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北並不知道蘇雲暖那邊發生了什麼。
但……
他從妹妹的描述里已然推測出蘇雲暖經歷了什麼,也大致猜到她可能受到了驚嚇,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冷著臉問電話那端的霍芝芝:「她遇圍攻,你在做什麼?為什麼不幫她?」
霍芝芝一臉無辜:「哥,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到的時候人都散了,沈輕幫她解的圍,要不是因為看到抱著嫂子的人不是你,我才懶得給你打這個電話呢!」
她是來機場接人的,又不是來看哥哥臉色的。
霍奕北淡淡應了一聲,便掛斷電話,吩咐司機:「去這附近離機場最近的醫院。」
司機看了眼前方筆直的馬路,有些難為情:「霍總,這裡不允許掉頭啊。」
男人冷冷看他一眼:「我來開!」
蘇雲暖被沈輕送到醫院,全身上下都是細微的擦傷,並不嚴重,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饒是這樣,沈輕還是不放心,又請了專家過來替蘇雲暖做檢查。
一番檢查過後,蘇雲暖精神徹底放鬆下來,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沈輕就坐在病房邊的椅子上處理文件。
手機開了靜音,不會吵到睡著的蘇雲暖。
他其實對霍奕北很有意見,恨不得現在就把蘇雲暖和爍爍帶走,到北地去,遠離霍奕北。
可是……
這裡畢竟是蘇雲暖的家,是她生長的地方,她捨不得這裡。
再加上霍家老爺子那麼喜歡她和爍爍,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這裡的理由。
看著病床上沉睡的女人,男人陷入沉思。
多想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帶著她開始全新的生活。
可惜,蘇雲暖不答應。
縱然他心裡再,也只能尊重她的意見。
就在男人凝望著蘇雲暖的臉發呆之際,走廊里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先是很輕,後來又變得很重,像是在走廊里轉來轉去,尋找著什麼。
不大會兒,病房門便被推開,霍奕北出現在病房裡。
看到病床上睡著的女人,他沒有大聲說話,而是看向沈輕,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出去談。
沈輕看他一眼,勾勾唇角:「談就談!」
跟在霍奕北身後,走出了病房。
住院部有不少病人,幾乎每個病房都住滿了人,兩人沿著走廊往前走了好一陣子,才找到一處安靜的地方。
霍奕北率先停下來,轉過身冷冷看著沈輕,眼底滿是怒火:「有你什麼事?」
他恨。
恨沈輕及時出現在了蘇雲暖身旁,恨自己沒有及時出現在蘇雲暖身旁。
這一刻,與其說他更恨沈輕,倒不如說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拿爍爍威脅她,沒管她的死活,就把她一個人扔在了機場。
否則……
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沈輕倒是從他臉上糾結的表情里看出來了些什麼,走到距他一米之遙的地方停下,動作很輕的給自己點了支煙,左手托著右手的手肘,慢慢抽著。
停頓了幾秒鐘之後,才用一種看小孩子的眼神看著霍奕北,緩緩說道:「是沒我什麼事,但如果沒有我,今天受傷的肯定是暖暖,而且,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傷的這麼輕。」
那些無良記者,為了博眼球,什麼事做不出來。
如果不是他到的及時,說不定蘇雲暖的外套都會被他們扒下來。
聽完他的話,霍奕北有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男人再次抬頭,問他:「她傷的怎麼樣?」
話里的那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沈輕吹出一口菸絲,側過臉看向霍奕北:「你剛才不是看到了?」
「沒什麼大礙,就算去告那些記者也沒用,都是些小擦傷,不夠判刑標準。」
儘管他在江城也有一定的勢力。
但……
要整治那些無良記者這件事對他來說,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首先,蘇雲暖身上的傷都是輕微傷,可以忽略不計。
這種情況下,只要對方願望賠禮道歉,再賠點錢,基本上就過去了。
其實,他們那麼多人,誰把蘇雲暖弄傷的,根本就沒看清楚。
有句話,叫「法不責眾」。
那麼多的人,認定責任很難。
因此,在懲戒這些人這件事上,他只能打打下手。
原本,他準備找霍家老爺子出手幫忙的,如今,霍奕北居然主動過問起這件事,可見他是上了心的。
那就交給他去做吧。
霍奕北聽完他的話,「嗯」了一聲,沉默一會兒之後,突然對他說道:「謝謝你。」
這次的事件,他真的對沈輕心存感激。
假如不是沈輕及時出手,誰知道暖暖將要面對什麼。
沈輕冷哼一聲,白他一眼:「用不著你說謝,和你沒關係,我出手不是為了你!」
「暖暖怕是要醒了,我先回病房去照顧她,至於那些欺負過她的人,回頭我讓助理唐清把名單給你。」
「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替你收拾爛攤子。」
「哦對了,不用謝,我是為了暖暖!」
也不管霍奕北臉色陰沉的有多難看,瀟灑的沖他搖搖手,大步離去。
霍奕北站在走廊盡頭,看著天邊如火的夕陽,思緒起萬千。
網上那些說蘇雲暖不厚道的人,一直在攻擊她,卻鮮少有攻擊自己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他打開手機,重新瀏覽了一下那些評論,發現他們都是複製粘貼的。
男人陡然睜大雙眼,給陸元打去電話。
「網上的那些流言誰散播的?給我查!絕不放過一個!」
――――
蘇雲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覺得這一覺睡得很漫長。
睜開眼睛的時候,病房裡沒有開燈,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
窗外有路燈的燈光流泄進來,灑落在病房裡的地上。
她看到病床邊爬著一個人。
看不真切對方的臉,只能從輪廓里看出是個男人,短髮。
聯想到之前把自己帶到醫院的人是沈輕,便下意識出聲喚他的名字:「沈公子,是你嗎?你醒了嗎?」
「房間裡怎麼不開燈呀?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蘇雲暖的話音才落下,病房裡的燈就開了。
瞬間一片清明。
病床邊坐著的,哪裡是沈輕?!
分明是霍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