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會各界的目光被「TYPE-MOON」工作室吸引的同時,某些事情也在悄然發生……
關東地區,某高級法院。
身著黑色長袍的男法官定睛注視著台下,面無表情地詢問:「被告人,請說出你的姓名。」
青年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道:「……矢口恭彌。」
法官:「你的職業是什麼?」
青年:「無業。」
法官:「那你是靠什麼生活的?」
青年:「我女朋友平時會接濟我,實在沒辦法的時候我也會出去打工。」
法官眉頭緊鎖,「那麼你之前用來監禁被害人的那間公寓是怎麼租下的?也是來自女朋友的資助嗎?」
「是啊,畢竟我女朋友很善解人意嘛。」青年大大方方承認,而後指著自己問道。
「話說法官大人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啊?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隨便監禁別人的人嗎?
都說了當初是那個女生自己求我把她帶回家的,我不過是好心幫忙罷了。」
法官對此不置一詞,轉頭望向右側的原告席位,「控方律師,你認可被告的發言嗎?」
「不,恕我不能認可。」
被點到名字的西裝女性颯然起身,朗聲說道:「審判長,我有一些關於本案的問題想要詢問被告,請您准許。」
「可以。」法官頷首應允:「控方律師,你可以開始了。」
「好的。」結城水戶點頭致意,然後衝著對面的矢口恭彌詢問起來。
「首先我想請問被告人,你在將我的當事人帶回公寓時,是否有得到其監護人的許可?」
矢口恭彌掏了掏耳朵,思索片刻。
「這個嘛,應該有吧?那女生當初好像有說過自己被家人給拋棄了之類的,因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了,真是不好意思。」
結城水戶:「你們是否存在肉體上的關係?」
矢口恭彌:「哦,這個有。」
結城水戶快速掃了眼身邊的少女,不為所動地繼續問:「頻率是多久一次?」
矢口恭彌略感意外地挑眉,望著天花板說道:
「唔,因為我們在交往嘛,大概每周一兩次或者三次吧?具體我也沒數過,請問這和我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你是否有誘導過我的當事人離家出走跟你同居,並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這……我可能確實有講過一些氣話,但那充其量就是情侶之間的吵嘴,用不著這么小題大做吧?」
「你是否有對我的當事人進行過暴力行為?」
「沒有。」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我的當事人要向「OSY協會」求助?你又如何解釋她身上的那些傷?」
「傷?什麼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矢口恭彌一臉納悶地歪過腦袋,目光聚焦在那個害自己惹上官司的床伴身上,深感疑惑。
是,他當初的確是出於私慾才把那個女生撿回家的沒錯,但他真沒有動手打過人啊!
作為一個花叢浪子,矢口恭彌自詡是一個有品位的人,不會像那些街頭混混一樣動不動就干架,所以這位大律師口中的傷究竟是指什麼呢?
矢口恭彌感到一頭霧水。
結城水戶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會否認,只見她從容拿起一份材料,面向法官席侃侃而談。
「審判長,我手上有充分的證據表明,我的當事人曾遭受到被告人的長期侵害,其行為包括誘拐、暴力以及非法監禁等等。
這對我的當事人造成了極大的身心損害,倘若不是她後來趁被告外出時向外界打電話求助,這個可憐的女孩子恐怕早已遭遇不測了。」
矢口恭彌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驚怒交加道:「喂喂喂,別以為你是律師就可以胡說八道啊大嬸,小心我告你誹謗……」
「——肅靜!」
法官重重敲了兩下木槌,警告道:「被告人請注意你的言行,法庭上嚴禁喧譁。」
「……」矢口恭彌一臉便秘地張了張口,雖然氣得直哆嗦卻還是把講到一半的話給憋了回去。
法官因此臉色稍霽,繼續追問道:「控方律師,你對被告的指控有沒有證據?」
「有的。」結城水戶坦然點頭,主動把收集到的材料交到法官席,同時還做起說明。
「正如您所見,我的當事人在獲救當天就去醫院做了檢查,結果顯示她身上存在許多外傷並且精神十分不穩定,完全符合長期受到侵害的表現。
而被告又是她在東京唯一接觸過的同居對象,不可能再有其他嫌犯。
且根據「OSY協會」的代表荻原小姐所說,她在救援當天還親眼目睹過被告向我的當事人施暴,這一點當天負責出警的警員也能證明,基本可以認定本案的真實性。」
結城水戶說到這裡稍作停頓,將視線轉向前排的觀眾席,「OSY協會」的主要成員們都坐在那裡。
