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剎那之間,花火四濺,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仿佛凝滯了一般,透著股子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蘇雲暖沒想到世界竟然這么小,隨便吃個飯都能遇上霍奕北。
昨天晚上徹夜未歸的男人,此時此刻衣冠楚楚,氣質卓然坐在簡相思身旁,黑沉著一張臉看她,眼底是深不可測的沉。
他換了衣服,不再是出門前的那套。
沒有回家換衣服,說明他在外面有了家。
家外有家。
既然已經家外有家了,為什麼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是他沒看到嗎?
想到自己放在霍奕北書桌上的離婚協議書,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按理說,霍奕北一個經常出入書房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到書桌上的離婚協議。
除非……
發生了其他事,導致他沒有進書房。
或者是有人拿走了那份她簽過字的離婚協議。
霍奕北看著宋檀越有說有笑的女人,眸底散發著令人齒冷的寒。
他深深凝望了蘇雲暖一眼,眼神犀利,用意頗深。
記憶中那個溫柔又懦弱的女人,沒有任何社交,除了接孩子幾乎不出門。
如今,卻為了這個姓宋的男人拋頭露面。
還衝他笑的那麼開心,是他從不曾見過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撕碎蘇雲暖那張笑意晏晏的臉。
蘇雲暖對上霍奕北的目光,察覺到他眼底的警告意味,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很快便移開了視線,不再看那個男人。
白晴這個時候恰好從洗手間回來,注意到坐在對面的狗男女,輕輕拉了拉蘇雲暖的衣服。
「寶,你老公正深情的看著你呢!」
一邊說一邊朝雲暖擠眉弄眼,笑的很是曖昧。
蘇雲暖卻是清醒的很,小聲嘀咕了一句:「霍奕北長了雙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用深情的眼神看著蘇雲暖?!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仇恨的眼神還差不多。
白晴捂著嘴笑,趴在雲暖耳邊說悄悄話:「寶,你這個正房應該拿出你的氣度來呀,給簡相思送個橫幅什麼的,感謝她替你照顧老公才行呀!」
蘇雲暖倒是想那麼干呢!
但是吧……
她不敢。
不光是怕霍奕北,而是知道那人的手段有多厲害。
眼下,她只想平靜的把婚離了,然後再找份工作,帶著爍爍好好生活。
至於其他的,教訓簡相思啊、給小三送橫幅什麼之類的,還是算了吧。
對於蘇雲暖來說,沒有什麼比爍爍更重要。
她和霍奕北井水不犯河水,已經是對這段婚姻最大的尊重。
宋檀越看到蘇雲暖的眼神,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自然也看到了簡相思和霍奕北。
忍不住問:「雲暖,霍奕北都當著你的面兒公然出軌了,你還要留戀這段婚姻嗎?」
這扎心一問,讓蘇雲暖語塞。
緊緊抿著嘴唇,好久都沒有說一個字。
實在是回答不上來宋檀越的問題。
另一邊,簡相思也發現了蘇雲暖,注意到霍奕北的眼睛時不時往這邊瞟的時候,體貼的問他:「阿北,那邊是霍太太吧?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沒人知道,霍奕北此生最討厭的就是「霍太太」三個字。
當蘇雲暖用那樣的方法嫁給他時,就觸到了霍奕北的逆鱗。
而當霍奕北在霍家老爺子的強迫下娶了蘇雲暖後,就是蘇雲暖不受待見的開始。
因此,她在霍奕北跟前稱呼蘇雲暖,用的都是「霍太太」這個稱呼。
果然……
霍奕北本就陰沉的臉更加陰沉,連語氣都變得陰冷起來:「不用管她!」
想到蘇雲暖提離婚時的認真神情,心情莫名煩躁。
宋檀越一回來她就提離婚,幾個意思?
受不了他對她的冷漠準備紅杏出牆了?
蘇雲暖,你敢!
簡相思見他神情不悅,小心翼翼往旁邊挪了挪,離他稍稍遠一些:「阿北,不管怎麼樣,蘇雲暖於你有恩,你不能這樣對她,要是爺爺知道了,又該罵你了。」
霍奕北的臉色更加難看,粗魯打斷她的話:「不要再說了!」
「還吃不吃?不吃就換一家!」
「晦氣!」
說「晦氣」兩個字的時候,特意把聲音拔的很高,足夠對面的蘇雲暖聽見。
甚至還用挑釁的目光看向蘇雲暖,眼神里滿是凌厲的殺氣。
簡相思就喜歡看蘇雲暖痛苦的樣子。
哪裡值得離開!
「阿北,這裡挺好的,為什麼要走呀?」
「我就喜歡這家的脆皮乳鴿,你答應過要陪我吃的,不能食言。」
霍奕北無所謂的聳聳肩:「聽你的。」
蘇雲暖注意到對面男女之間的互動,看到霍奕北溫柔的替簡相思布菜,喉嚨發緊。
但……
她不想讓霍奕北看到自己的脆弱,努力讓自己忽略那對男女,儘量表現的很淡然。
怎麼辦呢?
難不成衝到霍奕北跟前向他哭訴?
說:霍奕北,我沒有你活不下去,求求你快回到我身邊吧。
且不說她根本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即便她真的這樣做了,換來的也只會是霍奕北的羞辱。
他真正喜歡的女人是簡相思,眼裡又怎麼會容得下別人!
蘇雲暖對他來說,不過是個討厭的物件兒罷了,隨時可以丟棄。
這一頓飯,蘇雲暖吃得很香。
忽略對面那對狗男女,努力用美食取悅自己,吃飽之後發現: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誠如白晴說的那樣:這世上的東西,唯愛你的人和美食不可辜負。
不再去看那一桌的男女,專心吃飯。
注意力轉移。
和宋檀越聊起工作上的事,認真的做了筆記。
「宋師哥,晴晴,我去下洗手間。」
等蘇雲暖從洗手間解決完走出來的洗手時候,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倚在女洗手間門口,擋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個子很高,整個身子擋在洗手間門前,搞得她根本沒辦法出去。
只好好言相求:「這位先生,麻煩讓一讓,謝謝了。」
語氣疏離又冷漠,仿佛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個陌生人。
霍奕北被她語氣中的疏離攪擾的十分不爽,眉心緊擰,斜乜著她白皙如玉的小臉兒,涼涼道:「這位先生?」
「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