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香山遺居
轉眼間,時間已悄然滑至1971年的深冬,歲末的鐘聲似乎已隱約可聞。
今年立冬不到一個星期,寒意就迫不及待地來臨了。
北風像刀子似的猛刮,整天刮個不停。嚴冬是冬天最冷的一段時間,在京城就更冷了。
人們開始數九,到了四九地都凍裂了縫兒,夜晚,幾顆像是沾滿了霜花的星星,周身閃著寒光,寒風像一把鋒利的劍,在夜空中飛舞,抽打著枯葉,發出尖厲的叫聲。
四九」常逢春節前後,也是全年最冷的季節,人都縮手縮腳的,嘴裡哈著熱氣,一溜小跑著,就是一個字—冷。
這時候能冷到手一摸門拉手粘上了,再拽下了的時候掉了一層皮;洋鎬猛力刨下去就是一個白點兒。
早晨起床最憷頭的就是穿衣裳,冰涼梆硬的衣裳往身上穿真是痛苦,家長給孩子穿衣裳都得在烘籠上烤烤才能穿上。
玻璃上凍得白花花一片,根本看不見院子裡什麼樣,孩子用手指頭在玻璃上融化出各種文字和圖案來玩兒。
這年月可冷啦,京城這兒最冷的時候能有零下三十多度。
讓劉之野覺得今年的冬天那可是齁冷啊。
這冷勁兒厲害到什麼程度呢?早上起來水瓮里的水都給凍上了,大家得拿菜刀去扎。
室內就是天然的冰箱,過冬屯的蘿蔔白菜隨手往窗戶根一放,一整個冬天都不會壞,大年三十還能用它們包白菜餡的餃子。
小寒節氣醃的鹹菜,就放在廚房的檯面上也不會長白毛,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太冷鹹菜罈子凍成冰疙瘩了,那吃的時候就得用開水燙一下讓其化開。
因為溫度太低,想吃口熱乎氣的飯就需要趕時間,一般需要家人都圍坐在桌前了,才能讓燉菜上桌,不然一旦等一下人或者墨跡幾下,那飯菜就涼透了。
吃完飯後,洗碗在冬天也是一個頭疼事,家裡有條件的會燒一鍋開水,用它們跟涼水兌一下,不捨得蜂窩煤的家庭,若是用涼水洗碗的話,幾乎人人手上都會起凍瘡,並且會留下關節類疾病。
這年月里京城周邊的山村,天倒是藍得很透亮,可就是冬天冷得不行,而且最缺的就是吃的跟燒的柴,山上的草都被摟光了。
下大雪啦,雪能從草房子的縫兒里鑽進去,老人管這叫賊雪,外邊雪下得老大,屋裡也跟著下雪。以前那門縫可大了,等天亮一看,滿屋子都是雪。
不過比起其他地方來說,劉家莊地區的居民可就好受多了。
得益於近十年蓬勃發展的沼氣發電項目,不僅圓滿解決了本地工業與居民用電的迫切需求,更將電力盈餘輸送至周邊區域,惠及更廣泛的地域。
此外,沼氣發電的興起還悄然改變了劉家莊的生活方式。
家家戶戶因此接入了供暖系統,即便是寒風凜冽的冬日,屋內也洋溢著春天般的溫暖,讓村民們過上了更加舒適愜意的日子。
這一日,劉之野歷經各地部隊巡視,頂著漫天風雪,風塵僕僕地邁進了師部辦公室的大門。
他進門後,迅速脫下厚重的大衣,動作利落,顯然這室內的溫暖與室外的嚴寒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人不禁感嘆,一牆之隔,竟是兩季之別。
崔建國麻利地為劉之野泡上了一杯熱騰騰的「西山茶」,茶香四溢,瞬間瀰漫了整個房間。劉
之野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仿佛一股暖流瞬間滲透至四肢百骸,驅散了周身的寒意。
「斯哈!」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輕嘆,「真是舒坦!」
隨後,他悠然地倚靠在椅背上,雙眼微閉,似乎正藉由這份寧靜來驅散路途上侵襲的寒意。
不久,崔建國輕扣門扉,再次步入房間,動作間透著一股幹練與沉穩。
「首長,咱們師駐守香山的警衛部隊發來電,稱當地一戶農家在自家宅院中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之物……」通訊員崔建國走了進來報告道。
