怎麼可能?易援朝在我眼裡一直是個挺不錯的人啊,待人接物都無可挑剔,連我劉叔都對他讚不絕口,他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吧。」

  劉光天滿臉不悅,毫不猶豫地跳下炕,憤憤地說:「不行,我也得給我爸寫信,讓他也去找劉之野幫忙,把我從這鬼地方弄回去。我真是受夠了……」

  葛小虎連忙拉住他,急切地說:「光天,光天,你先冷靜一下,別衝動。咱們好不容易才到這兒的,好不容易適應了環境,你……」


  劉光天一把甩開他的手,堅定地說:「你要是喜歡這兒,你就留下,別攔我。我是一分鐘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葛小虎厲聲喝道:「你冷靜點,行嗎?想回去,當然可以,但你得深思熟慮。你以為回去的路會那麼平坦無阻?」

  「易援朝之所以能回去,是因為他抓住了參軍的機會。而今,那扇窗已今年關閉,若想再啟,需待來年春天……」

  劉光天大哭道:「我不管,憑什麼他易援朝可以回去,我就不可以,嗚嗚……小虎,我想家了,就是回去天天被俺爹揍,我也想回去。」

  「唉……」葛小虎見狀,無奈地將情緒崩潰的劉光天緊緊攬入懷中。

  …………

  劉家莊,這片土地在秋風起時,再度迎來了農忙的季節。

  儘管其繁華景象不輸城市,但骨子裡流淌的,依然是那份純樸的農村韻味。

  此地,工業與農業並蒂花開,為村民們編織著生活的經緯。

  因此,在這片充滿活力的土地上,幾乎找不到閒散的身影,更無需遠赴他鄉,體驗上山下鄉的艱辛。

  這裡的村民們各司其職,共同繪製著屬於劉家莊的繁榮畫卷。

  地處京西偏遠之地,自然也不乏「勞動大隊」的存在。

  劉之野這兩年隱匿於劉家莊,全身心投入到警衛二師的嚴格訓練中,同時遙控指揮著村莊的穩步發展。

  他巧妙地利用這片土地的獨特優勢,不僅「安置」了眾多人士,更在暗中給予了他們堅實的「保護」。

  與別處截然不同,劉家莊地區的學校始終堅守崗位,未曾間斷教學。特別是那些專科學校,更是傾注心力,不懈地培育著未來的棟樑之才。

  究其原因,乃是劉家莊的工業發展如同一台永不停歇的機器,對人才的需求如同無底之洞,永遠難以滿足。

  「竟齋,我真羨慕你呀,早知道我也來劉家莊來教學就好了。」閆埠貴看著依舊忙忙碌碌備課的劉竟齋,他就羨慕不已。

  劉竟齋嘴角微揚,輕鬆說道:「如今也不晚,你若有意,入職手續我來安排便是。」

  閆埠貴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即笑著回應:「此事容後再議,我們今日專為拜訪劉師長而來,他今個可有空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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