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倏然紅了眼眶,她沒想到師父會來,咬著糖猛地撲進馮逸秋懷中。
馮逸秋輕輕拍著杜若的背:「你們可真是幹了件大事呢。」
路遠望著站在面前的路哲,局促不安的站起身,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路哲抬起僅剩的胳膊,把路遠攬進懷中。
「做的不錯,看見你沒事我也就安心了,劉文遠和秦武也等著你回去。」
蒼低下龐大的頭顱看向冥:「你需要擁抱嗎,變大我們抱抱你?」
冥額頭滑下一排黑線:「不用了,謝謝。」
「別不好意思,以前也是我們帶你兜風的,抱一下沒什麼的,反正你也還是個孩子。」
「打住,不必,真的不必。」一臉無語的冥起身走向泉的方向。
「泉,醒醒,別睡了。」
泉無奈,他就想偷個懶。
「別叫了,我就是睡一會。」
菲倫找到角落的克州,靠在一旁笑著說道:「老師,我可還等著你回家呢。」
米蘭多瓦對著拉薩德爾哭訴著這幾日的勞累,指著自己的黑眼圈,委屈的快要哭出來。
一片其樂融融。
但人類的悲喜總不相通,萊納精神恍惚的走向方知信,拿出一個儲物戒鄭重的放到方知信手中。
「奪權的是你,你要負責到最後。」
「這是什麼?」方知信疑惑不解。
「星際聯盟堆積的重大事件,你,你們得處理,哦,還有藍星加入星際聯盟的事。」
萊納抬頭看了一眼眾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什麼人吶,還沒進星際聯盟,就把星際聯盟拆了。
方知信等人一陣恍惚,當初進入星際最初的目的,好像就是加入星際聯盟來著。
「我靠,都快把這茬給忘了。」方知信猛然回神,突然覺得好笑,忙活了這麼久,最初的目標還沒完成。
藍星人也都面面相覷:「好像是有這麼個事來著。」
「我服了。」萊納有氣無力的說道,「現在星際有點亂,很多財閥高管失蹤,急缺人手,星際聯盟的權威性等同於無。」
「必須得重建了,你們看看有什麼辦法吧。」
萊納拿出一瓶水猛灌了幾口:「說白了,有些傢伙蠢蠢欲動,認為星際聯盟已經是落日餘暉,不足為懼,想挑事。」
「那不是正好?」方知信冷笑一聲,「讓他們跳,我還生怕他們不跳呢。」
「別找那些失蹤的人了,他們全死了。」
「什麼?」
方知信垂下眼,腦海里想起她變成意識漂浮時聽到的聲音。
約里西文確實護了他們一把,若非那股力量,他們的意識根本無法聚合,早就被衝散了。
要是被衝散,恢復時間可就長了,短則幾年,長則十幾年。
「那些人死了,被約里西文殺死,一片殘渣都沒留下。」
克州看向方知信,輕聲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殺這些人?」
他有個荒謬的猜測,一個……他也不願意深想的猜測。
「就是你想的那樣。」方知信直視著克州,「他們帶走了想帶走的人,這是一次復仇。」
克州站在原地,大腦好像被雷劈了一般,耳邊一片轟鳴,方知信又說了些什麼,但他已經聽不見了。
望著克州的樣子,鍾安嘆了口氣。
「這件事本不打算告訴你的,但……我想你應該想知道真相,你有知情權。」
半晌後,克州轉過身,眼底漫上一抹沉重的悲傷,復又變成苦澀。
終是一條不歸路。
方知信抬起頭,眼神堅定不移的看向克州的背影。
「我不認為他們最初的目標錯了。」
克州背影僵住,緩緩回頭看向方知信。
方知信繼續道:「我想了很久,我不覺得他們的目標是錯的,反抗壓迫,沒錯。」
「讓那些迫害底層的人受到懲罰,沒錯!」
「只是手段錯了,路錯了,不擇手段殺害無關之人,造成一樁樁慘案,放棄自己,這樣和那些人就沒有區別了。」
「有志之士被逼成殺手,守護星際的將軍走上不擇手段的路途,人命被踐踏的毫無價值,這是星際最大的悲劇。」
菲倫等人心神震動,眾人眼神空洞,一時間竟找不回自己的思想。
泉不解的看向方知信,正確夾雜著錯誤,錯誤又帶著正確嗎?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本不打算說,但這件事不應該隱沒,功過不由我們判定,交給史書,交給星際人民判定吧。」
萊納驀然抬起頭,詫異道:「你的意思是,要把這件事公之於眾?」
「你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反響嗎,如今星際本就不安定,你這是下猛藥啊。」
其他人也在思考這件事,大部分人都覺得這個時期,不應該放出這麼刺激的消息。
人心動盪不安,可不是什麼好事。
「死寂的安定,便好嗎?」
似是回答眾人心中所想,方少離出聲說道,「人心動盪不安不是好事,死寂的安定就是好事?」
「是看似沒有問題的和平好,還是思想碰撞的亂局好,你們仔細想想。」
別人或許不明白方知信的想法,但觀滄海小隊的人絕對清楚她在想什麼。
鍾安抬起眼瞳看向眾人:「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亂並不可怕,你們只是怕無法解決突然出現的問題。」
「勇敢自信點如何,要迎難而上解決切實的困難,而不是解決無視提出問題的人。」
白越風想了想說:「你們覺得,那些想趁機亂來的人不怕嗎?」
「聽完弓隨等人的事跡,他們不怕嗎?」
一直高高在上玩弄人命,覺得自己能掌控一切,自以為財富權勢能夠保自己榮華富貴一生。
像是天神一般俯瞰著眾生,在高位待的久了,真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但弓隨等人的事件一旦爆出,他們就會發現,他們也是人,也是被殺就會死的人。
便會恐懼,會惶恐。
一番話如同寒風入體,凍的眾人一個激靈,那些高高在上視生命如草芥的人,真的不會怕嗎?
路遠低聲道:「那些壓迫者會恐懼,而底層的人會獲得機會,一個他們留下的機會。」
杜若輕嘆:「不得不說,如今的局面,看起來亂,但把控大局的力量都保留了下來。」
「別忘了,駐軍還在,我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