劉之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與興奮,他迅速站起身,語氣堅定地說:「哦!還有這事……走,即刻出發,咱們前往香山一探究竟。」言罷,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心中已暗自揣測起那個發現來。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剛回來沒多久,身子骨兒還沒徹底暖和過來,就又一頭扎入了滿天飛雪中。
這香山位於京城西北郊西山東麓,距京城約20千米,占地面積為188公頃。
地處西山東坡之腹心,也是西山山樑東端的樞紐,其峰巒層迭,澗壑交錯。
主峰香爐峰海拔575米,南北兩面均有側嶺向東延伸,南向側嶺伸展直達紅山頭,北面側嶺至青龍橋頭。
香山與東面平原上的玉泉山、萬壽山、昆明湖約略在一條東西軸線之上。
香山、玉泉山兩山布之湖上,卓錫、丹泉吐之山坳,山中有水,水中有山,古蹟甚多,近在幾席。
「香山」的得名,歷史文獻中有兩種說法。
其中第一種說法來自於民間,據說早年間香山上曾栽種有大面積的杏花,每年花期一到,這裡便花香濃郁,故而得名。
其二則是來自《香山永安寺記》,這裡面講到山中有一塊大石頭,其形狀和寺廟裡燒香的香爐很像,因此這座山便因香爐形狀的石頭而得名。
一進入冬日的香山,就會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樹木被厚厚的積雪壓彎了腰,白茫茫的雪地上點綴著幾抹松樹的深綠,宛如一幅生動的冬日畫卷。
沿著山路繼續前行,你會看到一些古老的建築和寺廟。這些建築在雪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古樸典雅。
劉之野一行人冒著風雪風塵僕僕的來到香山深處的這處偏遠的小山村,就被看管現場的警衛幹部們引領到一戶老農家裡。
等他們來到了這裡之後,劉之野才了解到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臨近過年,香山這處偏僻村落里,年近古稀的一位老婦人與往年一樣,開始年前的大掃除。
老房子的牆皮有些脫落了,她本想再打掃一下,結果脫落的地方越脫落越多,脫落的牆面後面似乎還有一層牆面。
她本就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農村老婦人,但是,她也大概能感覺到牆壁背後的牆壁上有很多毛筆字。
這年月,她也不便跟任何人說,只能等他家老伴回來。
晚上,老伴回來。老婦人趕緊把他拉到脫落牆皮的牆壁邊上,給他指著牆壁道:「你看看這是什麼字?我也不認識。」
這位老人是當地的老教師了,而且祖上是清朝正白旗,已經在這座老宅子中住了百年了。
舒成勛跟著老伴看了一眼破損的牆壁,內心一陣波瀾,牆壁後面的字是毛筆字,而且字跡清秀,似乎還有很多。
他在老伴的幫助下,一點點地撕開牆壁的外層。他發現,其實現在的牆壁應該是有人故意附在原有牆壁之上的,目的就是為了掩蓋牆壁上的文字。
舒成勛知道這樣的事情最好不要聲張,他本身也喜歡歷史文化,所以他想自己先研究研究再說。
牆壁上的題字很多,但是筆跡卻非常秀氣,一定是有一定文化底蘊的人所寫。
整體的外形上,有菱形組合、有扇面組合、有豎排、有橫排……寫的人很似乎是隨意而為之。
隔了一天,舒成勛抽時間又去細看牆上的字。發現牆上有幾首小詩,其中一首詩引起了他的注意——「遠富近貧以禮相交天下少,疏親慢友因財而散世間多。」
舒成勛家裡祖輩是武官,能寫這樣的詩詞的人實屬不多。
