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的安詳之中,方知信像是抽瘋了一般,抽搐著苦笑。
最難挨的災難已經過去了,最難熬的「災難」才剛剛開始。
「別這副天塌了的表情,事情或許比你想像的更嚴重呢?」
冥聳聳肩,毫不客氣的潑上一盆冷水。
天知道這幾天他怎麼過的,被那幾個傢伙逮著翻過來覆過去的問,哪怕是不會翻身的烏龜也煩了。
「更嚴重?」方知信一怔,匆忙掠向山巔。
眨眼間便度過時間長河,消失在冥的視線中。
立於山巔方知信焦急的探查四周:「哪兒呢?讓我瞅瞅大家在哪?」
還沒等她仔細看,就發現了一處異常,寧靜無風的山脈某處,一片瀟瀟暮雨。
她一步踏出來到雨幕之下,伸出手,淅淅瀝瀝的雨滴穿過靈魂,留下一抹沉重的悲傷。
「嘶……完了!!」方知信倒吸一口冷氣,雙手夾住臉,捧出一幅世界名畫,吶喊!
她爹都開始哭了,徹底完了啊
雨幕中心,眾人撐著傘神色沉重而肅穆,雨滴噼啪噼啪的打在傘面上,沿著傘骨滑落。
林珏捧著一枚儲物戒目光空洞。
「除了知信的儲物戒,其他人的……都在這裡了。」萊納站在雨幕中,拳頭握的死緊。
他們也不信,可十天了,除了這些儲物戒,找不到任何線索,探查不到任何消息。
就連蒼,也感知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菲倫眉頭緊縮:「這片山脈出現的蹊蹺,一定是他們做了些什麼,否則我們不可能安然無恙。」
索特沉默的看向藍星眾人,誰也不知道,在最後的時間裡,彼岸之地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進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
「接到方知信發來的撤退消息,不到一分鐘,整個彼岸之地便天崩地裂,這片山脈陡然升起,阻擋了滅世的洪流。」
「我們才不至於身死道消,時空之妖也沒有跑出去,這片山脈或許就是他們失蹤的原因。」
沒錯,失蹤。
沒有人認可死亡這一說法。
木原等人不知道該如何安撫藍星的人,說是這麼說,可任誰都清楚,生還的可能性……
幾近於無。
方青岳撐著傘,像是一個沉默的雕塑般站在林珏身後。
王學陽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挺直的脊背微彎,握著幾個儲物戒,迷茫的像是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孩子。
張凱背對著眾人,心有不甘。
「我不信,我不信他們就這麼死了。」
「方知信一向是個說一半藏一半的人,說不定他們還在某處,這些儲物戒……說不定,說不定只是遺失而已。」
王濤嘆了口氣,他也不願意相信,可什麼情況之下,連儲物戒都來不及帶走呢?
眾人難掩悲傷之色,他們已經把整片山脈都翻了過來,除了這些儲物戒,其他什麼也沒有……
靈魂狀態的方少離,無力的在母親林珏面前揮了揮自己的胳膊。
「天爺啊,我們之前沒有一個人告訴他們,以身化山河這件事嗎?」
坐在石頭上的杜若神色懨懨:「好像沒有吧……」
她還是比較擔心另一個還回來的傢伙。
雖然冥保證了,方知信被吸進了時間長河,不一定是壞事,可十天了,還是不見其蹤影。
路遠站在張凱身側,探出身子去看,他有點好奇,此刻的張凱會是什麼表情。
「可惜了,靈魂狀態沒有通訊器,否則應該拍下來的。」
白越風和鍾安隔空安慰著鄧華和王雪陽,一人一個,虛空拍打。
兩人一個比一個無語。
「唉呀媽呀,整這情況,我琢磨著你們說了呢,結果哥幾個,誰都沒吱一聲啊。」
鍾安心累:「我以為知信說過了,沒想到她也沒說。」
「現在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們又沒辦法把消息傳過去,知信目前下落未知,還真是寸步難行。」
「來了來了,我來了。」
隔著老遠,方知信就聽見了靈魂低語。
聽到熟悉的聲音,五人瞬間抬頭。
方知信極速剎車,衝著幾人討好的笑了笑:「那什麼,出了點意外,來晚了。」
「呵呵,你還知道回來啊。」確認人沒事後,杜若語氣瞬間變得不善。
幾人抱著胳膊,一看就是算舊帳的。
方知信:………
「那什麼……」
「你等我們恢復了,再找你算帳!」杜若氣呼呼的說道。
「眼睛怎麼了?」方少離問道,「你的眼睛好像徹底變成金色了,沒問題嗎?」
「沒問題,不如說因禍得福,搞到了好東西,不提那些,先看看我爸媽。」
方知信走到方青岳面前,復又蹲下身看向自家親愛的母親大人。
少女撓了撓頭,走到王學陽和鄧華面前,抿了抿唇又歪頭看向站在這的其他人。
最後苦著臉走回幾人身邊,以手撐臉:「咋辦,爸媽好像真的以為我們出事了。」
方少離苦笑一聲:「我們現在就是出事了好吧,想想,該怎麼把信息傳達給他們吧。」
「是啊,你看咱校長和鄧老頭,瞬間老了二十歲,真怕他們一氣之下撅過去,那我們可就真的罪大惡極了。」杜若幽幽開口。
路遠嘆息:「可是,我們是靈魂狀態,沒辦法傳消息。」
「試過用現實的東西來嗎,比如藉助這片山脈,組個字啥的。」方知信開始提餿主意。
可惜,這個清奇的想法,幾人早想過了。
「沒有效果。」鍾安搖搖頭,「組不了字,我們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我們在等你,你的萬物之聲或許能藉助其他生物,傳達我們的消息。」
「確實是個辦法。」方知信摩挲著下巴,「我在想,要怎麼傳達。」
「萬物之聲能溝通的生物,和人類也溝通不了,但或許……我們能讓他們唱個歌,組個字什麼的。」
「但前提是……這裡得有生物。」
方知信指了指山脈:「這裡可是彼岸之地,連根鳥毛都沒有,別提讓它們幫忙傳消息了。」
六人哀聲嘆氣,齊整整的坐在石頭上,看著面前的人悲苦的神情,感覺自己都快哭出來了。
像是六個蹲在石頭上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