荻原沙優、結城麻美和芹澤夕三個人的臉上滿是緊張,都在密切關注接下來的庭審走向。
結城水戶沒有太過在意她們,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旁邊幾名低著頭的女性身上,那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審判長。」她驀然轉向法官席,單手指著對面的矢口恭彌,語氣變得非常嚴肅。
「除了我上面講的那些問題以外,我其實還有接到其他舉報,被告人還存在詐騙以及誘導女性從事風俗工作的嫌疑,並且有過殺人未遂的前科——!」
嗡地一下子。
隨著此言一出,在場觀眾瞬間就炸開了鍋。
「喂喂喂,竟然說殺人未遂?那個人還做過這種事情的嗎!?」
「我呸,虧他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是那麼危險的傢伙!」
「好可怕,為什麼這麼危險的人直到今天才被逮捕?警察之前到底都在做什麼啊?那些稅金小偷!」
「該死,這已經是不折不扣的罪犯了吧!怎麼可以繼續放任這種殺人魔出現在社會上?早點去死吧!」
人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矢口恭彌則是差點氣到吐血。
「我呸!你們這是血口噴人——!!!」
他對著觀眾席破口大罵:「你們這幫傢伙是白痴嗎?能不能多長點腦子??連傻子都知道這女人在說謊!我是無辜的!」
見到場面逐漸失控,法官連忙指揮著法警維持秩序,同時對結城水戶問道:「控方律師,你對被告的指控有什麼證據嗎?」
「是的,審判長。」結城水戶點頭肯定。
「我這裡有七份出自不同人手的書面證詞,全是由被告的女朋友親筆所寫,並且她們本人今天也來到了現場,還請審判長准許她們作為證人出庭發言。」
「她們——??」
法官臉上浮現出幾分不解。
「你們——!?」
矢口恭彌無比錯愕地望著觀眾席,放大的瞳孔中清晰倒映出七個人的身影。
……
三十分鐘後。
女 A:「……是的,矢口君他在和我交往以前一直宣稱自己是單身,從沒提過其他女性的事情,我也是看到電視新聞以後才知道他在騙人。」
女 B:「我和小恭是在一年前的某個相親網站上認識的,他當時宣稱自己是一家 IT公司的社長,並說想要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還用生意周轉的理由向我借過好多次錢。」
女C:「我是在街上被他搭訕的,因為他的長相正好是我的菜所以我們很快就交往了。
結果我後來才發現這傢伙是個只會伸手要錢的軟飯男,生活開支全部都要我來出,簡直差勁透了!」
女 D:「……我跟恭彌交往大概有兩年了,但我至今都不太了解他的想法,只知道他經常會在網絡上跟人聊天。
有次我出於好奇問了他幾句,他就特別生氣地動手打了我,還威脅說要殺了我,我因為害怕就沒敢再問了……」
女 E:「那個人本來就常跟一些社會上的人來往,會動手打人根本一點都不奇怪。
他最擅長的就是靠甜言蜜語哄騙女孩子,其實骨子裡就是一個爛人。」
女F:「我的經歷和新聞上的那個女孩子差不多,最初也是被矢口騙來東京的。
他當時說會給我介紹一份高薪工作,工作內容是陪別人喝酒聊天之類的,我覺得有點可疑所以沒有答應。」
女 G:「前面的姐妹預感沒錯,那傢伙說的高薪工作其實一點都不正經。
他是那種專門給風俗店介紹女性的掮客,不停搭訕女孩子也是為了這個目的,純粹就是一個人渣!」
隨著七名女性的逐一講述,一個專門針對女性騙財騙色的軟飯男形象,便是浮現在了在場所有人的腦中。
「好過分!」
「真噁心!」
「沒人性的惡魔!居然還有臉說自己是無辜的?趁早下地獄去吧!」
此刻的矢口恭彌猶如成了眾矢之的。
在場的觀眾們無不面露鄙夷,譴責著這個喪盡天良的混球。
「你們……你們……」矢口恭彌難以置信地望著那些曾經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女人,喃喃著問道: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因為我劈腿嗎?我可以道歉!求你們原諒我好不好??」
聽到這話的七名女性表現出了不同反應。
有人無動於衷,有人滿眼仇恨,有人出於愧疚而移開眼神,也有人不知為何突然掩面啜泣……
「審判長。」結城水戶無比冷酷地開口。
「鑑於被告人的惡劣品行,我方實在難以相信他證詞的真實性,他必須拿出更有力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如若不然,考慮到被告人的反社會性人格和危險性,我方希望能夠對其依法進行嚴懲,還請審判長參酌。」
法官席上,幾位陪審團的成員互相看著彼此,表情都有些凝重,最後是法官率先開了口。
「辯方律師。」他問:「你有什麼想要辯解的嗎?」
「沒有。」矢口恭彌的律師一籌莫展地搖搖頭,滿臉都無奈。
他倒是也想要辯解,可他的當事人連一點有利的證據都拿不出來,他又能怎麼辦呢?