但是,清朝入關之後,曾經有個規定,為了讓滿族人不因為進入中原而忽視了騎射技藝,曾下令禁止滿人習寫漢字,詩詞歌賦更是命令禁止。
他想這寫筆墨的主人應該是兩百年前,自己喜歡此類詩詞,但是卻又不敢讓他人看見。但是,到底作者是誰呢?舒正勛十分好奇。
其實,牆面上的這句題詩,舒正勛多年前曾經聽過。他在仔細端詳牆面,上面有個「拙筆」的署名,這個署名讓他想起來幾年前紅學研究專家來香山時的話。
香山曾經還是曹雪芹寫紅樓夢時的住處,所以經常會有紅樓夢的相關研究人員來到這裡走訪,詢問關於紅樓夢的傳說。
相傳,曹雪芹家道中落之後,他不屑於進入朝廷,所以就在家著書立說,生活越來越困窘,家裡實在無米下鍋的時候,曹雪芹去到自己之前交好的親戚家借錢買米。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這位舊時的好友並不想搭理他,更別提給他錢買米了。
曹雪芹對此心中十分不快,於是他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好友,一個叫鄂比的人。
相傳,鄂比知道後,寫了一副對聯給了曹雪芹。
這幅對聯也就是上文提到的那句。
舒成勛內心不禁有些激動,如果這樣推算的話,自己的宅子在兩百年前可能是曹雪芹的故居啊。
他反覆思量,最終決定將此事上報國家。
然而,作為一名普通教師,他對於應向哪個部門反映情況感到迷茫。
擔心上報至當地公社後,可能遭遇忽視,他靈機一動,想到了當地的駐軍。
駐紮於此的,正是警衛二師某部,他們肩負著守護香山地區安寧的重任。
駐軍幹部在接到舒成勛的報告後,迅速行動,親自帶隊前往舒家,對現場進行了妥善保護,並隨即向上級師部進行了詳盡匯報。
待劉之野匆匆抵達,他即刻親自查看驗證了一下,憑藉他多年累積的鑑賞功底與深厚的文化底蘊,初步斷定此處即為曹雪芹昔日居所。
然而,鑑於自身非文物管理或紅學研究的專家,他深知僅憑一己之見難以定奪,遂決定採取更為嚴謹的態度,邀請在紅學領域內享有盛譽的專家團隊前來實地考察,以確保後續保護工作的科學性與準確性。
於是,他迅速著手安排,一封封邀請函承載著對文化遺產的尊重與保護的迫切願望,飛向那些能夠揭開歷史塵封面紗的學者手中。
但是,結果令劉之野很意外,紛紛受邀而來的紅學家們並不認為這是曹雪芹的故居,而這個「拙筆」的筆名也無從考究。
這些紅學家的定論讓劉之野有些愁眉不展。
他內心還是覺得這應該與曹雪芹有點關聯。
過了幾天,又有一位年輕紅學專家來到這戶老農家。
他手裡還抱著一個古舊箱子,他說,自己一直很喜歡紅學,聽聞這裡可能是曹雪芹的故居,所以來看看。
他把手裡的箱子拿給劉之野看,箱子的右上角寫著「題芹溪居士」,而落款的地方寫作「拙筆」二字。
劉之野看到這兩個字之後,內心激動萬分,這位年輕人的這個木箱子上的落款,無疑證明了舒正勛家牆壁上的字是肯定與曹雪芹有關的。
而且從字跡上看,這些文字明顯出自一人之手。
所以,這間老屋極大可能是曹雪芹的故居,而牆壁上的文字正是那個年代曹雪芹與他的好友一起留下的墨寶。
這一證明,又一次引起了文學界、考古界不小的轟動,各地的紅學家紛紛慕名而來。
最後,劉之野等人的努力協調之下,在這間老屋被有關部門修建成了「曹雪芹紀念館」。
又拯救了一處名人故居,劉之野的心情很好。這麼多年來,他也有意在保護一些東西,總覺得要為後世留下些什麼。
…………
大天清早地,劉之野被家中三個活潑的兒女早早喚醒。
這三個小傢伙,正值學齡,渾身洋溢著無盡的活力與頑皮,假期一到,更是無拘無束,鬧騰得家裡不得安寧。
「爸爸!爸爸!快醒醒,快醒醒!我們去買糖葫蘆吧,外面有人賣呢!」孩子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充滿了對冬日小吃的渴望。
劉之野雖感無奈,卻也寵溺地笑著,從溫暖的被窩中掙紮起身,開始穿戴衣物。
今天本是他難得的休憩時光,本想多享受一會兒這份寧靜與溫暖。
「得嘞,孩子們,稍等片刻,爸爸這就帶你們去買糖葫蘆……」他的話語中滿是溫柔與遷就,一家人的歡聲笑語瞬間瀰漫了整個房間。
待劉之野完成洗漱,引領著孩子們享用完早餐,一家四口便步出了自家的大院。
俗話說,風后暖,雪後寒。
京城的天氣尤為這樣。
一旦下完雪胡同里積上雪再一起風那就是白毛旋風,雪顆粒砸到臉上生疼。
出門前,劉之野就給三孩子穿棉猴裹圍脖戴棉手套捂了個嚴嚴實實。
等到了外面的街巷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與吆喝聲,清晰地飄入耳畔,為這父子四人的晨行添上了幾分市井的煙火氣息。
這時候沿街叫賣的小販們挺有意思,賣糖葫蘆的會根據地理方位在不斷改變,走到大陣仗的場合他們會吆喝四個字:「剛蘸得啊、剛蘸得的」。
走到深宅大院外又用高亢悠揚的吆喝:「蜜來--葫蘆兒--冰糖兒多——哎--葫蘆兒」。
賣柿子的也分兩種,賣高莊柿子的:「來——高莊的柿子咧,澀了還管換的咧。」
賣大蓋柿的會這麼吆喝:「南瓜大的咧——不澀的咧,澀了還管換的咧……」
前幾年,沿街販賣的小販們幾乎絕跡了,今年又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不過他們大多都在劉家莊附近售賣。
還有不少推車挑擔串胡同賣便宜零食的。小賢姐弟三最愛吃小販們賣的芸豆餅,就是用白搌布包上煮爛的芸豆按成餅,五香的味道面面的豆餅特好吃。
以及烤紅薯,小販們的車上有火爐子,上坐口大鐵鍋,
劉之野就手買了幾隻貼鍋底的沾滿蜜汁的白薯,熱乎、軟爛、香甜、入口就化,深受孩子們的歡迎。
劉家莊的街道上,晨光初破,小販們已紛紛出動,各自忙碌於小本經營之中。
與此同時,行人也絡繹不絕,人來人往,為這古樸加現代化的街巷上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回溯往昔,劉家莊的街道曾因環境影響而沉寂數年,蕭條之景令人唏噓。
然而,自今年下半年起,一股復甦的春風悄然拂過,街道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與繁華。
過去的一年,劉家莊終於掙脫了連續三年經濟下滑的陰霾,迎來了曙光。
回溯至六七年,這片土地上的經濟曾如日中天,連續多年高速增長,然而好景不長,六八至七零年間,劉家莊的經濟首次遭遇了寒流,連續三年呈現負增長態勢。
但轉機在今年悄然而至,白酒產業的出口額再創新高,醫藥產業更是異軍突起,首次走出國門。
加之劉家莊基建四期工程的浩大啟動,多重利好之下,長期低迷的經濟終於迎來了強勢反彈,展現出勃勃生機。
今年,劉家莊地區的生產總值再創輝煌,一舉跨越了12.5億元的里程碑,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這片充滿活力的土地上,本地戶籍人口穩固在五萬人左右,而外來常駐人口則高達13.4萬,人均年收入跨入七千元大關,彰顯了該地區居民生活水平的顯著提升。
反觀夏國全國,今年的國民生產總值雖龐大,卻未及5000億元的門檻,人均更是不足700元,與劉家莊的蓬勃發展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且,劉家莊,這座歷經三次大規模基建洗禮的村落,其核心地帶已全面竣工,煥發新生。
昔日單一的河西地區,如今已蛻變為涵蓋河西、河東、河北在內的三大繁華城區,交相輝映,共築輝煌。
展望未來,明年起,河南至妙峰山一帶的基建藍圖即將徐徐展開,預示著新一輪的發展浪潮即將席捲而來,為這片土地再添無限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