法官接著問:「那麼你有什麼需要提交的證據嗎?」
「沒有。」這名律師再度搖頭,表情複雜地望向原告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我想問一下被害人,假如我們願意認罪的話,能不能請求諒解……」
他的話還沒說完,矢口恭彌便大吼著打斷了他。
「你說誰要認罪??我沒做過的事情憑什麼認罪!?你這樣也算律師嗎??快給我想想辦法啊你這廢物!!!」
律師聽到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暗罵一句不知好歹。
人家原告律師準備的證據那麼充分,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向被害人請求諒解從而獲得減刑了,哪還有繼續嘴硬的道理?
律師很無語地看著矢口恭彌,不說話了。
而見到這名律師已經徹底放棄,法官也沒再拖沓,與同伴短暫商議後便當即宣布。
「被告矢口恭彌,因涉嫌詐騙、誘拐、故意傷害、非法監禁以及組織介紹未成年MY,犯罪事實確鑿無疑。
鑑於其行為的嚴重性和惡劣性,現根據RB國民最高法律對其進行處罰,決定判處終身監禁,並不得有任何形式的減刑,以上!」
咚——!
法官說完重重敲下木錘,一臉莊嚴肅穆。
觀眾們紛紛鼓起掌來,以此表示支持。
這個惡魔坑害了那麼多女孩子,確實該死。
矢口恭彌身形劇烈一震,猶如遭受到某種無形的撞擊。
他目眥欲裂地瞪著人群,面容扭曲地怒吼起來。
「你們這群王八蛋在高興什麼?都給我住手!!還有你們這幫賤人為什麼要害我??我絕對要宰了你們!!」
「最後是你這個狗屁法官!我或許是個渣男沒錯,但我又沒有殺人!老子是無辜的!我不服!我要上訴——!!!」
矢口恭彌大吼大叫著,對所有人進行著無差別的辱罵,但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很快的,守在旁邊的法警就將他帶了下去,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嚴懲。
結城麻美第一時間跑到原告席,對著自己母親說道:「媽媽你好厲害!謝謝你幫我們打贏官司,辛苦啦~!」
結城水戶心不在焉地嗯了聲,仍然注視著矢口恭離開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
麻美納悶地歪過頭,「怎麼了媽媽?我們好不容易贏下官司,難道你不高興嗎?」
「好不容易……」結城水戶喃喃著收回目光,對著女兒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咦?」
「你認為我們今天贏得很難嗎?我倒是覺得這場案子是我職業生涯中遇到最輕鬆的一次呢。
不僅人證物證俱全,連法官也特別乾脆,竟然那麼順利就下了判決,而且還是終身監禁……」
「嗯?那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沒錯,但未免也太順利了些。我總覺得還有一些細節沒有調查清楚,比如那七名女性明明並不認識彼此,可是態度卻出奇一致,就很可疑。」
「哪裡可疑?我覺得很正常啊?」結城麻美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好笑道:
「畢竟那個渣男做了絕對不可饒恕的事情嘛,他的女朋友出於氣憤自然就站出來檢舉他咯。反倒是媽媽你的疑心病太重了吧?小心變成職業病哦?」
「就你話多。」結城水戶抬手敲了敲女兒的腦袋。
這時,沙優和芹澤夕也走了過來。
「結城阿姨。」沙優態度誠懇地說:「非常感謝您今天的幫助,辛苦您為我們協會的女孩子主持公道了。」
結城水戶擺擺手,「沒什麼辛苦的,這個案子並不棘手,不管換誰來結果都是一樣,你不必客氣。」
沙優搖搖頭,右手輕輕按在胸口。
「結城阿姨您可以這麼想,我卻不能這麼認為,您的付出是實打實的,這份恩情我一定會好好記著。
然後,雖然這算不上是答謝,不過我們協會下周將要舉辦一場拍賣會。如果您有空的話,不知是否願意作為嘉賓出席呢?」
「哦?」結城水戶看著眼前的少女,眼神微動。
因為結城麻美的關係,她對「OSY協會」這個組織倒也並不陌生,知道那是一個致力於幫助神待少女的慈善機構,而且名聲不小。
不止如此,她還從自己的議員丈夫嘴裡聽到一些其他消息。
就比如這個協會的創始人其實是一名高中生,以及那名高中生最近正和某個大家族之間傳緋聞。
雖然尚不確定其中的真假,但她丈夫卻對此事異常上心,甚至還特地囑咐她要多留意女兒這邊的狀況。
『這或許是個機會。』
結城水戶想到這裡心念一動,欣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哪裡?您太客氣了。」沙優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不敢托大。
而在法庭的後排角落,一對戴著黑色鴨舌帽和口罩、身穿情侶衫的少年少女正隨著人群往外走。
「會長。」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少女小聲詢問:「我們要去跟小夕她們打招呼嗎?」
「不必。」少年壓低帽檐,拉著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說:「就當我們今天沒來過這裡。」
少女眨巴著眼睛,有些淘氣地反問:「就像兩個路過的觀眾一樣?」
少年點點頭,「嗯,就像兩個路過的觀眾一樣。」
……